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轉念一想,既然他還同意讓自己跟在他身邊學醫,那就證明自己還有機會。這時她心下不免舒服了許多,方才那一抹失望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順勢又向溫書墨討教了幾個關於藥草的問題,他依舊十分有耐心地一一給她解答了。與醫術有關的事情,他一向都很有耐心,而對於許婉心的好問,他自然也十分欣賞。

“今日婉心多有打攪,還請先生勿怪。”許婉心聽完他的解答,心中的疑惑頓時便解開了。

“無礙。”溫書墨對她淺淺一笑,這些問題十分簡單,他並不覺得疲憊。

“那婉心便不打擾先生了,我先走了。”許婉心朝他盈盈行了一禮,便拿著錦盒,踏著從容的步子離開了。

目送著她離開,溫書墨帶著錦盒來到了書房裏。他伸手將靜靜躺在盒子裏麵的杯子拿了出來,用拇指輕輕地磨蹭著。他手裏的這隻杯子是鴛杯,那許婉心手裏的那隻定然是鴦杯了。

其實在看到這對白玉鴛鴦杯的時候,他便明白了林緋葉的意思——她想撮合自己與許婉心。這麽明顯的心思,他想假裝看不出來都難。

這樣想著,他的唇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

雖然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但是他覺得他依舊是舍不下自己心裏的那個人。那個人從始至終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裏,不容別人窺探。他知道那個人是永遠不會喜歡自己的,她有著自己所愛的人,已得到了這個世上的幸福。他不會去破壞她的幸福,但他依舊無法將她移出自己的心中。他願意,就算隻能這樣在一旁看著她,他也願意這樣默默地守護著他。

許婉心是個好姑娘,但是她不應該將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也不應該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他自認為他配不上這樣一個聰慧機敏的女子,她適合更好的人。假以時日,她定然會遇到屬於自己的良人,那個人,不應該是自己。

“其實,我們都是同

一類人。不過都是這情海之中的可憐人罷了,站在扁舟之上,隻能隨著它沉沉浮浮,無法控製自己。或許我們可以做知己,但是別的情感,我自己都控製不了,又如何能將它捧出來給別人呢?”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略為嘲諷地說著。

這樣說著,他卻到底也沒有想出來要如何解決這件事。隻好用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握緊了那隻鴛杯,然後緩緩鬆開手,又將它放進了錦盒之中,再把蓋子扣下來——這一扣,就像是給他的心加上了一層枷鎖,再也不能輕易地打開。

輕輕摩挲著那個錦盒,他唇邊的苦笑久久不能散去。為什麽要這樣呢,維持如今的現狀不是也很好麽?他承認,他的內心之中十分害怕這個平衡被打破。若是真的打破了如今這個局麵,那他們從此以後是不是隻能陌路了?

溫書墨還在清風殿苦苦地思索著,這邊段傲陽已經匆匆趕到了朝鳳宮中。

段傲陽一撩龍袍,大步流星地踏了進去,便看到林緋葉坐在桌子旁邊靜靜地沉思著。她今日著了一身紅色大袖衣,衣上加了霞帔,身下是紅羅長裙,衣襟處繡有織金龍鳳紋。這一身衣袍,襯得她膚白如玉,甚是動人。

他眼中漸漸升起濃濃的情意,從背後輕輕地攬住了她。又覺得這樣不夠舒服,便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放到了軟榻之上,再納入自己的懷中。他的這一係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林緋葉直到被他抱進懷裏,方才反應過來。

然後耳邊便傳來了段傲陽沉穩有力的聲音:“你將白玉鴛鴦杯賞給了溫書墨與許婉心,是不是想要撮合他們?”

他嘴裏雖然這樣子問著,但是心裏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林緋葉此時側坐在他的腿上,便抬起頭看看了他一眼,道:“我的確是想撮合他們。”

又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繼續道:“我跟溫先生學習了這麽長的時間,若是

沒有他,便沒有今日我這一身醫術。他對我而言,是一個亦是師父亦是兄長般的存在。因此,我自然希望他也能過得好。我觀察過婉心了,她的性子實在是十分適合先生,兩人相貌相配,才情也相配,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撮合他們兩人的。”

段傲陽聽得她這一番話,忍不住笑了一聲,鬆開摟在她腰間的一隻手,放到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她一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也覺得他們兩個人挺適合的。今日你賞給他們白玉鴛鴦杯之時,我也在場。”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眉頭微微一挑,又繼續道,“於是,我便給他們講了與白玉鴛鴦杯有關的那個故事。”

林緋葉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心下的情緒百轉千回。他們如今也隻能幫他們到這裏了,最後他們有沒有緣分在一起,還是要看他們自己。她隻希望溫書墨能早點解開心結,若是能接受許婉心,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們如今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隻能看他們自己了。”

“對,你就放下心來吧。我們都不能替他們做什麽決定,便順其自然吧。”段傲陽說完,將雙手落在她的肚子之上。其實,他隻願操心她的事情,溫書墨與許婉心之事,若不是她幹涉了一下,當時他是不會多言的。

“話雖是這麽說,但我一時也放不下這顆心。”林緋葉麵上露出一絲苦惱,拉過他的手,攤開手掌,在上麵輕輕地打著旋。

她這個動作,弄得段傲陽的手心隱隱發癢,不由得將手一握,將她搗亂的手指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才道:“不必憂心,我相信,一切都會順著你的願望發展的。”

段傲陽斬釘截鐵的話語,讓林緋葉的心莫名地生出一絲自信來。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將手指從他的掌中抽回來,再將他的手掌攤開。隻不過這個她沒有再作弄他,隻是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中,交握在一起。

“借你吉言,但願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