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假婚成愛 126章 出手相救

“進去吧,外頭風大。”姚宸之對她看過來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便牽著她進了屋。

麗嬸忙安排人煮晚膳,馬車上的東西,則由老何和胡荽指揮下人搬回庫裏,幾個丫環把箱籠裏的東西歸置妥當。

簡單的用了晚膳,杜雅汐和姚宸之就各自沐浴,待杜雅汐從淨房出來時,姚宸之已回到房裏,正站在案台前臨摩字帖。

杜雅汐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伸手取下固發的玉釵,一頭鳥發就散落下來。輕觸及刻花木梳,梳子就被一隻修長且白皙的手給拿了過去。

透過鏡子看著身後站立的男子,杜雅汐彎唇淺淺一笑,道:“有勞了。”

“為娘子效勞,為夫之幸。”姚宸之深情款款的看著鏡中的她,嘴角高翹,隨即就輕柔的替她梳發。

這是他第一次替她梳發。

這是他無數次的想過,卻又不敢做的事情。

手裏拿著她那順滑的頭發,姚宸之的心瞬間就柔軟一片,滿腔柔情無處可泄,隻有透過雙眼傳遞給她。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原來姚少爺也會貧嘴?”杜雅汐笑著打趣,隻覺得盡量活脫一點的相處方式,氣氛會歡快許多。

兩人以前是契約盟友,假夫妻,現在相互表白之後,真正意義上來說,他們現在才是心神合一的夫妻。

真正的夫妻。

聽到他開口娘子,閉口為夫,杜雅汐不由的霞光滿臉。

“娘子若是喜歡這樣的我,我以後可以一直維持這樣的我。不知娘子意下如何?”姚宸之手下動作不停,眼睛卻是一直看著鏡中的杜雅汐。

“噗......”杜雅汐撲哧一聲笑了,“這樣的你,我還真是不習慣,請容我習慣幾天再作決定,可好?”

“遵命,娘子大人。”姚宸之停止梳發,鄭重的朝她拱拱手,然後再替她梳發,嘴角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兩人透著鏡子眉來眼去,甜蜜的不得了。

杜雅汐對於這種氣氛,既是害羞,又是享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了他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你的腳可泡過藥水了?”

“泡過了,胡荽已幫我按摩過了。”

“針炙呢?”

“老何也沒有間斷過。”

“上次是什麽時候發作的?”

“回到蘇城的前兩天。”

“在京城可是也發作過一次?”

“是的。”

聞言,杜雅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日子又往前提了三天。雖然他現在可以模糊的看得見東西了,可是體內的蠱卻是越發的提前發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無憂蠱即是情蠱。

動情者,助蠱長。

姚宸之見她沉默了下來,眉宇間透露著濃濃的擔憂,他就一臉輕鬆的企圖消去她的憂慮。

“娘子,夜深了,咱們明天一早還要去環山村拜見嶽父嶽母。咱們現在是不是先上床休息?”

無憂,無憂,不該有憂慮。

動情,你憂則憂,你歡則歡。

那她此刻表現出來的擔憂,他看在眼裏,一定也會暗暗跟著憂慮吧?轉念間,杜雅汐的臉上就綻開了柔柔的笑容,點點頭,道:“好!”

她起身走到書案前,從上麵拿過自己尚未看完的醫書,正欲寬衣上床,姚宸之就攔住了她,“娘子,你先等一下,待我暖了床被,你再上床也不遲。你天生怕寒,這樣冷床冷被的,受涼就不妙了。”

說完,他到外麵取來手爐,脫了外袍就鑽進了被子裏。

杜雅汐看著他露出被子的腦袋,此刻,他正黑眸晶亮的望著她,嘴角是滿足的笑容。替她暖被子就已是這麽滿足了嗎?

沒作細想,杜雅汐寬了衣,拿著醫書就上了床。

“娘子,你怎麽......”一聲驚呼,杜雅汐已經鑽進了姚宸之的被子裏,身子往他懷裏蹭了蹭,感歎道:“這麽一個大暖爐不用,我站在床前冷著,可真是夠傻的。”

姚宸之回過神來,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就無聲的笑了。他伸手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摟了摟,兩人的肌膚就隔著薄薄的單衣緊緊的貼在一起。

他就像是一個取之不竭的大暖爐,熱量源源不斷的傳到她的身上來,似乎還越來越燙。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不由的移向她的肚子,輕柔的撫著,漸漸的那手就悄悄的往上移去,如電般的觸及她的軟丘。

“呃?”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杜雅汐低低的驚呼一聲,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身體向外挪了挪。

她扭頭看過去,白玉般的臉龐,精致的五官,立刻就一覽無遺地呈現在姚宸之的麵前。

他剛剛浮現的尷尬就徐徐褪去。

“啊——”突然,身體不由的旋轉了一圈。

等杜雅汐回過神來,她已經與姚宸之麵對麵的側躺著,她麵色一紅,輕喚:“宸之。”

姚宸之朝她牽唇一笑,笑容溫潤如玉,蠱惑人心,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的劃過她那如柳葉般的黛眉,高挺秀麗的鼻子,最後停留在那如花瓣般嬌嫩紅潤的唇上,目光漸漸的炙熱起來。

“雅汐,你真美!”

他緩緩俯首,那迷人的薄唇就在杜雅汐的視線裏漸漸放大。

杜雅汐低頭。

他的唇就輕柔地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雅汐......”姚宸之嘟呶了一句,似乎很是不滿,他以指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閃躲,俯首親親她的額頭,又親親她的麵頰,最後,覆上她的唇兒,輾轉不放。

燈光下,羅帳內,兩人緊緊的摟在一起。

直到兩人皆是氣喘籲籲,仿佛透不氣來時,姚宸之這才鬆開了她。他的濃眉輕蹙,懊惱的看著她,道:“雅汐,你不會透氣?”

杜雅汐閉著眼睛,臉如霞飛,“你不也一樣嗎?”

姚宸之就笑著將她摟在懷裏,低低的笑道:“是的,我也不會。”他忍不住的眉飛色彩起來,半晌過後,突然拋了一句,“以後,我們多練練就會了,熟能生巧。”

猛的睜開眼睛,杜雅汐含羞帶怒地喊了一聲,“姚宸之。”

他低頭看去,見她春水般的眸子漣漪輕漾,讓他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再看向她那紅腫的嘴唇兒,竟有一種食髓知味的感覺。

“我隻是實話實說!”他不由低低地道。

杜雅汐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子背對他,手揪著被角不做聲。

姚宸之瞧著,不由低低笑了起來。

伸手摟著她的腰,道:“睡吧!晚安。”

沒過多久,杜雅汐就聽到身邊傳來姚宸之均勻平穩的呼吸聲,她合上眼簾,安安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裏。

感覺已過了很久,杜雅汐忽地睜開了眼睛,輕歎了一聲。

身體明明就感覺很累了,可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她明明就沒有在想什麽,可心卻是有一股莫名的躁氣,讓人怎麽也無法安靜下來。

難道是因為被子不夠溫暖?

她往姚宸之的懷裏縮了縮。

過了許久,她感覺身上在冒汗,便就輕輕的挪開了一些,手臂也伸出被子外來。可隨即就有一隻手將她摟回那個溫暖的懷裏,手也被人塞回被子裏。

她一怔,扭頭看去,卻見他一副沉睡中的模樣。

“宸之。”

“......”無人應她,一室寂靜。

難道這家夥是習慣的條件反應?

杜雅汐又往他的懷抱裏挪開了一些,手臂也是故伎重演,可隨即相同的一幕又發生了,她又被摟了回去。

而他依舊是沉睡中的模樣。

杜雅汐像是深夜裏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兒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

突然,頭頂傳來一個幽幽的歎息,她再次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快睡!”

杜雅汐微訝,帶著濃濃的歉意,道:“我以為你睡著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姚宸之摸了摸她柔順的鳥發,問道:“在煩惱些什麽?

“沒有!”杜雅汐頓了頓,就道:“什麽也沒想,可就是睡不著。”

姚宸之沉默片刻,輕聲的道:“要不要我陪你說說話?”

杜雅汐微怔。

“沒事!你快睡吧!”

姚宸之撫著她的肚子,道:“為了孩子,你也該保證睡眠,睡吧。”他聲音輕柔,又繼續輕哄了她幾句。

杜雅汐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在他低低的哄聲中,慢慢的合上眼簾,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著了。

“唉——”姚宸之重籲了一句,摟著她,緩緩墜入夢鄉。

清晨,姚宸之驟然醒來,懷裏無人。

他不由詫異地喊了聲,“雅汐。”

手朝一旁的被褥摸去,竟是冷的。

他立刻就清醒過來,猛的掀開被子,剛撂開羅帳,就聽到杜雅汐清脆的應他,“宸之醒了。”

杜雅汐穿著一件正紅色的交領襦裙,沙綠色的短式褙子,麵帶微笑的撂開羅帳,手裏還拿著他的衣服。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清晨氣溫低。”

難道是自己睡過頭了?

姚宸之蹙眉,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卯末了。”杜雅汐笑道:“我想著今天要回環山村了,心裏興奮,早早就醒來。想著已經睡不著了,便起床帶回去的禮物又重新清點了一遍。”說著,她將衣服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又讓紫蘇打了水進來,親自服侍他穿衣、梳洗。

姚宸之見她笑語盈盈,容光煥發,並昨晚的煩躁,心中微定,笑著由著她服侍。

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紅唇兒,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心中不由一**,俯首應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練習之事,可不能忘,更不能隨便給斷了。”

杜雅汐抬頭橫了姚宸之一眼,低頭給他穿衣,卻不禁麵如朝霞。

姚宸之心情大好,正想再正經的多練習幾下,就見紫蘇和忍冬走了進來,朝他們盈盈一禮後,就著手鋪床,收拾。

姚宸之連忙臉色一正,穿好衣服就去了淨房。出來的時候就聽見外室響起了麗嬸她們幾個的聲音,他走了出去,見桌麵上已經擺了早膳,便就朝幾人點點頭,走到杜雅汐身邊坐了下來。

早膳仍舊是照著兩人的喜好,再結合杜雅汐的藥膳食譜做好。

杜雅汐將用青釉小碟裝著的素包子輕輕挪到姚宸之麵前,笑道:“吃吧,我們吃完就出發。”又動手給他盛了一碗雞湯。

“好!”姚宸之點點頭,也夾了一個三鮮包給她。

卸下杜雅汐和姚宸之日常要用的東西,還有五大馬車的東西要送去環山村,吃過早膳後,一行七輛馬車就前後往環山村駛去,君山鎮的人很少看到這麽壯觀的場麵,紛紛駐足觀看。

“瞧!這是姚家的馬車,他們這是去環山村的杜家吧?這是咱們第二次看到這麽壯觀的場麵,上次是杜家姑娘出嫁的時候。”有人眼尖認出了姚家的馬車,指著馬車興奮的對一旁的人解說。

“真的?哪個姚家?”

“當然是[濟世藥堂],[回**館]可沒有這麽氣派。我聽說啊,這兩家雖是大房、二房,同為姚氏家族的人,但是[濟世藥堂]不管是家業,還是醫術都比[回**館]要強。”

“你說的這些,咱們都聽說過。”

“對!這兩家的醫術明顯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七輛馬車在眾人的目視禮中穿過君山鎮大街,朝大山裏的環山村駛去。

馬車上,姚宸之攬著杜雅汐的肩膀,兩人親昵的靠坐在一起。

“雅汐,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村口我再喚你。”

“好!”杜雅汐輕聲應好,眼睛的確是有些發澀,昨晚輾轉難眠,早早又就醒了過來。她偏過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姚宸之低頭心疼的看著她淡淡青暈的眼圈,輕輕的在她的玉額上落下一吻,細心的用自己的鬥篷將兩個人包裹一起,相互取暖。

腦海想起昨天在路上,兩人被胡荽撞見的情景,姚宸之含笑閉目休憩。

馭——突然,馬車急急煞住,姚宸之擁著杜雅汐不由的向前傾去,如果不是他及時抓住了窗欞,兩人及有可能會被甩了出去。杜雅汐猛的被驚醒,抬眸看向正焦急朝自己看來姚宸之,兩人目光相撞,同時搖頭,同時出聲。

“我沒事!”

胡荽急急的撂開車簾,看著兩人並未摔倒,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拍拍怦怦直跳的胸口,重重的籲了一口氣,“少爺,少夫人,你們沒事吧?”

姚宸之抬目威嚴的掃了過去,“出了什麽事?”

“回稟少爺,有個老漢突然跑了出來,老遊隻得急急停下。”外麵,老遊帶著歉意的道:“少爺和少夫人,有沒有傷著?”

“沒事!”杜雅汐輕應。

聞言,老遊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跳下馬車,怒目圓瞪的站到那麵色煞白的老漢麵前,氣極而吼:“你不想活了嗎?你要死也別害我家少爺和少夫人。”

那老漢消瘦的臉更加蒼白了起來,他俯在地上瑟瑟發抖,“姚少夫人,老漢聽說你有一顆菩薩般心腸,就追上來求你救助。老漢也知不該如此莽撞行事,差點害了您受了傷。可老漢也是沒有辦法啊,求姚少夫人原諒。”說完,他就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後麵一輛馬車上的麗嬸和四大丫環急急的跑了過來,圍在馬車旁,問道:“少爺,少夫人,你們沒傷著吧?”

“沒事!”話落,胡荽撂開車簾,姚宸之和杜雅汐就鑽出馬車,看著地上跪著的老漢,問道:“老人家,你先起來說話。”

老漢聽著輕柔的聲音,便就怯怯的抬頭望去,但並沒有起身。他目露期盼的看著杜雅汐,眼角濕潤的道:“姚少夫人,老漢此舉實在是逼不得已,老漢家裏有一個癡傻的兒子,為了香火不斷,老漢就給他娶了一房殘妻。老天有眼,兒媳婦懷了孩子,眼看著孩子就要降世了,可卻是痛了幾天都沒有產下孩子。老漢心急,請了幾個穩婆都隻是瞧了一眼,就歎了一口氣,走了。沒有辦法,老漢在街上聽人說起姚少夫人的醫術高超,便就追上來求姚少夫人出手救我兒媳和孫兒一命。你的大恩大德,老漢一家人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你。”

說完,他又咚咚咚,似是不知疼痛般的磕了起來。

眾人一聽,剛剛心裏的怒火就漸漸的熄了。

紛紛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老人家,你家住哪裏?”杜雅汐的目光鎖在了他那露出了腳趾的布鞋,大冬天的穿得如此單薄,人又黑又瘦的,看向她的目光含著怯意,一看就是窮苦苦人家。

老漢聽她這麽一問,臉上立刻浮現了希冀,忙不矢地的應道:“老漢就住在布坑村,從前麵那座山的分岔口進去,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布坑村?

杜雅汐和姚宸之相視一眼,兩人眼神交流一下,立刻就達成了共識。

“你上來吧,坐在前麵給遊叔指路。”杜雅汐就看向一旁的胡荽,“胡荽,待會到了分岔路口,你先把東西送回環山村去,告訴我爹娘,我們晚一點回去。老何和麗嬸幾人陪我一起去布坑村。”

“是,少夫人。”眾人齊聲應是,隻有胡荽不願意先回環山村,“少夫人,我要陪著一起去,少爺還需要我服侍呢。”

杜雅汐就看向半夏:“半夏,如果我讓你和胡荽先回環山村,你可願意?”

半夏立刻就應道:“少夫人的吩咐,半夏不敢不聽。”說完,她看瞪了胡荽一眼。

胡荽一怔,連忙拱手,道:“少夫人,對不起!胡荽這就帶人先把東西送去環山村。”

“好了,出發吧。”姚宸之小心翼翼的杜雅汐進了馬車,老遊拉起那老漢,兩人一起坐在前麵趕馬車。

那老漢頻頻扭頭看向老遊,一臉的歉意。

老遊瞥見,心想自己剛剛可能是嚇到他了,不過,他那樣冒冒失失的跑出來攔馬車,如果不是自己及時拉住韁繩,要麽馬兒把他踩成泥,要麽就是驚了馬。然而,馬兒被驚了,這種後果不是他能想象的,這裏全是彎彎曲曲的山路,馬兒亂跑亂撞,很容易就會跌入山穀。

算了,就讓他忐忑一下,不然下回還是不知輕重。

老遊不再去看他,專心的趕路。

過了兩個山,果然就出現了一個岔路口,旁邊有兩塊木塊製成了路標,一塊箭頭指向左邊,木牌上寫著環山村,一塊箭頭指向右邊,木牌上寫著布坑村。

車隊一左一右的分開,繼續行駛。

尋老漢瞧著老遊緩緩的駛著馬車,心裏不由的著急,他扭頭看向老遊,嘴角翕翕幾下,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輕輕的扯了扯老遊的衣服,輕道:“這位兄弟,能不能快一點,我擔心我那兒媳婦等不及啊。”

馬車立刻就傳來了杜雅汐的聲音,“遊叔,趕快一點。”

“少夫人,這裏的山路不好走,走快了就會很顛簸。”老遊解釋,簡直的婉拒了杜雅汐的意思。

杜雅汐就道:“我沒事!你可以快一點。”

“是,少夫人。”老遊手中的馬鞭一揮,馬兒長嘶一聲,立刻就衝了出去。那老漢嚇得緊緊拽住老遊的衣服,生怕被甩了出去。

麗嬸聽著,心驚膽戰的,氣得用力一拍麵前的小幾子,不滿的道:“這個老遊,真是不知輕重,少夫人讓怎麽來,他就怎麽辦。他怎麽就不想想,少夫人如今的身子豈是能受得住顛簸的?”

紫蘇連忙安撫她,“麗嬸,你別擔心!少夫人心中有數的,如果身體吃不消,她不會讓遊叔這麽辦的。”

聞言,麗嬸就蹙了蹙眉頭,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們幾個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哪裏知道懷孕有多辛苦?身體又有多嬌貴?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完,懷孕時輕輕跳幾下就把孩子給跳掉了的事情嗎?”

這些丫頭,唉,跟她們說也是講不明白。

“啊?”聽麗嬸這麽一說,紫蘇和忍冬,桑枝也不禁急了。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麗嬸起身出了馬車,“你們幾個留在這裏,我去看看。”說完,她就提氣縱身離開,嗖了一下就跳到了前麵的馬車上。

那老漢隻覺耳邊一陣山風刮來,再定眼看去,就見一女子滿臉怒容的瞪著趕車的老遊,他不禁愣了愣,一臉的驚訝。

這人怎麽這麽厲害?像是鳥兒一般,一下子就飛了過來。

老遊也沒有想到麗嬸會突然出現,也是不由一怔,呐呐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出了什麽事兒?”

麗嬸就冷冷的伸手到他麵前。

“怎麽?”老遊問。

“把鞭子給我,我來。”麗嬸仍舊沒有給他好臉色,這時,杜雅汐就撂開車簾,看著麗嬸,道:“麗嬸,我正想找你說說呢。”

麗嬸瞪了老遊一眼,“穩一點,少夫人若是哪裏不舒服了,我唯你是問。”說完,她就鑽進了馬車裏。

老遊終於明白她為何突然來這裏,又為何對自己左右不順眼了,原來是因為自己加了速,她擔心顛傷了少夫人。

他咧嘴一笑,細心的控製馬車。

老漢扭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低的道:“那個大妹子可真是厲害,性子也是風風火火的,她家男人一定是個妻管炎。”

“她獨身一人。”老遊突然應了一句。

那老漢眼睛就一亮,心喜的發現了什麽話題可以讓這個男人開口。兩人挨著坐著,如果一路不說話,倒是覺得怪怪的。

老漢心裏本就有愧,怕老遊怪自己,想找個話題,又不知從何說起?現在有了話題,他自然就抓住不放。

盡量讓彼此間,相處得友好一點。

“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了什麽?

難道這老頭子是看上麗娘了不成?

老遊一記冷光射了過去,那老漢立刻就笑著擺手,道:“大兄弟可別誤會,老漢可不敢有那樣的想法。我隻是覺得其實這男人啊,有人管是件好事。家有一嚴妻,勝有聚寶盆。女人管得嚴,男人在外就知道分寸,一個家就能和和美美的。”

說著,他就眼角濕潤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憶起什麽?

老遊看著,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麽,就嘿嘿的幹笑了幾聲,“家有一嚴妻,勝有聚定盆。這話可是真的?”

老漢就笑著點頭,“錯不了。大兄弟,眼光可真是極好的。”

“嗬嗬。”老遊就紅著臉,撓撓頭,嘿嘿的笑了。

“女人也不用長及極美,身體好,又知冷知熱,這些就足夠了。”老漢若有所思的道:“我家婆娘也是個極好的,可惜卻是跟錯了人。我一沒本事,二沒家業,她病了都拿不出銀子來替她診治,唉......”

老遊見狀,就道:“我家少夫人醫術高,待會讓我家少夫人替老嫂子診診。”

“診不了了。”老漢長長的歎了一句。

老遊就不再說話了,目光直直的看著前路。

看他的神情,怕是人已經不在了。

又想到他說家有一個癡傻兒,一個殘疾的兒媳婦,眼角餘光瞥見他那凍得發紫的腳趾頭,心底就對老漢湧起了幾分同情。

倒是一個不容易的人。

“大哥,剛才對不住了,我太凶了。不過,你以後真不要這麽冒險,你會弄傷自己不說,還有可以傷了別人。”

老漢一臉歉意的點點頭。

馬車裏,杜雅汐招手讓麗嬸坐了下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她,道:“麗嬸,你別生遊叔的氣,是我讓他快一點的。”

“少夫人,你該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不會拿自己和孩子來開玩笑。”杜雅汐就握緊了她的手,道:“這一行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待會你得在我身邊幫我。”

麗嬸就點點頭。

“說是痛了幾天了,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杜雅汐就擔憂了起來,這麽一個家庭,小生命的誕生實在是太重要了。

自己也馬上就要為人母了,她很是能理解盼望孩子健健康康的心情。

“麗娘,那袁二娘就是布坑村人氏,到了村裏,我先進去看看產婦的情況。你交待一下虎仗,讓他密訪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麽的一家人?”杜雅汐壓低聲音,湊到麗嬸耳邊,細細的交待。

麗嬸就一臉凝重的點頭。

沒過多久,馬車就進了布坑村,村裏的人看著老漢坐著華麗馬車回來,先是驚訝,後又急急的對著他,道:“肖老二,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你趕緊回家去吧,你家裏,唉......”

肖老二一聽,心裏立刻沒了底,不由的緊緊抓住老遊的手,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他張了張嘴,卻是發出了啊啊啊的聲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肖大哥,你別慌!你家在哪個方位啊?我加快趕過去。”老遊心裏也發虛,這情況看來,怕是凶多吉少了。

“遊叔,快點。”馬車裏傳來了杜雅汐斬釘截鐵的聲音。

肖老二就指著路,淚水叭叭叭的掉了下來。

馬車進了村,又上了一個小山丘,最後在一間爛的茅屋前停了下來。馬車還沒有停穩,肖老二就跳了下去,急急的跑進了左邊的房間。

當他看見他的傻兒子正抱著一身是血的兒媳婦,呆呆無神的坐在**時,他兩眼一黑,軟軟的就要倒下去。

老遊眼捷手快的扶住了他,在他耳邊大聲的道:“肖大哥,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這個家怎能沒有你主持?”

肖老二就重新有了力量,慢慢的朝床邊走去。

“傻福,你婆娘怎麽了?”

傻福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珠子才轉動了幾下,當他看到肖老二時,他竟是哇的一聲哭了,指著懷裏的自家媳婦,哭道:“爹,小蘭她不動了。”

不動了?

肖老二停了腳步,隻覺兩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無法挪動半步。

後麵緊跟而來的杜雅汐就也聽到了傻福的話,她越過肖老二走到了床前,看著那產婦的裙擺而有血水不斷染紅。

立刻,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血還在流,說明人還活著。

她上前,伸手去搭那小蘭的手腕,卻不料被傻福打了一下手背。她麵帶微笑的朝傻福看去,輕道:“傻福,姐姐是來給小蘭治病的,你放下小蘭,讓姐姐瞧瞧可好?等姐姐診好了小蘭,小蘭又可以跟你一起玩了。”

人雖是癡傻,但卻知道護人。

倒也不算是真的傻。

傻福見她笑得很溫柔,心防就少了一些,但仍舊不相信她。他抱緊了小蘭,揮舞著手,不讓杜雅汐靠近。

這時,肖老二就上前哄傻福,“傻福乖,這個姐姐真的是爹爹請回來給小蘭診病的,你乖乖的跟爹出去,讓姐姐給小蘭診病,好不好?”

傻福就疑惑的打量著杜雅汐。

杜雅汐嘴角一直帶著微笑。

對於這種癡傻兒,你隻有表現出善意,他才會讓你靠近。

再三審視,傻福看看肖老二,又看看杜雅汐,終是慢慢的放下了懷裏的小蘭,點點頭,道:“我相信姐姐。姐姐,你一定要診好小蘭,小蘭病了,沒有陪傻福玩,傻福很傷心的。”

他傻言傻語的表達著自己的擔憂。

眾人聽著,心裏皆是酸酸的。

杜雅汐鄭重的點頭,“好!姐姐一定盡力。傻福乖,先陪你爹出去外麵等著。”說著,她就指了指姚宸之,替他介紹道:“這位哥哥是姐姐的玩伴,就像是傻福和小蘭一樣的,姐姐在這裏陪小蘭,傻福可要在外麵替姐姐照顧好哥哥。”

傻福聽著,就笑著點頭,撇開肖老二就拉著姚宸之往外走。

姚宸之扭頭看向杜雅汐,杜雅汐就朝他揮揮手,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投給她一個‘我相信你’的眼神,姚宸之就任由傻福拉著他往外走。

肖老二看向杜雅汐,杜雅汐已經坐在**替小蘭把脈,又伸手撫上她的肚子,麵色很是凝重,看得肖老二的一顆心懸得老高。

杜雅汐扭頭看去,皺眉道:“你怎麽還不出去?你若是沒事,就帶我的丫環去廚房燒水,我這裏需要好多熱水。”

肖老二就點點頭,終是忍不住的問道:“我兒媳婦的情況如何?”

“隻有進的氣了。”杜雅汐並不隱瞞他。

聞言,肖老二的臉色就蒼白如紙。

“放心吧!我盡力,孩子和大人,也許隻能保一個,也許一個也保不住。”杜雅汐冷靜的陳述著可能的結果。

她是一名大夫,大夫每天都會看著有人降生,看著有人辭世。

世界上每日都不停上演悲歡離合的地方,那就是醫院,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肖老二就點點頭,“謝謝姚少夫人。”

“桑枝,你隨肖大伯去廚房燒水,紫蘇和麗嬸在這裏幫我。”說完,她扭頭四處看看,就問:“老何呢?讓他進來幫忙。”

已走到門口的肖老二聽到她的話,就停了下來,支支吾吾的道:“他可是個男的。”

女人生孩子,男人怎麽可以進去?

杜雅汐就冷冷的問他:“這個時候,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那些東西重要?老何是個大夫,大夫眼裏沒有男女之別,一樣都是病患。”

肖老二見她麵露不悅,知道這個時候是真的不該再畏這畏那。剛剛她已經說了隻有進的氣了,那麽他現在還計較那些虛的東西做什麽?

“我去燒水。”肖老二抬步出了門。

杜雅汐就輕輕的點點頭。

肖老二剛出去,老何就焦急的進來了,他手裏提著杜雅汐用來包醫用工具的藍色小花包袱。

“少夫人,我給你拿工具過來了。”

杜雅汐就微微頷首,“紫蘇,你把門窗關好。麗嬸,你把油燈點頭,老何,你把包袱打開,幫我把那把薄刀用火燒一下。”

說完,她就轉身站到暈厥的小蘭麵前,伸手輕輕的在她的肚子上按了按。老何就問:“少夫人,這大人醒不過來,現在又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肚子裏的孩子多半是......”

多半是......沒有了。

這話太殘忍,老何沒有說出口。

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得出這話裏的意思。

“不!孩子還有心跳,我要給她剖腹產,直接把孩子從肚子裏取出來。”杜雅汐目光如炬,一臉堅毅。

“少夫人,油燈點了,現在我要做些什麽?”

“拿布塞住她的嘴。現在已經用不了麻沸湯了,時間也不允許,我隻有直接下刀了。我怕她呆會突然痛醒,妨著我動手術,你就負責看好她,一定不能讓她亂動。”杜雅汐的語氣很嚴肅,讓人聽了,不敢有任何的鬆懈。

“是,我知道了。”

“少夫人,我呢?我做些什麽?”

“紫蘇,你呆會就負責把熱水接進來,把髒水送去出。待桑枝送水過來後,你讓她找少爺拿枝人參,煮碗參湯進來。”

“是,少夫人。”

一切準備就緒,杜雅汐解開小蘭的裙子,拉下時,在場的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小蘭,竟是一個沒有雙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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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晚了,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