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然背對著她,卻是醫術老練,很快就替那受傷人簡單包紮好了。

許婉心放下對這人心裏便生出好感來,再看他的裝束,白衣一塵不染,卻還是無所顧忌的半蹲在地上替人診病,看得出來是個心腸好的人,心裏的好感也添了幾分。

不一會兒,似乎是已經完成了,他起了身,伸手拂了拂衣角上的塵土,就要轉過身來,許婉心猝不及防,一張如謫仙般的麵龐便映入臉龐。

眼前的人,眉目清俊,清貴逼人,那雙眼沉靜烏黑,蘊著陽光,看不太分明。

雖然嘴角有淺淺的弧度,看上去很是溫和,但由於他的那雙眼睛,卻又多了些溫和而疏遠,讓人輕易不好靠近。

她低頭輕輕的笑了,有些竊喜,這男人的模樣果然和許婉心心裏想的長得一模一樣,隻是這麽看著,心跳都慢了一個節拍,耳朵不知怎地也有些發燙了。

此人便是重返京城不多久的溫書墨了,他本是偶然出來,不想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曾多想便出手幫助。

再看被撞的那人,這會兒已經清醒了不少,許夫人害怕惹上什麽事,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許婉心,這會兒看似乎沒什麽大事,才鬆了一口氣,放開手,上前交涉去了。

被撞的人剛剛醒過來,話都還不太能說得利索,許夫人終究還是擔心,隻能又找上了溫書墨。

“這位小哥,他,沒什麽大礙吧?”許夫人扯著溫書墨的衣袖細細問道。

溫書墨看了看她的手,不露聲色的將袖子抽出,他微微頷首,嗓音清淡溫和:“無什麽大事,他身體強健,隻受了些皮外傷,內裏有些淤血,吃兩貼藥便好了。”

那人也算是清醒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表情茫然,溫書墨再次上前,替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仔細囑咐傷者這幾日應當注意些什麽。

許夫人對身後的下人示意,那下人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袋銀子,許夫人掂量了一下,

悉數都遞了出去。

受傷的人應當也不過是尋常百姓,隻想拿著醫藥的錢,不拖累家裏便是好的,兀地眼前出現這麽一大包銀兩,但有些受寵若驚起來,推脫著,不敢接下。

“這裏是五十兩銀子,就當是我們賠禮了,你拿去開些藥吃吧。”許夫人隻願快些解決這事情,但無後顧之憂便是好的,所以執意要將這錢遞出去。

叫許夫人似乎是真心實意的要把錢給自己,那人也就沒有什麽顧慮,伸手將錢袋子接下,連聲到:“好好,知道了。”

又轉向了溫書墨,低順道:“還煩請先生替我開一張單子才是。”

溫書墨點頭,接過了許夫人隨從遞上來的紙和筆,行雲流水的開始寫起了藥單,許婉心怯怯的探頭去看,果然是字如其人,清秀俊逸,十分漂亮。

一張方子一會兒就寫好了,他遞過去,那人雙手恭敬的接下來。

看著事情解決,溫書墨收拾好了自己的藥箱,起身準備離開,許婉心心心念念的看著他的背影,想叫住他又沒有勇氣,隻能期待天降神靈,能夠幫幫她。

正巧,許夫人端詳著他,出聲挽留:“這位公子,且慢些走!”

溫書墨聞言回頭,問:“夫人可是還有什麽吩咐麽?”

許夫人款款走近,臉上的笑容如同春風般和煦:“我夫君是這城裏姓許的,你可喚我許夫人,今日得公子相助,卻還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許夫人說得含蓄,京城裏姓許的,還有誰不知道許丞相的大名?她有意向溫書墨拋出一枝橄欖枝,溫書墨卻不以為意,隨意回答:“在下溫書墨。”

溫書墨…許婉心輕輕的重複了他的名字,三個音調在她舌尖上緩緩流出,溫情十分。

“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公子才會這般順利解決,寒舍就在前邊兒不遠,又備有馬車,公子若是不嫌棄,不若到我府上去坐坐,也讓我有個機會能夠答謝你。”許夫人見溫書墨似

乎沒有懂得自己的意思,幹脆就把話說得更加直白了些。

許婉心聽得心中一喜,暗暗祈求溫書墨能夠應下來,可是估計是上一次用光了運氣,這次終究還是不能如了她的願——溫書墨拒絕的幹淨利落。

“不過是路過故地,小住罷了,不足夫人掛齒,今日的事情換了其他人也一樣會做的,是夫人言重了。”從溫書墨嘴裏說出了的拒絕的話,盡管嗓音依舊清潤動聽,語氣卻沉了幾分。讓人覺得沒有商量的餘地。

幾句話說得許夫人啞口無言,她本來看他為人不錯,醫術似乎也是一流,想要招到府裏養著,以備不時之需,可是看他的回答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也就隻好作罷:“那今日之事,還是謝過公子了。”

溫書墨輕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許婉心看得心裏著急,竟是站出去喚了一聲“溫公子”。

溫書墨聞言再次回頭,看見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姑娘可是還有什麽事情嗎?”

聽到他喚自己,許婉心心裏如雷鳴般想著,她鎮定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出了自己想好的說哎。

“小女向來鍾情於醫藥之術,今日一見公子醫術了得,不知公子拜在何處,改日小女還得登門請教才行。”許婉心這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可天知道她心跳得有多快——為了繼續見他,這麽點兒小謊應當不成問題吧?

溫書墨低垂眼瞼看她,眼前的小姑娘眼神裏充滿期待,臉上神色是認真的,他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受。

一種奇怪又特別的感受。

興許是許婉心太過完備,他一時竟找不到回絕的理由,隻好恭恭敬敬報上了自己現在正住的地方。

最高興的自然要數許婉心,她本是做好了要被拒絕的準備,可是沒想到他竟真告訴了自己,手心裏都握出了一層薄汗。

溫書墨點頭示意,背起藥箱,不再多說什麽,撥開人群,安靜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