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外麵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情兒扶著鍾離夜往外走,“還有人在外麵,我讓他們先帶你走。”

鍾離夜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留下來完全就是扯後腿,點頭道:“好。”

百裏蓮奕向天陽瞟了一眼,天陽了解的上前一步,從情兒手裏接過人背到背上,“我來。”

情兒也不客氣,輕聲道:“謝謝。”

天陽可不敢受這句謝,主子是什麽心思也許一開始他們是沒看明白,可是這麽多天看下來,再看不出點什麽他們就可以集體去麵壁了,隻是主子現在自己好像還沒有想通,他們也不會多事的去捅破,難得看到這樣的主子啊,一旦等主子想明白了,他們再想看主子的戲可就難了。

不久的將來後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主子的戲暫時還沒開始,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後,才算是他們主子甜蜜苦難的開始啊。

“情兒小姐客氣了,我們其他忙幫不上,這點事還是可以做的。”

看著氣勢洶洶跑過來的士兵,情兒冷笑,原本她不用這麽大張旗鼓的救人,可是這麽做絕對可以在落日的將領心上留下陰影,她的目的就是把他們加諸在騰龍和哥哥身上的羞辱加倍的還回去。

哥哥身上的傷她雖然還沒有仔細察看,可是光手上的傷就可以看得出來是鞭傷,哥哥的功夫在世俗界中比起來絕對不算弱的,蓮奕收集的劍法就算不用靈力施為,也不可能弱到哪裏去,哥哥修練的功法也是皇宮中頂級的,以他這樣的底子精神都差成這樣,可見受刑的時間不算短,這仇不報回來,她這趟就白來了。

不等他們跑近,情兒如風一般衝了過去,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其間,利落的身手招招致命,很快地上就倒了一地的人,後麵的人不敢再靠近,隻是遠遠的站著,用手裏的武器聊勝於無的指著情兒,可惜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們的怯意。這個女人一定不是人,一定不是的,人哪有長得這麽好看的,肯定不是人,殺起人來更像是魔鬼。

鍾離夜眼也不眨的看著,這是第二次看到情兒動手,比之第一次顯然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情兒已經跑在了他的前麵,他再努力追,也隻能看到一個背影,而且越行越遠。

“走吧。”重新拿出麵紗戴上,踩著屋頂上到城牆,上麵一個站著的人都沒有,狄熙和刑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站到情兒麵前,“小姐。”

情兒看著城裏人頭攢動,到處都是穿著盔甲的士兵在跑動,間或會看到個一閃而逝的身影,滿意的笑笑,“叫他們回來。”

很快,軒轅和莫語出現在城牆上,回頭看著城門外黑壓壓的士兵,騰龍的旗幟飄揚著,很好,來得很是時候,“狄熙,去打開城門,我們回去。”

“是。”

看著如同潮水般湧進城的士兵,情兒領著一行人回了原先的駐地,留守駐地的人眼中淨是對強者的敬意,他們飛離駐地的那一幕刻在無數人的心底,這輩子大概都忘不了。

鍾離夜這幾年發展起來的力量不容小看,剛回來便有人奔了過來,時文之也在語立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來,情兒揮手打發了眾人,“阿時先回去,我要處理哥哥的傷口,其他人,去準備熱水,越快越好。”

“是。”

情兒拿出幾味藥材遞給無豔,“搗碎。”

“是。”

熱水是現成就有的,兩人抬了一大盆水進來,情兒把搗碎的藥放進木盆裏,清澈的水馬上成了青色,再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幾顆**進去,攪和了一下,水溫也不那麽高了,情兒才抬頭說道:“哥哥,你的傷口要消毒,泡澡你可能會受不住,用藥汁擦拭是必須的,不然很難好。”

鍾離夜也不扭捏,站起身讓語立替他脫了衣服,隻剩一條大大的褲衩係在身上,公主在場,語立不好意思再脫,鍾離夜也有些尷尬,情兒已經十六了,哪怕他是親哥哥,恐怕對情兒的聲望都有損。

“赤身**的我都見過,治病的時候哪顧得了那麽多。”知道這裏的人古板,情兒也不強求,小心的扶著哥哥躺下,把大褲衩的褲腳往上卷到腿根部,重點部位算是遮住了。

縱橫交錯的條條傷痕,上身尤其嚴重,大概在知道了他大皇子的身份後怕他翹掉,也給他清理了傷口用了點藥,血算是止住了,傷口看起來不那麽血肉模糊,不然情兒不保證自己會不會重新殺回去。

接過無豔擰幹的毛巾小心的擦拭著傷口,隻要和消炎扯得上邊的藥就沒有溫和的,更何況為了效果好,情兒還加重了份量,傷口沾水原本就疼,這下更是火辣辣的疼到了極點,鍾離夜咬著自己的手臂,死死忍著。

因為大意,在他手裏丟了城,自己被擒,這已經夠丟臉了,這點疼還受不住這幾年就真是白熬了。

情兒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淡定,到底手底下這個是她的親人,也是她認同的哥哥,這一身的傷痕刺得她眼睛疼,下手更是輕柔無比,生怕讓哥哥更疼,最後,看哥哥實在有些受不住了才輸入一絲靈力阻斷了他的痛覺,讓全身是汗的鍾離夜輕鬆了不少。

重新給他敷了藥,穿好衣衫,情兒總算鬆了口氣,她真是寧願給一百個陌生人治病,也不要給一個自己親近的人治病。

接過無豔遞來的絲巾擦了擦汗,情兒看向臉色慘白半躺著的鍾離夜,“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不會有什麽大礙。”

“辛苦你了,情兒,不過兩天時間,你是怎麽跑這來的?”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無豔提著開水進來擺好杯子泡茶,百裏蓮奕早就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了,進來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情兒發現她根本弄不明白這個男人在琢磨什麽,隻是隱約知道和自己有關,難道……是想把她帶回去交給她真正的師門?

端起杯子聞了聞茶香,眼底一直環繞著的淡漠逐漸隱去,手微微有些顫,趕緊放下茶杯,望向無豔,“無豔,給我酒。”

雖然不解為什麽小姐這個時候要酒喝,無豔還是沒有拒絕,啟了封口識趣的倒了兩杯,情兒端起一杯一飲而盡,看得鍾離夜直皺眉,“情兒,沒有哪個女孩子家是像你這樣子喝酒的,比男人還喝得豪邁。”

一杯酒下肚,心底蠢蠢欲動的惡心感被壓下去不少,聽到哥哥這麽說她也不反駁,帶開話題,“和落日會打多久?”

知道情兒是個主意定的人,鍾離夜也不拉著這個話題不放,免得徒生隔閡,“說不準,我進入軍隊四年多,大戰是最近才有的,以前一直小打小鬧,沒想到這次會全麵犯境,不知道落日是真打算把騰龍打下來還是想拿下騰龍的幾個城來要求騰龍談判。”

前麵將領拚死拚活,朝堂上輕飄飄一個決定說不定就會讓那些死了的戰士白死,這是所有當將軍的人心底永遠的痛,鍾離夜非常明白這一點,隻是心底依然難受,深怕父皇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次他帶去的人死了不少,其中就有他這幾年培養起來的親信,可是騰龍國力如何,這幾年他也看得明白。

情兒沒親眼見過那些朝堂上的傾軋,可不代表她一點也不懂,中國五千年曆史足夠說明,人類是個多麽喜歡內耗和自私的族類,“誰贏誰輸還言之過早,哥哥,你的傷不用多久就會好,我給你用的藥是最好的,到時候,哪裏跌倒的便從哪裏爬起來,沒有誰能永遠不敗,你早早的有這一敗會讓你以後更謹慎,挺好的。”

鍾離夜一直抑鬱的心情亮堂了起來,輕笑道:“照你這麽說我還得到好處了。”

“當然,書上不是說人要遭遇挫折才能成長嗎?至少以後再也不會重複這次的失敗了,這就是好處。”

“這次是我大意了,連著幾場小勝讓我得意了,再被人一捧,人就有些飄飄然,是我定性不夠。”這兩天,鍾離夜腦子裏想的淨是這些,他需要找出原因,以後才能杜絕這類情況再出現。

情兒從不質疑別人的處事方式,隻要哥哥沒有失去自信就好,“無豔,把東西拿給我。”

看著突然出現在大大的包裹,鍾離夜心裏暗暗吃驚,麵上卻不顯,情兒仿佛沒注意到般,把包裹放到**打開,“以前的藥都消耗光了吧,我重新練了一些,也有一些是新藥,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大瓶小瓶,各種瓶子,大盒小盒,各種盒子,琳琅滿目,鍾離夜拿起最上麵一瓶搖了搖,打開聞了聞,藥香撲鼻而來,“情兒的藥當然是沒說的,以前那些藥所剩無幾了,就算你不帶來,我也會開口問你要的。”

“當然,沒了就說,保命要緊,我又不能時時刻刻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