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樣的事?”林緋葉一下楞住了,她低聲喃喃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心中一下百感交集。

黃鶯看了她的神情,頓一下,卻還是道:“怎麽沒有?我奴婢本以為那公主隻是任性,卻沒想過她的性子竟會這樣的倔強!”

林緋葉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最後隻得唏噓了一聲:“不管怎麽樣,孩子的性命總是無辜的呀。”

關於孩子,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她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仿佛能夠感受到裏麵的那個小生命每一秒的跳動,她不知道淩如瑜是怎麽下得了那樣的毒手,那樣對待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

黃鶯也是一樣的感慨,附和道:“是啊,孩子總歸是無辜的,這淩國公主怎麽能夠狠得下心!”

林緋葉收斂了那些無關緊要的心思,沉著道:“既然消息都傳到我這裏了,總不能視而不見,黃鶯,你去戶部領些好的藥材,本宮身子不便,你便替本宮送去好了,隻說讓他們節哀,也讓世子妃好好的保重身子。”

黃鶯擺手,道“娘娘不必費心了,這補品,侯府裏這會兒恐怕是用不上了。”

“這話怎麽說?”林緋葉有些疑惑。

侯府的長孫掉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會驚動府裏的長輩,章氏由人扶著,顫顫巍巍的到那屋裏,石洋已經穿好了衣物滿臉憤怒與懊悔,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孫子此刻已然隻剩**的一攤血跡。

老太太氣得一拍桌子,差點暈倒在了地上,幸而旁邊有人扶著,老太太半眯著眼睛,氣息奄奄道:“把這個賤婦給我關去柴房裏!”

眾人皆是一愣,卻沒有誰敢動手,誰都知道小侯爺平日裏對世子妃那是百依百順,說一不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誰有那個膽子,敢動小侯爺的人啊!

可石洋隻是呆坐在那裏,聽章氏這麽說起來也沒有半點反應,好像這老太太處理的,不過是個與她不相關的人罷了。

如瑜大抵是受了打擊,從一開始就呆呆的坐在那裏,目光呆滯,垂在那沾滿了血的被單上。

“把我關起來吧,關起來就好了!”聽見章氏說要關她,她似乎還覺得很是高興的樣子,可以見得她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章氏更加生氣:“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膽敢頂嘴?”眼睛一掃在場的下人,曆聲道:“你們還在等些什麽?是覺得我這個老太太不管事了麽?我說什麽來著?還不去給我把她抓起來!”

老太太能夠一路到今天的位置也是經曆了不少的事情,平時雖然溫和,卻也是把整個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期間必然也是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下人們被她的話嚇得身子一抖,也顧不得石洋是什麽態度,上前架起淩如瑜便向著柴房走去。

淩如瑜剛掉了孩子,出了那麽多的血,怎麽會走得動?隻是任由兩個下人拖著,臉上露出癲狂的笑來。

聽府裏的丫鬟說,兩個下人就這麽拖了一路,拖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了血痕,看上去很是嚇人。

“石洋怎麽不攔著?”林緋葉疑惑開口,她聽了那麽久,卻少有聽到石洋的反應。

別的不說,石洋有多喜歡這個漂亮又活潑的媳婦她是知道的,例如上次同房的事兒,有幾個男人能夠光著身子讓自己媳婦兒追著打?

石洋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話一出口,林緋葉自己便懂了其中的意思。

是,石洋歡喜淩如瑜是沒錯。可淩如瑜始終瞧不上他,三番四次出言傷人,如今竟如此的算計他。

為了不生下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勾引他,讓他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手段,正是讓人聽著也覺得害怕。

這樣被傷害,再深的情恐怕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吧?所以石洋沉默了,他不再為她說話。

林緋葉這麽問起來,黃鶯這也才覺得疑惑起來,卻又隨後將它拋之腦後:“總之老夫

人把淩如瑜給關了起來,據說還時不時讓男仆進去,做什麽不知道,隻聽說淩如瑜現在已是瘋瘋癲癲的邊緣,恐怕快要瘋了。”

怎麽會不瘋呢?第一個孩子剛剛才掉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麽罰的她,但可想而知,定然不會輕鬆。

林緋葉沉默著,不再說話,這淩如瑜也算是自作自受,她做什麽,也不該傷了這石家的血脈啊。

石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平日裏最是寶貝這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日盼夜盼,終於取了親,這麽快還就有了孫子,可就是淩如瑜這麽一衝動,硬生生的打破了老太太抱曾孫子的願望,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了她?

終究還是太過倔強,從小被父王兄長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人物,怎麽受得了那樣的委屈?她似乎隻是想告訴大家,她不願意的事情,沒人能夠強迫罷了。

可是她也不想想,淩國國內如今是個什麽局勢——淩靜寧困獸猶鬥,淩靜秋忙著爭奪皇位無暇顧及,她現在,不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小公主,隻是一個依附在石洋身上生存的女人罷了呀。

她歎了口氣,算作是對淩如瑜的惋惜,拿了岸上的一本書翻看,漫不經心道:“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呆著。”

黃鶯屈身行禮,偷偷抬頭仔細看了主子的神情,確定沒什麽事,這才轉身退了下去,順手拉上了房間的門。

木門吱呀一聲,顯得很有質感,林緋葉的目光透過書,落在了窗外開敗了的海棠之上。

這海棠開啟的時候甚至繁盛,帶著鼓氣勢凜冽的美感,可一夜的風雨便能打落它的一樹繁華。

這淩如瑜恐怕就如同這海棠花一般,被這一夜的風雨,打擊得不成模樣了吧?

可這也怪不得誰,非要說起來,隻能怪她自己,不懂審時度勢,偏要一意孤行。

林緋葉收回了目光,重新把心思放在了書上,窗外,微風吹過,一片潔白的海棠花瓣飄揚落下,輾落成泥,低入塵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