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父母的夢

一片白茫茫的雲霧之中,李浮慢慢穿過夢的通道,來到了李正茂的夢境。

入眼的就是一家很有年代感的醫院,當然這是就李浮的時代而言。

白色的小塊瓷磚貼出像公共廁所的質感,但在當時這已經是很高檔的裝修了。

李正茂這個時候才二十出頭,年輕的很,倒是帥哥一枚,帶著二十年前那種濃重的時代的味道,站在產房門口一臉焦急。

在他心急如焚坐立難安的時候,產房上“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了,一個護士走了出來,懷中還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

“恭喜恭喜,是個千金。”

李正茂一臉激動,小心翼翼的從護士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嬰兒,醜醜的,像是一隻手就能捏碎一樣,李正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醒了懷中的小嬰兒。

“這是我女兒……我有女兒啦!哈哈哈哈,我有女兒啦!”

李正茂高興的笑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麵了,懷中的嬰兒還在安然的睡著,眼睛都不曾睜開過。

畫麵一轉,到了女嬰已經一歲多,可以在地上亂爬的時候。

為了防止小女孩在爬行的時候磕著碰著,李正茂特意用木頭做了個圍欄,在上麵裹上了柔軟的棉布,然後和安麗雅一起做了一塊大大的軟墊,將小女孩放在這個為她精心製作的爬行園裏麵。

有時候小女孩在裏麵爬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李正茂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女孩子傻笑,然後女孩子就和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立馬就“嗖嗖嗖”的爬到李正茂的身上,然後把口水什麽的都往李正茂身上抹,自己卻笑的開心的不得了。

李正茂也不生氣,將女孩子高高的抱起來,“哦,舉高高咯,阿芙喜不喜歡啊!”

女孩子一點也不害怕,她的眼中隻有被拋起的快樂,小孩子就是這樣子,快樂的容易,也不會害怕,因為她相信,李正茂一定會接住她的。

銀鈴般的笑聲在整個屋子裏回響,滿屋子都是快樂。

李浮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連自己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弧度都沒有察覺到。

又是一個場景,女孩子已經五六歲的樣子,摔斷了腿,可是李正茂和安麗雅都要上班,沒有人可以在家帶這個小小的孩子,於是李正茂便幹脆把女孩子一起帶到上班的地方。

李正茂是一個工程師,好在他隻是負責室內裝潢這一塊的,所以每天他就用包裝裝修材料的硬紙殼給女孩子鋪上一個可以玩耍的地方,又把邊縫的窄長瓷磚當做圍欄碼在女孩子的周圍,就像一個小院子似的讓女孩子在裏麵玩耍。

他工作前總要和女孩子說:“爸爸要去工作了,等爸爸工作完了,就給阿芙買好吃的好不好?”

女孩子很高興的點點頭,嚷著要吃糖果,隻是她不知道,在這個李正茂經濟還很窘迫的時候,女孩子吃的每一口零食,都是李正茂從自己並不多的午飯前中剩下來的。

為了實現女兒的願望,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白米飯就著榨菜,吃過了一頓又一頓。

到了女孩子叛逆的時候,在每次爭吵之後,李正茂總是要連抽上幾根煙,才會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似要把心中所有的愁緒都吐出來。

更多的時候,他會和安麗雅在女孩子的房門口躊躇不決,你推我搡的希望對方能進去看一看,女孩子的情況。

如果說孩子是樹苗,那麽父母就是嗬護樹苗長大的陽光和雨露,無處不在的犧牲自己成就著孩子。

在夢裏,女孩子的笑容猶如雨後的陽光,是李正茂和安麗雅心中最溫暖最柔軟的地方。

成長的路上,總是有李正茂和安麗雅伴著她前行,讓女孩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

李浮默默的看著夢中的光怪陸離,在夢裏,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在一起,無憂無慮,幸福的不行。

看到這裏,李浮感覺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隻是就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李正茂夢境的顏色忽然開始變得漆黑,這表示美好的夢境即將變成噩夢,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在李正茂的夢境裏發生了。

李浮愕然的回頭,隻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正滿眼控訴的指責著李正茂。

“你為什麽會不認得我!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爸爸不會不認得我!”

女孩子情緒激動,用手指著李正茂,仿佛李正茂不可饒恕一般。

被這樣指責,李正茂想上前解釋些什麽,但是女孩子根本就不聽,把李正茂的手一把打掉,用仇視的目光怨恨的看著李正茂。

“阿芙,你聽爸爸解釋啊,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芙……”

李正茂慌忙的解釋著,但女孩子就是不聽,仍舊固執的認為就是李正茂的錯。

李正茂急得直冒冷汗,女孩子又說到:“就是因為你們,我才暴屍荒野,就是因為你們,我才在外麵流浪,你們還說是我的父母,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我在外麵孤苦無依連屍首都不全,你們卻在家中對著那個女人獻殷勤,我恨你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一番話說下來,李正茂的臉變得煞白,這是他內心最恐懼的事情,他害怕女兒不原諒他,他不敢麵對女兒已經死亡的事實。

“沒臉再說了吧,我已經是孤魂野鬼了,這都是你們害的,現在我要永遠的離開你們,讓你們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自責中!”

女孩子露出冷冷的笑意,然後決然的轉身離去,隨即李正茂隻感覺天突然變得漆黑無比,女孩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漸漸地模糊了起來。

“不要走,阿芙,爸爸錯了,你不要走,爸爸真的錯了,你原諒爸爸,我和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

李正茂慌忙追上去,可是無論他怎麽追,都無法追上女孩子,女孩子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世界變得漆黑一片,什麽光亮都消失了。

李正茂癱坐在地上,一臉的疲憊和悲傷。

“女兒……不要離開爸爸媽媽啊……”

他絕望的將臉捂住,無聲的哭泣。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們……”

李浮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在李正茂的麵前蹲了下來。

“我……沒有怪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