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假婚成愛 110章 擊鼓鳴冤

眾人議論紛紛,很是大膽又直白的議論。

姚宸之當下就要轉身去找那些人理論,可手卻被杜雅汐緊緊的錮住,他疑惑的看向她,她卻微笑著朝他搖搖頭。

這時,一行華頂馬車在祠堂大門口停了下來。

姚思維被人扶著從馬車下來,老夫人連忙領著姚宸之和杜雅汐去迎他。

祖孫幾人恭敬的姚思維行禮,“三伯(三太伯公)好。”

姚思維擺擺手,扭頭掃看著圍觀的人,就不悅的問姚若水,“若水,這是怎麽回事?”姚氏的祠堂處在百年胡同裏,百年胡同並不是人流多的地方,現在圍了這麽多的人,的確是有些奇怪。

“三伯公,這我也不知道了,一大早這些人就圍在了這裏。”姚若水連忙上前攙扶姚思維。

老夫人就笑道:“三伯,這裏冷,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稀薄的白眉皺了皺,姚思維伸手搭著姚若水的手,正準備抬步進去。身後又傳來了馬車軲轆聲,眾人就停了下來,扭頭看去。

就見二房的人從馬車上下來,後麵又有幾輛宗親的馬車也依次停了下來。

眾人見姚思維先到了,跳下馬車就連忙圍了上來,一一行禮。這時,人群中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道驚呼聲:“原來這就是姚氏一門的族長,年紀這麽大了,怪不得耳聾眼花,該聽的聽不見,該看的也看不見。”

立刻就有人附合,“就是啊,怪不得這【濟世藥堂】的少夫人懷胎下嫁,他都不聞不問,原來是個老頭兒。”

“我聽說,這杜雅汐成親前就與其他男人來往甚多,前天【回**館】的少爺成親,她還被下人發現在後院子裏與野男人幽會。這種清白盡毀的女人,姚家這種門風清白的人家,怎麽會容得下?這就是換成咱們這種窮人家,也早就休出門了。”

“你們不知道,聽說,那姚宸之根本就不能行那事,想要傳宗接代,當然得靠旁的男人了,嗬嗬。”

“……”議論聲不大,但站在祠堂門口的人卻聽得一清二夢。

杜雅汐眉頭一皺,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

這個時候,祠堂大門口又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而出聲的是前麵幾位,一位穿著粗布棉襖的婦女,長得尖嘴猴腮,看模樣就是一個長舌婦,一位是身穿藍布長袍的年輕男子,文質彬彬的,看那樣子像是一個讀書人,一個是腆著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賊眉賊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種閑話杜雅汐不會理會,畢竟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可她卻是聽不得旁人如此當眾說姚宸之的不是,想到老夫人很重視今天,她就默默記下了這幾人的長相,不想在這個時候將此事鬧大,

她扭頭看去,就見姚思維的臉色沉了下來,眸子輕轉,又看到傅氏的嘴角掛著陰冷的笑容,她便湊到麗嬸的耳邊交待了幾句,又讓半夏等人隨時準備。

迫不得已的話,她就隻有任由事情鬧大了。

老夫人輕聲提醒姚思維,“三伯,吉時快到了,咱們先進去吧。”

可事情往往就是你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對方並不打算放過她,見姚思維要往裏走,那些人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了。

“這族長也不過就是一個不知內幕的老頭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卻還要開祠堂給那女人行見廟禮。”

“我可是聽說了,昨天跟杜雅汐共處一室的人就是荷香胡同的顧家少爺,這個顧家可是大有來頭,據說【濟世藥堂】還要家大業大許多。也許,這個女人又看上顧家了,你們想啊,她嫁進姚家還不是衝著那些家業來的,若是不然,她幹嘛要嫁一個不能人事的病秧子。”

眾人一聽,就覺得那婦人說得在理,紛紛一臉同情的看向老夫人和姚宸之,又對杜雅汐指指點點起來。

見姚思維停下了腳步,周圍看熱鬧的人就一人一句的說起來。

“這麽一說倒是有些道理,若是不然,姚家幹嘛要娶一個什麽都沒有的鄉野丫頭。”

“也是啊,如是不是那姚少爺有什麽殘疾的話,怎麽可以娶這麽一個女人?無風不起浪,看看她的肚子,我想八九不離十,她是真的懷胎下嫁。”

“她分明就是想奪取姚家的家產。”

“夠了。”姚宸之忍無可忍,也顧不了許多,就轉身衝著那些人,喝道:“我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們在這裏指手劃腳了?我姚宸之是行還是不行,你們又怎麽知道?你們說我可以,你們竟當我的麵說我娘子的不是,你們是何居心?你們眼裏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信不信我立刻拉你們去見官?狀告你們損人清譽?”

眾人不敢再說話,可前麵那幾人卻不當他的怒氣是一回事。反而用充滿可憐的語氣,道:“姚少爺,你可真是可憐,被人欺騙了,卻還替她說好話。”

姚宸之鼻嗤一聲,就對那婦人,道:“這位大嫂子,謝謝你的可憐,可是,你才是令人可憐的人。”

“我好好的,哪來可憐?”

姚宸之勾唇冷冷一笑,道:“因為,你馬上就可憐了。如果你夫君知道你四處惹是生非,毀人清譽,不知還容不容得下你?等一下我送你去見官,你定要挨板子坐等收監,你說你可不可憐?”

“我?”

旁邊的讀書人,就對著姚宸之拱拱手,道:“姚少爺,咱們讀書人,既讀聖賢書,就該知廉恥,就該懂是非。”

“我不是讀書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我卻知道天下的讀書人都不是你這樣的。”姚宸之冷冷的回道。

杜雅汐走了出來,站到了姚宸之的身旁,看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的年輕人,道:“憑你也配說自己是個讀書人?憑你現在的所做所為,你也配提聖賢?你可千萬不要說你讀過聖賢書,這簡直就是侮辱了聖賢書。如果讀書人都像你這樣,讀書隻為誹謗旁人,隻為像一個市井長舌婦一樣,四處道人是非,那你不如不讀書。”

“你…你…你這個惡婦。”那讀書人惱羞成怒,跺腳甩袖,卻不知如何反駁她。

杜雅汐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掀唇:“惡婦?你若是再敢口出誑言,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惡婦。”

說著,她就瞪向其他兩個帶頭的人,一字一句的道:“別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你們若是不立刻給我夫君道歉,不當眾澄清一切的話,可別怪我做出什麽讓人想不到的事情來。”

她見過一些更加惡意攻擊的說法,也知道狗咬你一口,你是不該去咬狗一口,以報心頭之恨的。

可現在,就算對方真的是一條狗,再這麽中傷姚宸之,她很有可能會撲上去狠狠的咬它。

很多時候,狗也是欺軟怕硬的。

尤其是像眼前這種窮追不舍的瘋狗,它們往往咬你一口還不夠,還要追著你咬,追著你吠,不將你逼進窮巷子裏,它們絕對不會放棄。

難道,她要任由這些瘋狗咬嗎?

當然,不能!

對付這種瘋狗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掄起拳頭,揍它!

當眾被告抵毀,別說她杜雅汐沒有這個氣度,就是姚家也丟不起這樣的臉。

本想讓麗嬸她們控製一下場麵,待會行了見廟禮再出來處理,現在看來,不立刻解決了這些瘋狗,她今天是行不了見廟禮了。

也罷!

趁著今天姚家的人齊,她就做一次惡婦,看以後還有誰敢動不動就給她下絆子?

姚思維移目看向杜雅汐,眸中全是不讚同,隻覺她這樣丟了姚氏一族的麵子,他潤了潤喉嚨,道:“宸之媳婦,既然他們如此言之鑿鑿,那估且聽聽他們到底都聽了哪來的歪風斜氣?”

傅氏眼睛一亮,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姚績,兩人眸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巫麗子則垂首站在傅氏的身旁,看不出她的情緒。

倒是姚景之較沉不住氣,嘴角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們見到這三人如此當眾罵杜雅汐,心中皆是說不出的痛快,傅氏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揪著裙子,心裏在興奮的道:“罵得好!就是要這麽罵,罵的姚思維容不下她,罵得杜雅汐在蘇城呆不下去。”

如今這麽一鬧,不僅鍾傳弟臉上無光,就連【濟世藥堂】也不會再有人光顧,而且還狠狠的踩了姚家的臉。

姚思維就在意姚家的臉麵,現在這些人讓他顏麵盡失,他絕對會發飆,而她就是要逼著姚思維下令讓姚宸之休了杜雅汐。

就是要讓鍾傳弟的如意算盤一一打亂。

巫麗子瞥了一眼傅氏興奮得緊攥裙子的手,心裏已有些明白,為何她總是輸給姚老夫人了,就她這副沉不住氣的樣子,連姚老夫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她若是能贏,那才是天下奇事一樁。

她抬頭悄悄的看向姚思維,見他臉色都綠了,心知,好戲要開始了。

隻是,這個計劃會成功嗎?杜雅汐剛剛那一席話,可謂是口才了得,罵得那個讀書人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怎麽的,此刻,盡管杜雅汐的處境很不好,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總覺得杜雅汐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人扳倒。

她做的事情總是出人意料之外,不知這次她打算怎麽回擊?

那三人一聽,就衝著杜雅汐,不屑的道:“還是族長有見地,像她這樣的婦人,當真就該休出家門。”

杜雅汐勾唇冷笑,並不反駁。

那三人以為她是怕了,氣勢又漲了幾分,“她懷胎下嫁,又與顧家少爺私下交往過甚,這肚子實在是令人懷疑。”

杜雅汐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的肚子,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她就伸手攔住了姚宸之,對那三人,道:“昨天早上,我醒來後,我家夫君就詳細的說了我在二叔婆家被人用蒙汗藥迷倒的事情,又說幸好有三太伯公替我切脈,證明了我的清白。我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隻是,你們這麽說的意思,難道是對我三太伯公的醫術不信任。還有,我聽說,前天隻有姚氏的宗親在場,如今卻是傳得人盡皆知,我實在是懷疑有人不服我三太伯公,趁機想要取得族長之位。”

話落,她就轉身朝姚思維福了福身子,恭敬中帶著愧疚的道:“雅汐謝謝三太伯公願意親自切脈,證明了雅汐的清白。隻是雅汐不孝,因為雅汐讓三太伯公受人懷疑,又授人於不公不正的話柄。”

姚思維氣得全身發抖,他轉身厲目掃過姚家人。

他心裏清楚,杜雅汐分析的全在點上。前天之事,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外泄,結果還是流到了外頭,這事就不可以是旁人所為。

所謂家賊難防,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這事就一定是那天在場的姚家人傳出去的。

姚家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這時,杜雅汐趁著姚思維開口之前,“謔”地轉過身,朝麗嬸幾人示了個眼色,自己則大步走到那名年輕男子的麵前。

那男子被她氣勢洶洶的樣子給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杜雅汐,道:“惡婦…你…你…你想怎麽樣?”

“對付你這種人,當然隻能以惡治惡。”杜雅汐示意虎杖架住他,冷冷的看著他,問道:“我再問一次,你道歉,還是不道歉?”

“我說的全是事實,何錯之有?”那年輕人不停的掙紮,瞪著虎杖,道:“你們這是仗勢欺人。”

“仗勢欺人?”杜雅汐笑了笑,道:“虎杖,送他們幾個上官府。”

這邊,麗嬸一把抓住粗布婦人的手腕,讓她退無可退。

粗布婦人掙紮了幾下,見掙脫不了,便開始撒潑:“你們要幹什麽?”她驚慌扭頭看向人群,扯著嗓子喊道:“【濟世藥堂】要打人了。”

“閉嘴!”杜雅汐怒喝一聲,她立刻噤口,顯然是被她給懾住了,一時間就愣在了那裏。

杜雅汐提氣喝道:“這裏有這麽多人看著,有誰看到我們打你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沒多久就將整個百年胡同都堵死了,他們就看著這鬧劇越鬧越大,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不已。

也不知是誰看戲不怕台高,在杜雅汐問了一聲後,就有人應道:“【濟世藥堂】沒有打人。”

“對!沒有打人,我們都可以作證。”

“我們隻看到這婦人多事。”

姚家是善舉之家,就算有人搗亂,但還是有許多善良的,或是曾經受過恩惠的人站在了他們那一邊。

那婦人瞬間就漲紅了臉,抬頭看向麗嬸,道:“你抓住我做什麽?你快點放開,這裏這麽多人看著,難道你就不怕我告你綁人嗎?”

這時,就聽見有人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看見。”

“你們?”那婦人扭頭瞪向人群。

就又有人,喊道:“我們看到你誣賴人了。”

那婦人又急又氣,連忙看向其他兩個已經被杜雅汐的人控製住的人,目光中透露著暗示。

杜雅汐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她,道:“我今天就是要綁你們去見官府,我是惡婦還是你們惡意誹謗,很快就會有所結論。”

“我說的是實話。”那婦人嘴硬的應道。

杜雅汐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冷厲的語氣讓她不寒而栗:“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成親前與男子交往過甚?你又哪隻眼睛看到我前日在我二叔婆家與人幽會?你又如何知道我夫君不能人事?你又是怎麽知道我今天來這裏行見廟禮?你說啊,快說!”

周圍的人哄笑起來,跟著起哄:“對啊,你是哪隻眼睛看到的,你是怎麽知姚家少爺不能人事的?你快說給我們聽聽啊。”

那婦人臊紅了臉,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退縮,便壯著膽子抬起了頭,硬氣的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啪啪啪……

杜雅汐忍不住為她鼓掌,抬眸掃看了眾人一圈,道:“很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咱們現在就去見官,我要告你,一毀我夫妻的清白,二毀我三太伯公之信譽,三欺我姚家,四欺那新遷顧家,五讓我二叔婆背上不義之名,六……”

那婦人被她如此一發指,整個人都傻眼了。

倒是一旁的年輕讀書人,反應了過來,連忙喝止:“等等,大嫂子如何毀你三太伯公的名譽?又何時欺你們姚家和顧家?還有你的二叔婆,她為何要背上不義之名?”

杜雅汐就轉身,鄙夷的看著他,道:“不僅是她,還你們兩人,都是一樣的。你們三人,一個也賴不掉。”

見那讀書人說不出話來,杜雅汐就繼續說道:“你們說我三太伯公不公不正,替我幫了假證,明明我三太伯公替我切脈後,診的是四個月的身孕,可你們卻說我是六七個月的身孕。此舉難道不是毀我三太伯公的名譽?”

“這個?”

“哼——”姚思維就冷冷的哼了一聲,狠狠的瞪著那讀書人。

“再來,你們撲風捉影,明明沒有的事,卻要說我和顧家少爺幽會,這不僅影響了我家表妹和顧少爺的親事,更是影響了我們二家的名聲。還有……”

“不要再說了。”姚思維大喝一聲,掃看了一眼那些看得興致勃勃的人,就朝一旁的老夫人,道:“傳弟,送他們去官府,還我們姚氏家族一個清白。”

家醜不可外揚,自家的事情被人如此笑話,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現在唯一能還姚氏家族一個清白的,那就是官府的判決。

“是,三伯。”老夫人恭敬的朝姚思維福了福身子,目光如刀般的掠過傅氏的臉,見她眸中掠過慌亂。老夫人就冷冷的朝她笑了。

果然是她。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今天,她新賬舊賬與她一筆清了,以後,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她也樂意。

“對!送他們見官。”姚宸之冷冷的附合。

聽到有人拿著杜雅汐和顧懷遠大做文章,他實在是火大。如果不是被胡荽一直拉著攔著,他早就上前狠狠摑那婦人幾巴掌了。

刁婦!

他一定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現在送她們上官府,除了要一個說法,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讓他們供出背後黑手?相較眼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醜,他更憂心的是那背後的人。

“不行!三伯公,姚績認為此事不可送官,若是送官了,那豈不是要鬧到人盡皆知?”姚績擠到了姚思維的麵前,苦口婆心。

姚思姚沉默了下來。

一旁,老夫人就道:“那麽賢侄的意思是,現在就不是人盡皆知了。還是我們退一步,讓世人都知道咱們姚家可欺?”

“送官!立刻就送。”姚思維立刻喝道。

他差點氣炸了肺,這事細想一下,絕對不能示弱。

“三伯。”傅氏攜著巫麗子走了過來,問道:“那今天的見廟禮?”

“行什麽見廟禮,今天若是不治治這三人,我姚氏一族的顏色都沒有了,祖上無光,還談什麽見廟禮?我敢進去麵對列祖列宗嗎?”姚思維氣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將一口惡氣全都出在了趕過來的傅氏身上。

“我……”傅氏的嘴唇一翕一翕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她幾乎要被氣昏過去,可是氣歸氣,她卻隻能瞪眼幹著急,誰讓對方是一族之長呢?

姚思維掃看了眾人一圈,道:“今日之事,我等待會就去求官府給出一個公道。我們姚氏一族,家世清白,以善立世,我相信,官府很快就可以還我們一個公道。若是證明了,此事乃他們幾人編排,那麽,以後,若是再說我們聽到何人造謠生事,我們定將一一送官府。”

人群中,鴉雀無聲。

眾人不語,一心想隨著去官府看個明白。

粗布婦人雙腳打顫,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去就去,我怕誰啊?”

眾人見她一副膽戰心驚還故作無畏的樣子,不由哄堂大笑。

姚思維讓人扶他上了馬車,又叮嚀老夫人小心押送,他先去官府等之類的話。祠堂前,姚氏宗親一一上了馬車。

老夫人就吩咐麗嬸和虎杖等人,直接把這幾人丟進馬車,直直朝官府駛去。

看熱鬧的人,不願散去,緊追馬車而去。

馬車上,老夫人緊握住了杜雅汐的手,心疼的道:“丫頭,想不到這事一直被人拿來大做文章,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你受盡委屈了。”

杜雅汐搖搖頭,笑道:“雅汐不委屈,有祖母和宸之真心相護,雅汐不怕這些風言風語。隻是,我送他們去見官,怕是多少會影響了姚家的聲譽,眾口悠悠,以後怕是免不了成為人家的茶餘後飯。祖母可怪雅汐的自作主張?”

“傻丫頭。”老夫人緊了緊她的手,眉眼慈祥,嘴角的笑意給人一股暖意,她不甚在意的笑道:“你若是不開口送官,我也準備送他們去見官。此事,若是一再退讓,隻會助長他人之勢,我們身正不怕影斜,見了官正了名,就算是一時成為他人的話題,但時間一久,誰又天天說這些風言風語,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祖母相信,你一定可以讓人信服,讓人敬仰。”

“祖母,我……”杜雅汐正準備說話,卻聽到有人勒馬停在馬車旁,緊接著就聽到顧懷遠的聲音。

“老夫人,姚兄,姚少夫人,聽說百年胡同出了事,還有人毀我顧家之名,我特意趕來一同押他們去見官。今日之事,我也要討一個說話才行。”他威風凜凜的坐在馬背上,拱手朝馬車裏的人道出自己的來意。

“顧少爺,有勞你了!”老夫人撂開車簾,扭頭朝顧懷遠笑了笑,環視一周,高聲道:“今兒,咱們就一起去官府,讓人知道咱們姚家和顧家私下馬上就是親戚了,公事上咱們是合夥人,這事老身容不得他人有任何的毀謗。”

顧懷遠點點頭,一臉嚴肅的掃看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一圈。

眾人看到這一幕,神色各有不同。

後麵,二房的馬車上。

傅氏見自家孫媳婦的表哥卻向著自己的死對頭,抿緊了嘴唇,心中暗恨,不由得冷哼一聲。

一旁,姚景之見到此情形卻是笑了,“祖母,你看這事是越來越意思了。顧懷遠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聽到這裏有事,就趕了過來,瞧瞧他那神色匆匆的樣子,可見他心裏十分的緊張杜雅汐啊。等會到了官府,咱們可一定要咬緊這一點,讓他們這對狗男女公之以眾。哼——”

“胡鬧。”傅氏看了一眼安靜坐著的巫麗子,冷冷的斥了一聲姚景之。

隻是沒有腦子,顧家是他們二房的親戚,這麽一棵大樹,她幹嘛要便宜杜雅汐?

再說了,如果到了公堂上,說起她的丫環公然勾引男賓客,那她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這事鬧大了本就對她二房不利,她現在想的就是別去公堂,她不想出現在那裏,被人看笑話。

“麗子,你去求你表哥別趟這渾水。”

“景之,待會到了,你就下車就找你三太伯公,說我身子不適,我就進公堂了。”

聽著傅氏的話,巫麗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抬起頭,不安的看著傅氏,道:“祖母,我表哥向來說一不二,他未必肯聽我的。”

姚景之看瞧著她,冷冷的笑了。

表哥?她倒是喊得自然。

“你可是他最愛的表妹。”傅氏不相,又道:“行與不行,你且先試上一試。”

“好,我盡量試試。”巫麗子輕聲應道。

沒過多久,眾輛馬車就前後來到了知府門口,杜雅汐下了馬車,見姚思維已在大門口等著,她上前朝他福了福身子,然後就徑自走到大鼓前,拿起一旁的鼓捶,用力敲了起來。

巫麗子走到了顧懷遠身邊,輕道:“表哥。”

“有事?”顧懷遠懨懨的應道,但麵上卻是帶著笑容。

“我祖母想讓表哥別介入這事。”巫麗子說著,又壓低了聲音,道:“這事是主子的安排,你還是別壞主子的事。”

顧懷遠就笑著輕道:“這事,我自會向他說明。此事,關係到我的聲譽,我若是在蘇城站不住腳底,主子才會是真的生氣。”

“可是?”巫麗子欲言又止,她是新嫁婦,若是‘娘家人’連這事情都不願幫忙,那她以為還怎麽在婆家立足?

“你不用憂心,姚景之他不敢對你怎樣,隻要你忠心為主子辦事,主子一定不會讓你難做的。”

“好吧。”巫麗子就一人頹然的回到了二房的馬車上,傅氏瞧著她的模樣就知這事行不通了,當下就氣得狠狠的掐了她一下,“真是沒用!”傅氏又給姚景之示了個眼色,自己由抱著肚子喲喲直叫。

姚景之急急的跳下了馬車。

巫麗子則是急著的扶著傅氏。

知府門口,姚景之跑到了姚思維麵前,焦急的道:“三太伯公,我祖母她身子不舒,正肚子痛著呢。”

這時,官差就從裏麵走了出來,厲眼掃看向門口圍著的人,大聲喝問:“誰人擊鼓?”

“民婦姚杜氏有冤要請知府大人明判。”杜雅汐就站到了官差麵前,那官差麵色緩和了一些,遲疑的問道:“姚少夫人,怎麽會是你?”

“是我,我今日受人非議,我們姚氏一族受人抵毀,我今日就要狀告這三人,請官差大人帶我們進公堂。”杜雅汐頷首,然後伸手指著一旁被虎杖等人押著了三個造謠領頭人,一字一句的道。

那粗布婦人聽到此話,抬頭看了一眼知府大門上的門匾,渾身一個激靈,雙腿一軟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其他兩個人雖是強忍著心中的懼意,便顫抖的雙腳已經出賣了他們的真實情緒。

杜雅汐看著就冷冷的笑了。

“押他們進去。”那官差大手一揮,他身後的官差就魚貫而出,動手就從虎杖幾人手上押過那三人。粗布婦人嚇白了臉,危急關頭,就一邊死命的掙紮,賴地不動,一邊像是殺豬般的嚎叫:“你敢做,我為何不能說?我不要去見官,我憑什麽要讓你拉著我來見官?”

官差可不吃她這一套,上前就強架著她往裏走,“如果你是冤的,知府大人一定給你一個公道,若是不然,你就罪加一等。官府門口,可是任由他人耍潑罵街訴?”

那婦人一聽,就噤若寒蟬,全身軟弱如泥,任由官差架著她進公堂。

姚景之著急的拉著姚思維的袖子,苦苦等著他的點頭。

“三太伯公。”

“隻要有一口氣在,她就給我進公堂躺著,今日之事,涉及咱們姚氏一族的聲譽,隻要是姚氏的人就必須進去同仇敵愾。”姚思維甩開他的手,冷冷的看向二房的車馬,又道:“除非,她不再是姚家的人。”

馬車上,傅氏一聽,立刻就變了臉色。

她蒼白著臉對一旁的巫麗子,道:“麗子,你扶我下去,你公公婆婆呢?”

巫麗子撂開窗簾一看,就看到姚敬遠和夏櫻急急朝她們的馬車走了過來,便應道:“在下麵候著呢。”

“咱們也下去吧。”傅氏直想暈倒在馬車上,但是,她不敢,她知道姚家不缺大夫,她這廂暈倒,立刻就有人可以把她弄醒。如今,她也就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你怎麽了?這是哪裏不舒服啊?”姚敬遠和夏櫻扶著傅氏下了馬車,姚思維見她下來了,便對姚氏眾人喝道:“都進去,咱們今天一定要討一個公道。”

“是,三伯公(太伯公)。”

眾人緊隨也進去。

公堂上,蘇大人厲目一掃,案木一拍,腔調威嚴的道:“堂下何人?何事擊鼓?”

杜雅汐上前跪下,抬頭看著正堂上的蘇大人,道:“民婦姚杜氏,擊鼓狀告此三人汙蔑抵毀姚氏家族清白。”隨著她一起跪下的還有姚宸之。

待她說完,顧懷遠也跪在了她的身旁,朝蘇大人拱手,道:“草民顧懷遠,無辜連牽聯,也狀告此三人汙蔑抵毀顧家聲譽。”

姚思維也是顫顫巍巍的跪了下去,蒼老的聲音中帶著顫音,“老…老夫也告他們三人抵毀。”

姚氏家族的眾人見姚思維都跪了下去,便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一時之間,公堂上跪滿了人,就連外麵也跪了一些姚氏家族的人。

蘇大人的目光從杜雅汐的臉上掃過,杜雅汐就扭頭看向一旁的顧懷遠,道:“顧少爺,姚顧兩家,於私馬上就要成為親戚,於公咱們是合作夥伴。既然是合作,那自然日常就會有所接觸,也容易被一些有心之人傳出不堪入耳的流言。”

顧懷遠就點點頭。

杜雅汐說到這裏,就瞟了那三人一眼,“今日在公堂之上,上有天子所書的正大光明,下有一代清官蘇大夫,前有我們姚氏德高望重的族長,後有知善惡的鄰裏。那麽,我姚杜氏就此起誓,我和顧少爺之間清清白白,並無任何逾越,如果我杜雅汐有半句虛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番話,杜雅汐說的鏗鏘有力,將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大家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說完,她又對著堂上的蘇大人就磕了頭,一字一句的道:“請大家還民婦一個公道,還我三太伯公一個公道,還我夫君一個公道,還我二叔婆一個公道。民婦肚子孩兒經我三太伯公確認了月份,可卻有人從中作亂,說我三太伯公有失公允,說我夫君有暗疾。我二叔婆更是冤枉,明明就是她家的丫環對顧少爺起了心思,卻不幸牽聯了我和顧少爺,這兩邊都是親戚,這讓她老人家無辜受指點。她老人家為此而急壞了身體,所以,請大人一定要給我們一個公道。”

這時,杜雅汐就扭頭看向顧懷遠,問道:“顧少爺,你有什麽冤屈也一並跟大人說了吧?”

她的目光讓顧懷遠有種壓力,讓他覺得,若是他不跟著起誓,他就不可能再得到她的信任。

看到這裏,顧懷遠就暗悔,早知道就不來這一趟了。

沒有想到前天之事,她竟是沒有消去對他的懷疑?

顧懷遠潤了潤喉嚨,抬頭一臉嚴肅的看向蘇大人,舉起右手,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姚少夫人說的沒錯,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並無任何逾越。如果顧某有半句虛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兩人發了重誓,姚思維的臉色就好看了一些。

傅氏卻是急壞了,氣得捏緊了手絹,一聲不吭的跪著。

啪的一聲,蘇大人就看向那垂首跪著不動的三人。

“你們可知罪?”

堂下,造謠的幾人一驚,沒有想到杜雅汐和顧懷遠竟是當眾起誓。剛剛在知府門口又見官差對杜雅汐很是有禮,心下就亂成一片,不知該如何是好?幾個暗暗用目光交流,卻是得不到統一的意見,那粗布婦人心一橫,為了自己脫罪就毫不猶豫的將幕後人供了出來。

“回大人的話,這事不是民婦的意思,我也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民婦財迷心竅,這才做下了這等事情,求大人就饒了民婦這一次吧,民婦再也不敢了。”說完,她就咚咚咚的給蘇大人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