林緋葉不說話,段子離便將目光投到了墨桓身上,道:“退下吧,我向林姑娘討教討教。”

“離王這……林姑娘是我們王爺未過門的妻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是不好吧。”墨桓聞言麵露難色,他直覺的就想要拒絕段子離。

若是讓王爺知道了自己讓林姑娘和一個陌生男人共處一室,還要有身體接觸,會不會把自己給軍令處置了呢?

“醫者仁心,墨侍衛不必往其他的地方想。”段子離終究是棋高一著,連這樣的句子都搬了出來,倒說得好似墨桓想了什麽似的。

林緋葉也不願讓墨桓難做,隻得開口解圍,“離王說得對,墨桓,無妨。按輩分算,我也算是離王未過門的嬸嬸,又豈會做出逾矩之事。讓王爺上車來吧,我替他看看罷了。”

墨桓根本無法拒絕段子離的要求,段子離是當今的王爺,他不過是三品帶到侍衛,軍令如山,如今林緋葉也這樣說了,他隻能咬著牙答應,退到了車門一側。

段子離在他隨從的攙扶下,艱難的上了車,大抵是常年患病的緣故,才折騰了一會兒,離王的臉上便有些紅起來,但很快又恢複了蒼白。

大概等了一刻鍾,段子離才終於坐上了馬車,迎接著來自林緋葉的,假裝不經意的看到的眼神的洗禮,段子離隻是微微一笑。

林緋葉被這個笑搞得有些緊張,畢竟離王對她而言,不過是前世裏的一個傳說,故事她聽了那個多遍,可如今就在身旁,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幸而這時候綠衣端來了小茶台,替兩人分別倒了一杯茶。

段子離坐在馬車的另一側,眼光上下打量著她——這本不應該是一個病人看待大夫的眼神,林緋葉懶得管他,伸手去摸他的腿,在膝蓋上敲了敲,道:“我給你檢查一下,疼你就要說啊。”

說著,將袍子扯上去,再將裏褲紮上去,段子離的腿一點點的露了出來。

腿多年不見陽光,帶著病態的蒼白,露出青色的血管,仔細的看

,甚至可以看到身體裏麵的血液的流動,十數年靠著輪椅度日,腿上的肌肉自主萎縮,到了不能支撐身體重量的程度。

林緋葉本想著隨隨便便檢查一下,將他打發走就行了,不曾想會見到這樣觸目驚心的場景。

這簡直是太神奇了,如果她能把段子離給醫好,她的醫術一定會得到很大的提高。

林緋葉一時竟忘記手上的動作,愣住了,表情也是十分驚訝的樣子。

看著她的神情,段子離不著痕跡的勾了一下嘴角,將裏褲放了下去,問道:“很恐怖是嗎?我知道的。”

林緋葉反應過來,一手拍掉段子離動作著的手,眼疾手快的將裏褲又拽了上去,道:“還沒檢查完呢。”說著,用手敲打著段子離的關節,問道:“這裏痛嗎?”

段子離沒有回答,他一直麵無表情,他的腿自然是不會痛的,他有些驚訝林緋葉的反應,隻有驚訝,沒有嫌棄還害怕,看著林緋葉清秀的側臉,段子離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目光流轉,問道:“你也是重生來的吧?我知道的。”

“啊?什,什麽!”全神貫注的林緋葉被段子離的直白嚇了一跳,身子不可見的抖了一下,手下的力度也不由得加大了幾分。

她摸不著段子離的心思,不知道段子離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眼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敵是友,還是防患於未然更好一些,隻好裝傻:“離王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段子離隻是微微一笑,好似知道了她必定會這樣回答她,解釋道:“我前世死得比你晚一些,在段傲陽登基為王之後,終歸是血脈不正統的王,怎麽可能放過我呢?即便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跛子罷了。”

“而你,前世產子而亡,連孩子都胎死腹中,這便是真相嗎?前世的你溫馴無害,竟與你親妹效仿那娥皇女英,都侍奉在段傲陽身旁,你可悔恨?今生你醫毒雙全,你在軍中那些事跡本王都已經聽說。”段子離說完之後又深深的看了林緋葉一眼。

林緋葉隻是側耳傾聽著,並沒有插話。

段子離看了看她的表情,又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前世是怎麽死的嗎,我感覺到刀從我的頸子上劃過去,一點兒也不疼,血是溫熱的,不停的往外流,然後割開的傷口也疼了起來,翻天覆地的疼,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我漸漸的昏了過去,當我醒來,我又成了那個不被人在乎的,養尊處優的跛子王爺了,是不是很神奇?”

段子離並沒有等著林緋葉回答,像是陷入了回憶,他自顧自的說著,臉上一直帶著溫柔如春風的笑容,好像他說的那個故事裏流血的人不是他一樣。

林緋葉聽得入神了,這樣的感覺多麽熟悉啊,她有時也懷疑前世的種種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可是那場夢太真實,她受過的那些痛那些傷,全都讓她窒息。

一時陷入思緒不能自拔,待她緩過神來,便警醒的問道:“離王魔怔了吧?你告訴我這些怕是不妥,攝政王他忠君愛國,並無不對之舉?”

“因為我想活下去。”段子離將小茶桌上的茶一飲而盡,簡單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目標,他也聽聞了林緋葉的一些事,終於確定她是和自己一樣,擁有第二次人生的人了。

“活下去?”林緋葉挑眉,心裏疑惑,他要活下去,幹自己什麽事呢?

“是了,這個世界又是處於風波暗湧之中,我們都知道自己前一世沒有一個好的結局,我不想死,所以找到你,我們合作,扭轉這該死的局麵,我們就能活下去。”

林緋葉對段子離的故事和計劃興趣不大,但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覺得聽上去這個離王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何不趁這個機會,解決到這幾日壓在心裏的那塊兒大石頭呢?

想著,林緋葉開了口:“離王,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說便是,隻要我知,我必定托盤而出。”段子離點點頭。

得到了肯定,那句在心裏埋藏了半個月,還是說了出來:“你知道,瀲月是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