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儺戲（35）
今年秋日的雨水有些多，一連下了幾日都不見停，悶雷也是特別多，大半夜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和一閃而過的銀白色閃電，讓張文清不得不被驚醒。
本來懷著身孕就睡的不是很安穩，現在被這樣一嚇，便是更加的睡不著了。
索性張文清便坐了起來，想還給自己倒杯水喝。
今天馮一戟和她說，呂江戰役已經在三天前打響了，隨即各大軍閥也如約調動了軍隊，將那些番國人的軍隊圍困起來，現在就是比誰更快，如果在番國人打過來之前解決了這些切入華國腹部的番國先行部隊，那麽軍閥們就能將部隊集結起來，到時候大軍壓陣，呂江就是個硬骨頭，讓番國人不得下口。
現在就是速度，馮一戟帶來的消息還是比較樂觀的，比如三天前馮德禹一行人就順利的將番國人在呂江的聚點吃掉了，而現在就是要守住呂江，讓軍閥們抽出手來。
潘亮和孫家已經派了五千人去幫助馮德禹，算腳程的話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
這五千人一到，好歹能讓馮德禹緩衝一段時間。
消息都是好的，讓張文清都很寬心，可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晚上她就是感覺到心神不寧，好像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究竟是怎麽了呢？
張文清不知道，她想伸手去拿水杯，卻愕然看到窗外好像站了一個人一樣，閃電的銀白閃過，讓張文清看出了這是一個人的輪廓。
這個時候張文清應該是驚慌失措的，可是她竟然對窗外的人感到熟悉，她並不害怕窗外的那個人，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可是張文清就是確信那個人是她熟悉的人。
她握緊了茶杯，朝著那個方向喊了一句：“什麽人站在那裏？”
那個窗台外麵的人還是沒有反應，隻是站在那裏，不說話，也沒有什麽動作。
窗外的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著，那個人好像是在看她，張文清隻覺得被那個人看了之後，身上便一陣冰涼，可是那個人的目光很溫柔，一點兒惡意都沒有。
張文清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這是一個母親下意識會做出來的動作，雖然她不認為這個人會傷害她，可是她還是會下意識的這樣做。
她鼓起勇氣走向了窗台，當她剛剛走了第一步的時候，閃電照亮了那個人的臉龐。
“司令！”
張文清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外頭守夜的丫鬟聽到了動靜，趕忙跑了進來，隻見張文清猛然跑向窗台，丫鬟趕忙上前，張文清抬起頭來，是一張滿是淚痕的臉。
“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丫鬟嚇了一跳，急忙問到。
張文清卻沒有回答丫鬟的問題，而是向著窗台探出頭來，丫鬟轉過頭來看向窗外，可是窗外什麽都沒有。
“馮德禹，你出來啊！馮德禹，你快出來！你不是答應我要回來的嗎？你個大騙子！”
丫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張文清卻好像忽然崩潰了一樣，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哪行啊，張文清可是懷了身孕的金貴人！
丫鬟趕忙把燭火點了起來，叫了其他幾個丫鬟，把張文清扶到了**去，然後通知了馮一戟。
馮一戟趕到的時候，張文清已經在丫鬟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淨了臉，隻是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是怎麽了，聽丫鬟說你半夜忽然這樣，發生了什麽？”
馮一戟知道不對勁，因為張文清的性子他是清楚了解的，她不是一個脆弱的女人，能讓她忽然這個樣子，一定是有什麽特別大的打擊。
張文清看到馮一戟來了，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袖子，然後抬起頭來滿眼血絲的看著馮一戟。
“大少爺，你告訴我，司令還好好的是不是？”
馮一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張文清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隻是問她：“究竟是怎麽了，姨娘你倒是說啊，你這樣我著急！”
張文清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低頭呢喃道：“我看見司令了。”
“什麽？”
她說的小聲，馮一戟離她有些遠，並沒有聽清楚。
張文清再次抬起頭來，眼淚已經花了臉頰，她雙目無神的說到：“我說我看見司令了，晚上我怎麽睡都睡不著，總覺得心神不寧，就起來喝杯水，結果發現，司令就站在那裏！”
她抬起手來，指向了窗台。
“他就站在那裏，黑乎乎的，也不說話也不動，看不清樣子。我想走近一些看清楚一點，結果剛好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的臉，我看見……我看見……”
說到這裏，張文清再也忍不住了，哽咽了起來。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盡量不讓自己太大聲的哭出來。
“我看見……他的臉……被削掉了一半，隻剩下半張臉在那裏，就站在窗台看著我，我看見他的嘴巴動了動，他讓我照顧好自己，後來丫鬟進來，他就消失不見了。”
張文清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說到。
這段話一說完，屋裏麵的氣氛都變得僵硬了，丫鬟們是因為害怕，而馮一戟則是心裏一緊，下意識的不想去相信張文清的話。
“姨娘，你是不是看錯了，父親他……他怎麽會……不會的……”
馮一戟僵硬的笑了笑，否定了張文清的話。
“大少爺，你再發電報去問問吧，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想這樣，你去問問吧，我……”
張文清又哽咽了起來，她寧願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也不想這是真的。
“是啊，姨娘，肯定是你看錯了，不會的，外公和我說了他們馬上就能增援呂江了，父親把呂江守的很好，不會的！”
馮一戟像是安慰張文清，但是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邊說邊猛然的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我再去發電報問問外公，姨娘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張文清呆愣的看向那個窗台，喃喃自語道：“不會有事的，對嗎？馮德禹，我還在等你，孩子還在等你，你不能不回來。”
她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窗台，隻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