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儺戲(28)

張文清很順利的就混進了城裏頭,無它,隻不過是她平常和馮德禹在一起的時候隱藏的太好了。

她自從嫁進了馮家,就和自己以前的生活畫上了句號。

所以張文清從來就沒有和馮德禹提過自己以前的事情,馮德禹也很少問,而且她表現在馮德禹麵前的那個狀態非常的溫順,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她竟然能有這麽膽大。

很多的恰巧和不知情造就了今天這樣的局麵,一旦張文清離開了馮府,馮德禹連她會去哪裏都猜不到。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但是現在的張文清已經看開了許多,所以不在這個痛苦的圈裏頭,而馮德禹,可能恰好落到了圈子裏麵。

張文清進城之後,就開始采買了。

她身上的銀錢都是啞巴張原來攢下來的,沒有什麽記號的碎銀子之類的,不用擔心花出去會被認出來。

張文清先買了些糙米,再買了些豬肉和蔬菜,才去買調味的。

而這期間她都在圍著菜市場轉,她是從菜市場後頭那一塊進來的,等她買好了需要的東西之後,才從菜市場正門出去的。

剛剛出正門,她就看到一群人圍做一團,不知道在看什麽熱鬧。

她現在可是危險的時候,所以雖然心裏還是蠻好奇的,還是克製住了看熱鬧的心思,準備出城去。

可是她剛剛走了沒有兩步,就聽到有人再喊。

“什麽時候九姨娘找回來了,你們一家人才能被放回去,九姨娘一天不回來,你們就給鎖在這裏,直到你們死了為止!”

九姨娘?

張文清停下了腳步。

她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難不成是那些下人?馮德禹拿下人撒氣做什麽,又不是他們的錯!

可是自己又不能暴露,難道馮德禹真的要把這些人弄死嗎?

就在張文清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女聲穿了出來。

“長官,你就放了我的家人們吧!都是我的錯,是我放走了九姨娘,和我的家人們沒有關係,我願意自己承擔,你當過他們吧,我奶奶還在生病,她經不起這樣的暴曬啊!”

這個熟悉的聲音……

張文清猛然轉身,是小菊!

“大妹子,真不是我不想放過你們,隻是司令有了命令,這九姨娘不回來,你們誰也沒法回家,對不住了!”

另一個聲音又傳來,隨即便是小菊痛哭的聲音。

“嗚嗚嗚,九姨娘,你不是說會沒事的嗎?你快回來吧,救救小菊吧!”

張文清擠進來人群之中,隻見小菊被長長的繩子綁著雙手,正跪在地上痛哭。

而她的身後,則是中年一男一女,以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子,還有兩個小孩子。

他們所有的人都被繩子綁主了雙手,像是人牙子賣人一樣,各個麵容悲戚,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機一樣。

張文清捂住了嘴巴,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響來。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馮德禹一向不屑為難下人,她才會出此下計,卻不曾想她完全揣測錯了馮德禹的內心。

張文清捂著嘴巴慢慢的從人群中退去,她不敢回頭,她怕她一回頭,就會忍不住回去找馮德禹求情。

可能……可能隻是為了逼她出來吧……

張文清在心裏自我安慰,也許發現她沒有回去,就會把小菊一家放了,畢竟小菊一家都是家生子,這樣對他們家,未免太讓下人們寒心了。

她邊安慰自己邊混出了城,回到小屋之後,她並沒有向啞巴張提起今天她看到的事情。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情也罷,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而且這次把事情鬧的這麽大,她真的不敢保證馮德禹會不會氣的槍斃她。

隻是回來之後張文清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麽事情一樣。

啞巴張當然發現了這個情況,他也不戳破,因為他知道,如果孫女想告訴她的話,是絕對不會隱瞞他的。

第二天,張文清又想去萬寧縣了。啞巴張指了指那些她買回來的物資打了個收拾,問她不是已經買了東西麽,何必還要冒險進城。

張文清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和啞巴張把昨天的事情說給了他聽。

啞巴張聽完事情的經過之後,並沒有對她評價什麽,而且問她打算怎麽辦?

打算怎麽辦?

張文清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了起來,是啊,怎麽辦?難道回去求馮德禹放過小菊一家?可是自己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

可是她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救下小菊一家,除了自投羅網,可她自投羅網之後會發生什麽,啞巴張又該怎麽辦,她真的不知道。

張文清沉默了,啞巴張卻開始比劃了。

如果馮司令真的不打算放過小菊一家,那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你會良心不安一輩子的,又和在馮府有什麽區別?

他當然希望張文清能過得快樂,可是憑他對張文清的了解,如果小菊一家因為她而慘死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張文清看著啞巴張,難過的說道:“那我們做了這麽多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

啞巴張笑了笑,握了一下張文清的手,然後比劃到。

隻要你開心,那麽無論在哪,爺爺都會陪著你,不要害怕。

張文清忽然又覺得眼眶一陣熱氣,無論她怎樣的任性,做出怎樣的決定,啞巴張從來都是寵著她陪著她的。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哽咽的說到:“爺爺,我知道了,我不想讓自己的良心不安,我想再進城一趟,如果小菊一家已經被釋放了,我就回來,如果……”

張文清沒有再說下去,啞巴張也知道,如果小菊一家還沒有被釋放,那麽她就會回到馮府去。

啞巴張笑著比劃到: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爺爺都是同意的。

張文清反握住了啞巴張的手,然後堅定的說道:“爺爺,等著我,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一定回來接你!”

她最放不下的,還是啞巴張。

隻是現在,她有更需要做的事情。

張文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拉開了小屋的門,向著萬寧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