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儺戲(26)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今天剛好是看守的小兵換班的時候,這一批換過來的小兵還沒有見過她,所以張文清有把握混出去。

不過雖然是不認識她,她要出府還是費了一些心思的。

當張文清小心的避開府裏頭的下人到了後側門的時候,守在側門的小兵立刻把她攔了下來。

“什麽人?這麽晚還出府?”

張文清聲音有些哽咽,捂著臉小心翼翼的看向兩個小兵,小聲的說到:“我是九姨太的丫鬟小菊,本來請了假回家去的,聽聞九姨太被禁足了,所以我想回來看看她,沒想到……”

說著,張文清又開始哭起來,有意無意的露出了她臉上的巴掌印。

兩個小兵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個小兵開口說道:“原來是那個九姨太啊,聽說想司令回來cao她想瘋了,還讓丫鬟把肚兜送去軍營給司令,最後被司令關禁足了,你是她的丫鬟?不會就是送東西去軍營的那個吧?”

張文清一聽果然不對,以她對馮德禹的了解,就算他看到了那個東西,也是絕對不會宣揚出去的,隻會帶回來處理,根本不可能讓這些兵蛋子知道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陷害她的人把消息散播出去,為的就是讓她的名聲掃地。

不過那又怎麽樣,反正她也不做這個所謂的九姨太了,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於是張文清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哭哭啼啼的說到:“怎麽可能是我,要是我肯定不會讓姨娘這樣做的,都是那個知夏想搶我的位置,她就是缺心蛋子,自己爬不上去,還連累了我,我怎麽這麽苦命,好不容易跟了個好點的主子,舒坦日子沒過多久,就這樣沒了!”

小兵有些八卦的問到:“聽你的意思,你那位姨娘估計是起不來了?”

別以為隻有女人會八卦,男人一樣很八卦的。

張文清愣了一下,然後立馬說到:“是啊,估計是起不來了,司令這次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反正她都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人了,說什麽話也沒關係,隻要能讓這兩個小兵相信她,她就可以出去了。

小兵“嘖嘖”兩聲,“行了,你走吧,回去拿個雞蛋滾一滾,這九姨娘下手還真重,這樣的女人起不來也是活該!”

那是,這一巴掌張文清可是對自己下了死手的,把自己打的都兩眼冒金星,怎麽會不嚇人呢!

小兵揮了揮手,和同伴把路讓開,張文清連聲說謝謝,然後捂著臉就走出了馮府。

看到外麵熟悉的萬寧縣街道,張文清又哭了,她知道自己心底其實是舍不得的,可是她是一個很幹脆的人,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這些道理她比誰都明白,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拖遝呢?

出了馮府之後,張文清就趕忙朝她和啞巴張一個曾經住過的棚屋去。

她和啞巴張的家肯定不能再回去了,那裏的鄉裏都知道她嫁給馮德禹做小妾了,她要是回去了,肯定有人去馮德禹那裏告狀的。

張文清轉過路角,忽然眼尖的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老爺車。

她趕忙躲回了角落裏頭,因為她認識這輛車,整個萬寧縣隻有馮德禹有老爺車,馮德禹就回來了?

等車子開過,轉了一個彎,張文清才從角落裏麵出來,加快腳步朝著她和啞巴張約好的地方走去。

她要快一點了,恐怕過一會兒馮德禹就會發現她不見了的,到時候要是想出城就麻煩了!

……

剛剛去到軍營沒有多久的馮德禹又怒氣衝衝的回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本來那麽私密的一件事,怎麽會弄到人盡皆知!

他明明就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封口了,還讓那個丫鬟知夏改口說裏頭是吃食來著,現在事情已經被傳成了這個樣子,讓他也不禁開始懷疑了起來。

他忽然想到了張文清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她問自己的那一句“你不相信我?”

不知道為什麽,馮德禹的左眼皮跳的很厲害,他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回到馮府之後,他讓管家把那個丫鬟知夏給叫了過來,他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個丫頭就是唯一的著手點。

知夏不是家生子,她是馮府管家從人牙子手裏頭買回來的,不然也不會被看上來做這種事,就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沒有牽掛不會被什麽東西威脅。

可是管家卻跑回來說,這個叫知夏的小丫頭已經上吊自殺了,說是沒有保護好主子羞愧自盡了。

馮德禹根本就不相信,於是他便讓管家帶他去看看這個丫鬟的屍體,果不其然,這個丫鬟並不是所謂的自盡,她脖子上的勒痕明顯就是人為勒出來的。

“媽了個巴子,敢耍老子,給老子查,一定要查出來!”

這個時候馮德禹要是還沒有發現不對勁的話,那就真的是太愚蠢了。

策劃這件事的背後之人也夠狠辣的,知道他反應過來很快,幹脆就直接把知夏滅口了,讓他沒有線索再接著查下去。

就在馮德禹氣到不能再氣的時候,下人忽然來報,說是九姨太不見了!

馮德禹當即就去了張文清的院子,據下人說九姨娘從昨天開始就什麽都不吃,還不要他們送飯,關鍵是馮德禹隻說了禁足,並沒有說不給她吃喝,再加上張文清對下人們還是挺好的,所以下人們仍舊給她送飯。

不過從早上到中午的飯九姨娘都沒有吃,下人們實在是擔心,便敲了敲門,沒想到根本就沒有人應,下人們怕出事,就強行進去了,結果發現被捆著在**的小菊。

下人們知道這下可不得了了,所以趕忙說給了管家聽。

馮德禹趕到的時候,小菊已經被解開繩索叫醒了,但還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喝了藥一樣。

而在張文清的梳妝台上,則壓著一張宣紙。

馮德禹把宣紙拿了起來,上麵寫著兩行簪花小字——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