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找了一處客棧安頓了下來,楊睿選了一個麵對麵對著河邊的開窗的房間,他沒有著急去找他們,反正他有信心,他們是飛不出自己的手心的!

已經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分,用完了晚膳,楊睿打點好一切,他就為自己找了片刻的寧靜,推來窗戶坐在床前,一個人沉思。

到了晚上湖麵上的烏篷船明顯變多了,好幾條烏篷船在湖麵上穿梭,楊睿看著烏篷船上的情侶們相互依偎,偶爾低頭低聲耳語,無論是誰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

他又開始後悔,後悔當初放走小顏,後悔當初與清影立下字據放走他們。他歎氣,他搖頭,他從未想過,他要的幸福曾經就擺在了自己的麵前,結果被他冷冷的推來,現在又出現在小顏麵前,他還會接受他麽?小顏留下的信裏也說明了,她已知道是他囚禁了她三年,她說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

正如小顏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生是回不去的旅程,他們真的回不去麽?

不行!絕對不行,他是名滿天下的睿王爺!就算時間帶走了她,他也要把時間撥到原來的位置,讓小顏在回到自己的身邊!放她走?讓他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絕對不可能!

想著現在的小顏可能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時,楊睿簡直要發瘋了,管她是小顏還是清影,管她契約還是承諾,他都要將小顏搶過來,就算背負上千夫所指的罵名,就算身敗名裂流離失所!

他的目光鎖定在一頂頂烏篷船上,他不由自主的幻想他和小顏隱居山林的情景,他們會幸福的!他一定辦到小顏所有的要求,一定會讓她幸福!

此時的楊睿才醒悟到,他愛小顏已經超過了愛自己!

他的目光隨著一頂頂的烏篷船移動,對麵又來了一條烏篷船,楊睿騰的一下站起了身,坐著的板凳隨著他的動作被他推倒在地,他顧不得那麽多!

外麵的那頂烏篷船,穿上坐著一男一女,男子白衣勝雪,黑發如緞,唇紅齒白,是他!曾經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白蘊!而身邊的女子一抹紅妝顯得格外的紮眼,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那個一直住在他心裏的女子小顏!

看著他們相互依偎,楊睿心裏的怒火燒到了頭頂,他們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手挽手的坐在船頭!這個成何體統?這就是有失風範!那白蘊好歹曾經也是白鳳城的城主,也是一個讀著聖賢書長大的人,怎麽這麽不知廉恥!

楊睿恨不得施展輕功跳下窗戶與將白蘊推入河中!

但是他強忍著,不能亂了計劃!他要白蘊回來求他,他要白蘊自願放棄!

他不想在看到這些讓他心煩意亂的畫麵,他關上窗戶,走到了太醫的房間,輕聲叩門,進門後和太醫簡單的交流了兩句,二人一前一後匆匆出了門。

他們悄悄的隨著清影和白蘊身後,保持著一段恰當的距離不讓他們發現,楊睿等著時機下手!

終於機會來了!

白蘊和清影說了幾句,含著笑容離開,清影則站在原地等著他回來,小鎮已經全部陳靜在黑夜中了,她站在黑暗處扭著手指,不安的看著四周,像一隻害怕的受傷提防著野獸的小鹿。

楊睿看準了時機,快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強行喂她吃下了藥丸,並且告訴她七日後沒有解藥她必死無疑。

這是小顏或者說是清影離開皇宮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麵!而楊睿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太子妃的奸計,太子妃想到的東西他未想到,他已經被愛情麻痹了神經!

七日後,楊睿再次出現在清影麵前時,清影已毒發,她依偎在白蘊,鮮血一口口的吐出,白蘊一次又一次的為他拭去嘴角的鮮血,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無能!

看著楊睿的出現,白蘊似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策,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

白蘊抬起頭,看著楊睿一言不發,在皇權麵前他隻能低頭,他的反抗沒有一點意義,他更反抗不得!反抗對大家都不好!更何況,清影的性命還在他手中拽著。

楊睿命太醫給清影服下一顆褐色的藥碗。

“你給他吃的是什麽?”白蘊發瘋一樣的想阻止太醫,可是一切都是徒勞,楊睿向前一步,單手就點中了他的穴道,他就和一個木頭人一樣,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清影被他抱進了屋,他要做什麽? 楊睿絲毫不管身後白蘊的怒吼,帶著太醫進了屋。在**放小顏,轉頭對太醫說:“太醫勞煩你了!”

“是!王爺!”太醫欠了欠身子,轉頭為了小顏診斷病情。

“楊睿!”一道虐帶蒼老的聲音劃破了原有的平靜,黃英站在門外。

黃英進門之時看到白蘊被點了穴道他邊猜出了一二,急忙進了屋,他的猜測沒錯!楊睿果然在!之前他與清影之間的契約,黃英也早已經知曉。

“你來做

什麽?你不是和清影有契約在先麽?”黃英的心原本就偏向白蘊,一心想撮合他與清影,看著已經成功了,沒想到堂堂的睿王爺居然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我來做什麽?她的病還沒有好,我帶了太醫來給他治病!我想,”楊睿背著手,繞著黃英轉了一圈,接著說,“你沒有忘記小顏患有分裂症吧?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兒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我就是大夫,我的女兒不需要你帶來的太醫!你們走!”黃英下了逐客令,他瞥了一眼**的清影,這根本不是分裂症發作,她分明是中了毒,並且中毒已深,“你給她吃了什麽?”

“離殤,我想你也知道是怎麽毒吧!”楊睿淺笑著看著黃英。

黃英知道,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睿,開始六神無主,離殤是一種混合型毒藥,他將多種毒蟲毒草混合起來,解藥也很讓人意外,解藥就是那毒藥!所以,一顆藥碗,它可以是解藥又可以是毒藥!這樣的毒藥,憑他黃英還真的配不出解藥,離殤七日分之內變會要了人的性命,看現在小顏的臉色,大概這七日之期已經到了!

黃英仰起頭,他枉得一身虛名啊,連自己的女兒都就不回來!他語調中帶著痛苦,眼角裏含著淚水:“那請睿王爺賜予小女解藥吧!”

為了女兒的性命,他必須卑躬屈膝!

“哈哈,解藥我已經給她服下了,現在就等著她蘇醒過來!”楊睿的目的達成了一半,自然笑的開懷,笑聲爽朗,“但是我給她的解藥亦是毒藥,七日之後若在沒有我的解藥,她依舊會死!”

“你……”黃英差點被氣叉了氣,他沒想到楊睿居然如此卑鄙,他舉起一隻手指指著楊睿,眼睛瞪的圓圓的,眼眸中不滿了血絲,紅紅的連成一片。

“別你啊你的,快給你的女兒清除體內的毒素吧!”楊睿有些得意,今天還算順利,一次性過了兩關,看來帶回小顏指日可待了!

**的清影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這被眼見的黃英看見,他撲了過去,扶起清影,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小聲呼喚:“女兒,醒醒啊!”

“啊……”清影沒有回應黃英,嘴中溢出一聲慘烈的叫聲,撕心裂肺的,讓屋外不知情況的白蘊聽的失去了所有理智。

清影在慘叫!楊睿對她坐了什麽?黃英就沒有出手阻止麽?還是說黃英已經被楊睿給……

他在也等不得了,運了真氣打算衝開穴道,他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如何,他顧不得了!現在他的眼裏、心裏滿當當的都是清影!

“女兒你怎麽了?”

清影扭動這身子試圖擺脫黃英的禁錮,慘叫聲一聲改過一聲,聽著讓所有人心痛!

“我是小顏……”清影撕心裂肺的叫聲中冒出了這一句唐突的話,不一會,她又冒出了一句,“我不是……我是清影!”

一直站在旁邊的太醫突然開口:“王爺,她需要立刻驅除一個人格,不然就會危機性命啊!”

“現在?驅除哪一個?我要的小顏!”楊睿肯定的對太醫說,“你能肯定驅除的是清影?”

“王爺,現在要是不驅除一個,她的性命堪憂啊!”太醫雙膝觸地,跪在楊睿麵前。

“你們還廢話什麽?還不過來驅除一個人格!我管她驅除的是哪一個,我隻要她還好好的活著!”黃英費力的用雙手按住**的清影,坐在床邊衝著他們兩咆哮。

“好吧,先救人!”

太醫得到了楊睿的批準,才忐忐忑忑的站起身,在袖口裏麵取出針灸用品,協同黃英為清影治病。

白蘊的穴道也總算是衝開了,他隻感覺全身的真氣都在亂竄,他十幾年苦練出來的武藝完全廢了!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他心愛的女人!

他衝進屋,看著太醫與黃英坐在床邊為清影針灸,原本還有些擔心,但是有黃英在,他的擔心似乎是那麽的多餘。而楊睿,他皺著眉,站在不遠處看著,看著一根根的銀針刺進清影的身體,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你們在做什麽?”白蘊的問題有些多餘。

楊睿瞥了他一眼,滿頭的虛汗,臉色蒼白,心裏有說不出的暢快,蒼白的臉色加上灰白的嘴唇,一籠白衣,人如其名!白蘊!

“你沒看出來麽,我們在給她治病呢,她不是有分裂症吧!我想你也不能接受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的女子心中還有其他男人吧!”楊睿輕描淡寫的說,多年的宮廷生活培養出他不喜形於色的習慣。

“這……”

黃英突然回過頭,衝著白蘊大吼:“我們治病,你進來喧嘩什麽!”

見黃英都這麽說,白蘊也放心不少,站在門口和楊睿一起,站著看著太醫與黃英忙碌著。

過了大半個時辰,黃英直起了身板,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接著捶了捶腰瞪了一眼楊睿,一

言不發的出了屋子,白蘊顧不上自己的虛弱,隨著他的腳步也出了屋子,想向他打聽清影的病情。

屋內,太醫確定他們已經離去了,才雙手抱拳對楊睿說:“王爺,這病確實是治好了,黃英的醫術果然高明!”

“那麽你留下的是誰?我要的是小顏,你別給我留下清影!”楊睿壓低了聲音。

“老臣也不能肯定,因為當時情況複雜!”太醫額頭上的汗水還沒來得及拭去,現在又多出了一層。

“你……也罷!你出去吧!要配置一些解藥!你知道麽?”楊睿也沒辦法,對於醫術,他確實算不上行家,隻能說略知一二。

屋外的白蘊一把扯住黃英的衣袖,緊張的問:“她怎麽樣?現在她……”

“是小顏還是清影?”黃英打斷了白蘊的問話,並且幫他把未說完的話說完,“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看你們是否有緣。”

“什麽意思?”

“就是說我也不知道留下的是誰!你懂麽?”黃英抓住白蘊的手,細細的為他把脈。這衝開穴道的事情若是沒調理好,可能會落下個殘疾。萬一留下的那個是清影,他這個做爹的可不想讓她嫁給一個殘疾人士。

留下的是清影?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或許是有機會吧,留下清影和留下小顏的概率都一樣,都是對半分的!祈禱吧!黃英在心裏默默的想。

“楊睿……”**的人兒終於醒了,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床邊站著的那個人好像是楊睿!

“嗯,你是小顏?”楊睿開了口。

“是……清影怎麽了?她呢?”小顏聽楊睿這樣問,再加上先前的掙紮,她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剛才危急關頭,太醫和黃英聯手為你治病,留下了你,驅除了清影。”楊睿實在沒辦法向小顏說謊,這樣的謊話他也說不過去,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清影她……”

“清影,你醒了?”白蘊聽見屋裏麵有動靜,忍著手腳的劇痛重進屋子,伏在床前,看著清影的大眼睛,他多希望此時坐在**的是清影!他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老天爺不要收回他的幸福!

“我是小顏。”**的人兒剪斷的四個字打碎了白蘊所有的美夢,她是小顏,那麽清影呢?她還能回來麽?

想到前幾日清影還和他說想吃這想吃那,現在一下子,清影就消失了,連一個留給他睹物思人的物品都沒有!此時的白蘊一無所有了!他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子,站在河邊,不知不覺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他在河邊整整站了一天一夜。

“你怎麽了?”小顏突然出現在白蘊身邊,此時白蘊的雙腿已經支撐不知身體,在河邊坐了下來。

“我……清影就這樣走了!”他知道這樣的話對小顏說有些不公平,他沒有資格叫小顏讓出身體,讓他能與清影一生一世。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的,我已經決定放棄了,我想成全你們……”小顏還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最後她咽下了所有想說的話,簡單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不用你說對不起,其實我也不對,我總是覺得時間還很多,我們還有一生一世,她想吃這個,想吃那個,我都和她說以後再去以後再去,沒想到,我們就這樣沒有以後了!”白蘊說著,淚水又在滑落。

一時之間,小顏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二人沉默了很久,還是白蘊先開了口:“你呢,以後打算怎麽辦?回宮麽?”

“也許吧,我想和楊睿在一起,經過這麽多事情,我隻想珍惜身邊的人。”

“好吧,我決定留在這裏,守著我和清影的家。”

下午,楊睿帶著小顏離開了這座小鎮,直奔蒼月國國都。

那一日後,白蘊的心隨著清影一起離開滿是想念和傷害的世界。

他在屋後種滿了向日葵。

這個季節,葵花開了,他會突然間想起那個一邊吟著“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一邊淺淺笑著的女子卻又會“胡鬧”的女子。 其實有些當時未說完的話,隔了悠久的歲月,還是會有傷害。他的心裏,他的腦海中全部是她一笑一顰的模樣,此生,那個女子一輩子,都會在了! “對不起,騙了你。”他開口,溫柔而磁性的嗓音在林中回**,看著眼前的墓碑,眼裏盡是柔情,林中的風,呼嘯而過,拂過臉龐,卻是刺骨的疼痛!“你叫我別傷心,我怎麽能做到呢?” 以後再也沒有她在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美麗的笑顏,再也沒有機會她擁進懷中了,再也沒有了……

她中毒,為了他,卻執意留在他身邊!短短數日,於白蘊而言,卻是一場最美的人生。 “我會一直愛你。”白蘊依靠在墓碑上,困難地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