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的身體病好後, 恢複幾天,徹底正常。搜:\(?完?本?神?站)免費看精品文學小病來得快去的也快,一般不會有什麽大問題。隻是自打那之後,遇上下雨, 在巷口碰頭一起去上學,陳許澤都會問她一遍:“帶傘沒有?”

難得的空閑時間, 陳許澤去周窈家, 兩人一同學作業。陳許澤問起這事兒, “還容易受凍嗎?”

周窈說不,“哪有那麽嬌氣,我以前很少生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陳許澤的手, 周窈看他寫字,目光凝住,停了又停。

“手……疼不疼?”

陳許澤動唇, 忽地停住, 道:“……疼。”

周窈一聽, 立刻翻箱倒櫃去找老人家常用的那些藥膏,傳了許多年,一代一代, 仿佛有點什麽, 用上就能好。

她也難得信了一次, 給他結疤的傷患擦上藥膏, 手指輕輕地幫他揉捏。

她動作細微, 輕穩,像是將他骨縫處的每一道癢感都驅除了個幹淨。但偏偏有別的地方,一下一下,抓心撓肺般癢了起來。

周窈給陳許澤揉手指揉了很久,本應差不多該停,他卻忽然舍不得她鬆手。

“還是有點疼。”

“還疼?”

周窈一聽,停住的念頭夏然而止,又擠出藥膏,耐心無比地替他揉搓指節。

夜燈下,窗外幾隻蛾子在朝玻璃衝撞,外頭的喧囂和屋裏全無關係。陳許澤靜靜看著她的臉,燈照在她臉上,白嫩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

有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窗外奮力衝撞的飛蛾,如果可以,他願意衝破一切,永遠停留在這溫暖的室間。

……

鄭吟吟考了全年級75名,不僅得到他們班老師的獎賞,更是讓她的父母差點紅了眼眶。在那時候,鄭吟吟心裏的感觸更深,為此,還特別動手,給迎念和周窈做了兩個自己親手雕刻的紀念品。

迎念借著給鄭吟吟慶祝的由頭,把一群人叫到自家某間別墅,頂樓是他爸老早的時候裝修用來待客的,照著那幾年流行的ktv風格做的,一進去金碧輝煌,要是再多站兩排服務員,一不留神就有種走進了哪家ktv的錯覺。

給鄭吟吟慶祝隻是一部分理由,說實話,他們也累得慌,許久沒有放鬆,難得聚在一起玩一次,各個都興致盎然。

自己的ktv和外頭當然不能比,酒水是沒有的,但果酒堆了一箱又一箱,諸如西瓜哈密瓜或者各種當季、反季水果,全都是他們自己去買回來,然後互相配合,切成方便吃的形狀,排滿了一整張玻璃桌還不止。

他們好熱鬧,一開始就勁歌熱舞,搶著唱歌,生怕錯過當麥霸的機會。周窈和陳許澤沒這個興趣,兩個人坐在玻璃桌角旁邊,底下是柔軟的地毯墊,十分舒適。

他們安居一隅聊天,什麽都聊,就像平常一樣,不同的是,背景音裏多了或好聽或難聽的各人的歌聲。

周窈的關注點首先落在陳許澤手上,上次他說疼,她給他揉了大半夜手指,心裏放不下。

“手指還疼不疼?”

陳許澤搖頭,“不了。”下一句和她到,“最近天冷,你多穿點衣服,別受涼。”

周窈說好。

周窈看他們玩鬧,忽地歎氣:“再過不久,高中很快就要結束了。”

陳許澤說是,她又問:“你今年春節去哪裏過?”

“應該還是去我爸媽那。”

“那等有空的時候來我家吧,我讓我媽炸糯米團給你吃。”

他扯了下嘴角,應下。

桌上都是各種顏色不一的果酒飲品,陳許澤挑出橙子味的,給她倒了一小杯,“嚐嚐,很香。”

周窈不會拒絕他給的東西,即使誰要害她,也絕對不會是陳許澤。

一口喝下去,她抿了抿嘴角,“是很香哎。”

陳許澤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喝,而後變魔術一樣,把不同的酒混到同一個杯子裏,顏色被他調出完全不一樣的色彩。

周窈微微驚奇,“好漂亮!”

陳許澤倒了一杯給她,她嚐過,味道果然很好。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周窈難得高興得自控不住,微仰頭,不知在想什麽,“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陳許澤沒有接她這一句。他是知道的,在離開家之前,周窈分明才剛剛挨了罵。周媽媽說她隻知道一天到晚往外跑,隻知道玩,不著家,一點都不懂事。

為的,不過是因為她沒能將她哥哥的香爐擦得鋥亮,底座粗心地留有一絲餘灰。

周窈忽然問:“你以前見過我哥嗎?”剛說完馬上笑了,“我忘了,你跟我一樣大,我都不記得了,你肯定也不記得。”

陳許澤卻說:“我記得。”

“我記憶很好。我記得他不如你,不如你聰明,不如你好看,不如你乖巧,還喜歡和那些下水撈蝌蚪砸在女孩子頭上的的小胖子們一起玩。”

“他們很不乖。”

周窈微愣,想信,又覺得不可能,“那為什麽我媽……”

“周窈。”陳許澤忽然叫她的名字,“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源於愛,不過是源於愧疚。”

沉默蔓延。

她突然也很想問,那你呢?你對我呢?是源於愧疚,又或者是源於什麽?

陳許澤似乎也意識到了方才那番話裏的別的含義,開口:“如果是我,對一個人有愧疚,我會在適當的範圍內給予她保護和幫助,但是,為了不讓痛苦的記憶翻來覆去彼此折磨,我會選擇和對方拉開距離。”

“在我這,這叫做最合適安全度。”

嘈雜的地方,他們倆卻在談心,陳許澤的聲音不高,卻沒有被背景歌聲掩蓋。

“你知道嗎?能夠用盡全力去珍視的,不論什麽,在心底,那都是和你自己一樣重要的。”

——他也有這種東西。

話題越說越深,再往下似乎就要收不住了。兩人很默契地打住,誰都沒再繼續。陳許澤倒了一杯混合了三杯酒的特調給周窈。

“來,嚐嚐這個,橙子味最濃,其他兩種味道輔佐,很香。”

周窈不知是在思考什麽,還是不想說話,接過來喝完,又問他要,一杯接一杯。

在迎念的地盤很安全,這是她家頂樓,不會有什麽危險,大家都放開了玩。除非有誰失去神智非要從窗戶跳下去,那倒是挺可怕。

後半段,陳許澤被男生叫走。迎念和鄭吟吟過來跟周窈聊天。

“你和陳許澤在這說了那麽久,都在說什麽啊?”迎念好奇,“你怎麽跟他有那麽多話說?換做我,兩個字最多,再多就要命了!”

周窈笑笑:“沒說什麽。”

鄭吟吟見周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道:“哎,你真是讓人想不通。你知道嗎,學校裏盯著他的人可多了,尤其是那些女生!”

迎念的態度正好相反,“我就搞不懂了,他有什麽好的?要我說,還不如我哥呢!至少我哥笑嘻嘻的,雖然大部分時間像個傻逼,但那也是個可以逗人樂的傻逼對不對?這種在一起才開心呢。”

鄭吟吟嘖聲:“不管怎麽說,他就是挺招眼的啊。你們知道哇,昨天,又有低年級的學妹去找他表白了!”

“真的假的,膽子這麽大?”

“對啊,就是那種……下麵兩個年級不是所有班級分兩半,一半a班一半b班嗎,省得從a到efgh這樣叫,赤|裸裸的打臉很難聽。好班都是a,b班就是那些藝術生或者特招生了。

跟陳許澤表白的就是高一級的b班生。一群人哦,把陳許澤攔下來,完全不害臊,衝著他大喊‘陳許澤我喜歡你’!”

迎念拈了顆小番茄,一邊吃一邊搖頭,“現在的學妹,眼睛都出毛病了?”

“那陳許澤呢?”她又問。完全沒注意到周窈全程沒出聲。

“他啊,沒吭聲就走了。不過——”鄭吟吟帶來一個大八卦,“聽說陳許澤走之前,特別看了那個學妹兩眼,一眼至少五六秒吧!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然後他們高一級的人全都轟動了!說這次這個說不定有希望!”

……

周窈安靜聽著陳許澤的八卦,頭已經昏昏然,被喝下去的果酒衝昏,沒有接茬。可是她聽得明白,聽得仔細,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許澤又被表白了。

他被女生十分大膽地宣布喜歡了。

又有女生衝陳許澤喊“我喜歡你”了。

以前總有這樣的事,現在唯一不同的,是向來目不斜視的他,這次,也開始關注對方。

兩眼啊。

不知道,那兩眼好看嗎?

……

周窈醉醺醺的,擺手跟她們說,“不行,我在沙發上眯一會,困了,等等就好。”

迎念問她要不要去樓下客房睡,她說不用,“就是一下子勁上來了,很快就好。”於是兩個人給她蓋上毯子,去了另一邊吃東西。

周窈在沙發上躺了十幾分鍾,慢慢睜開眼,感覺腦袋還是暈,但沒有那麽過分暈眩。她起身攔住一個人問,“陳許澤呢?”

對方道:“在洗手間。”

她頓了頓,朝洗手間走去。

“叩叩”敲門,裏麵聲音冷淡,“有人。”

“是我。”

聽見她的聲音,內麵默了幾秒,響起拉褲鏈的聲音,而後是衝水、洗手的動靜,最後廁所門開了。

周窈的臉微紅,差點撞在他身上。他扶住她,皺眉,“醉了?”

忽然有點自責。他不應該給她喝那些的,雖然是果酒飲品,但她從來不喝這些玩意,一時有些想歎氣。

陳許澤正要牽起她的手腕,拉她去洗手池前洗臉,周窈腳後跟往後一踢,門“砰”地關上,又因衝擊力稍稍撞開一條縫。

“你又被表白了啊?”她歪著頭,眯眼看他。

陳許澤見周窈不對勁,皺眉,正想說話,她突然往前,兩手揪住他的領子。他比她高得多,被她扯得稍稍低下頭來。她的動作費力,聲音呢噥嬌軟帶著醉意,“是怎麽表白的呢?”

停了兩秒,她突然抓著他的領子讓他俯身朝向自己。

“嗯嚒”一下——

就這麽一口,周窈親在了陳許澤下巴上。

未關的門外正有一個男生要進來上廁所,剛伸手,就從縫隙瞥見廁所裏的情況,嚇得動作停住,整個人都怔愣。

周窈拽著陳許澤的領子,而陳許澤微微俯身,傾身向她,她晃了一下,陳許澤忙伸手攬住她的腰,讓她站穩。

她醉醺醺抬頭問:“是這樣……嗎……?”

門外的男生忽然覺得小便憋不住了,不是因為著急,而是因為驚嚇。

本以為陳許澤會推開她或是勒令讓她站好清醒一點,誰知,下一秒,他很冷靜地淡聲說:“不是這樣。”

“那……”

陳許澤將她往懷裏帶得更近了,手臂摟住她的腰,又緊了幾分。他微微垂下眼,對那張近在咫尺的醉紅的小臉說:

“——再來一次,往上親。”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