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西大門口, 司機師傅扭頭說了價格,宋清頤把車費掃了後撐開傘匆匆下車。
天色有些灰蒙蒙,心口處心律不齊的跳動。
好像突然問人家這話有些突兀。
宋清頤臉上閃現一絲慌亂, 握著傘的手力道收緊, 另一隻手抓著手機想把方才發出去的那條信息撤回。
許是消息發出去滿了兩分鍾, 係統上提示這條信息不可撤回,宋清頤苦惱地歎了口氣。
魯莽了。
就在這時,聊天屏幕上陸靳予回了她。
L:【現在不說不知道了?】
就這麽莫名的, 時隔了幾天後, 兩人好像連續了在吸煙室的話題繼續交流似的。
不知道為何, 通過他回的這條消息宋清頤甚至能想到他此時的語氣, 就是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 無所畏懼所有,但又很直白給出來的感情。
就像那天,他肯定也是很直白明確地拒絕了楚妍。
所以楚妍那頓飯才會悶悶不樂, 所以才會在臨別之際鼓起勇氣再跟他說給我一次機會。
雨水打在白嫩的小腿上,雨天寒氣很重,宋清頤凍得打了個哆嗦。
但看見他又跟著發了條消息過來。
L:【對了, 我跟楚妍沒關係,這事跟她說清楚了】
白日裏孫敏的訓斥聲好似還在耳邊,周遭吵鬧的雨點聲, 鳴笛聲此刻又全都在牽引著她的思緒。宋清頤引用他上麵的那條問她要不要吃飯的消息:【去哪裏吃?】
陸靳予揚著眉, 手勾著電吉他的帶子, 看了眼場地上還沒有落下的東西,思考了一下後, 給宋清頤回消息:【你在宿舍等我吧, 大概兩小時我去找你宿舍樓下找你, 成不?】
Full:【好】
今天是鯨魚樂隊在學校表演商演節目,快要開場前,張胖給宋清頤發消息叫她來看演出,但宋清頤那邊聲稱自己有事很抱歉不能來看他們的演出。
當初售票的網址鏈接是陸靳予做的,校園實名製購票的權限,看到後台有個用戶怒衝了二十多張票。
都還是學生,看著這量級很大,他便點進後台看了眼,結果看到是個叫宋清頤的ID購了這些票。
很意外能看到她的購票信息。
陸靳予低頭看著電腦屏幕,笑了。
全然充當著客服小二的職責,在後台確認訂單信息界麵問她:同學,是不是下錯數了?
那邊回複得有些晚。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她上來點了確認訂單後給客服小二回消息:沒,我就買這麽多。
如果是沒有買錯門票數量,那必然就是送人的了。
陸靳予沒再勸。
知道宋清頤買了門票,演出期間陸靳予一直注意著觀眾場試圖看到她。後來空中飄起來細雨走了一群人,場地稍稍空闊了些,他還是沒找到宋清頤的人影。
不過倒是瞧見了她舍友身邊帶了一群人過來。
想必是把票全送了人。
有點兒失落沒看到她,但陸靳予很快調整過來。
她不來也沒事,反正這段時間事情都忙完了,他可以主動過去。
演出結束,幾人身上被雨水淋濕了一身。
陸靳予的頭發被細雨浸濕,他甩去水滴,收了設施轉而去找手機給宋清頤發消息。
台底下有幾個女生走了過來,不知道是想找誰。
蔣夢瑤穿著身黑色的衣裳站到前麵和她們搭著話,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但沒一會兒幾個女生就離開了。
就在這時,宋清頤也回複了陸靳予消息,陸靳予低著頭笑了下。
正巧蔣夢瑤回到擋蓬下,她拿著塊白色的毛巾擦著潮濕的頭發,歪著頭疑問地看了過去:“陸哥,你這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
關遇搬著器材經過,喲嗬了聲,打著渾:“有娃要當爹了?”
雖然平時他們都管陸靳予叫哥,但有時候也會互相逗趣。
陸靳予把手機丟進包裏,抬著眼皮輕飄飄地向他看過去,點頭大方應下,“是啊。”
而後閑閑地扯了下唇角:“這不來給你當爹了,好。大。兒。”
彎著腰丟下器材,關遇扯了塊毛巾擦臉,語氣高揚:“陸哥,這你就沒勁兒了啊。”
“那怎樣有勁?當你爺爺?”陸靳予邁步擰了瓶純淨水灌著喝了兩口。
他是主唱,表演結束,嗓子還有點啞,這會兒就連說話都低低的。
旁邊張胖毛巾胡亂地擦著身上,平時裏沒少受關遇懟,這會兒見他吃癟,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來,“哈哈哈哈,大傻逼!活該!!”
見他笑得起勁,絲毫不帶收斂的,關遇把毛巾扔他臉上,嘴裏罵了句上來掐他。
張胖抱著胳膊想掙脫他,肚子抵到他胳膊肘子上,張胖嘴裏喊了句“草”,“死猴子,硌死人了!”
兩人很快毆了起來,打鬥聲,求饒聲叫個不停。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陸靳予看了眼蔣夢瑤,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他從旁邊桌上的一個運動包裏找出□□身卡,給她:“找朋友借身衣服,不方便的話去學校門口健身房洗個澡再回去吧。”
黑色的健身卡說遞就遞了過來,蔣夢瑤搖頭拒絕了:“我剛才跟朋友約好了,等會兒去她那邊洗個澡。”
見她有安排,陸靳予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雨還未停,地麵濕漉漉的,就連旁邊的花壇裏的灌木叢上都沾滿了雨水。
黑色的襯衫貼在身上悶不透氣,陸靳予扯著領口處放了點空氣進來,他臉上表情淡淡的,忽然說道:“等會兒你們去吃飯吧,我就不過去了。”
許是察覺到他們這邊有異動,張胖和關遇停止打鬧,兩人不約而同地收了手走過來,“哎?為啥你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啊?”
陸靳予:“約會去。”
約會是極其曖昧的兩個字。
其實跟男生約還是跟女生約都能叫約會。
但按照陸靳予這性子,要是跟男生約,肯定要說跟那誰誰誰有約了,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藏著掖著。
看這個樣子,必然是跟個女生。
蔣夢瑤一臉驚詫,想起來之前他們群聊裏的內容,狐疑道:“是酒吧裏遇到的那個女生?
擠開旁邊的瘦猴,這事張胖最有發言權,他舉手說道:“對對對,就是那個小姐姐!”
回答完,他笑眯眯地看向陸靳予:“陸哥你去吧,不用管我們,你好好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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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宋家別墅又一次來了人,還是錢博森。
他拎著保溫飯盒過來,看見前來開門的孫敏,他立即說道:“阿姨,我媽媽煮了排骨玉米湯,送過來給你們嚐嚐。”
又是葷腥味的食物。
孫敏蹙著眉,麵上不顯,“你是來找小頤的嗎?她回學校了。”
“這才周六,”錢博森有些驚訝,“她這麽快就回去了啊。”
錢博森家是宋清頤六七歲的時候搬過來的,孫敏和錢母兩人是同事,平時兩家關係要親不少。
忌日不算是一個值得慶祝開心的節日,宋家也不是愛把傷口暴露出來給人撒鹽的那種家庭,所以這事他們從沒往外說過。
但原本的謝客日接二連三的被人打攪,孫敏這個做母親的心裏到底有些不舒服。畢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她輕歎了聲,“她說學校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錢博森這次來是為了跟宋清頤聊會兒天的。
這會兒見人不在,他心思也飄到別的地方去了,但該有的禮儀還是有,他提著保溫飯盒往前推了推,“阿姨,這個湯你跟叔叔記得喝,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孫敏之前最寶貝的就是宋懷安。
今天是屬於宋懷安的日子,就算是把這葷腥放在家裏她都不能接受。孫敏把東西推了回去,雖然笑著,但是態度卻是強硬的,“不用了,我跟你宋叔叔年紀大了,晚上吃東西容易積食,你還是帶回去把。”
“謝謝你跟你媽媽的好意。”
這點孫敏還真沒胡說。
她們家的晚飯一般吃得很早,時間晚了點後,為了健康也不會再選擇進食。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宋家三口子的身材都好。
都說男人結婚了後容易發福,反正在宋長閔身上沒看出來這個惡咒。
許是想著宋清頤回學校的事情,錢博森沒再繼續多說就告別了孫敏。
他回家跟錢母報備了下,帶著剛打包好的湯開車回了學校。
天色暗了下來,他把車停在學校停車場裏,一邊給宋清頤發過去消息:【在宿舍吧?下來一下,我給你帶了東西。】
就在一分鍾前,陸靳予事情忙完趕去宋清頤宿舍樓底下,給她發消息叫她下來。
一整天沒怎麽進食,宋清頤也確實餓了。
七七正好在陽台上收衣服,見宋清頤換鞋以為她要出門,提醒道:“我看外麵雨還不小,你帶把傘出去吧。”
毛淑敏聽著聲音,頭從床簾裏攤出來,“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啊?”
回桌前找到傘拿上,宋清頤抬頭看了她一眼,解釋說:“跟朋友出去吃飯。”
原來是吃飯啊,那真沒勁。
毛淑敏興致缺缺地縮回頭,說道:“好,你多吃點啊。”
“嗯。”
被設置成免打擾的消息進來消息是不會給出提示的,宋清頤看了眼時間,檢查了眼包裏的房門鑰匙便下樓了。
雨日出來的小情侶比平時少了很多。
宿舍樓底下沒站幾個人。
宋清頤遠遠地就瞧見陸靳予了,他舉著一把黑傘,一身氣質冷峻,低著頭在看手機。
就在這時,宋清頤手機又響了聲,她點開,手機自動跳進去與陸靳予的聊天界麵,他又發:忘了跟你說,你那把傘壞了,我重新賠一把傘給你。
兩人相隔不遠,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宋清頤步子放快,站在台階上撐起傘進入雨幕站到陸靳予麵前,她說:“沒事,不用賠。”
陸靳予抬起頭看她。
男人高出宋清頤不少,長睫微垂,眼上有兩道很窄的褶皺。
他下顎線繃得緊緊的,平添了分淩厲感,看著又酷又拽。
兩把偌大的黑傘撐開,中間隔了些距離,他倆中間甚至能擠進來三個人。
目光直直地落在宋清頤身上,陸靳予發現她穿了件黑色連衣裙,臉上畫著淡妝。
把手機收起來,他換了個手舉著傘,“那不行,我欠你的,肯定得還。”
橫豎不過是一把雨傘,沒什麽大不了了。
宋清頤很隨意,還不還都行,沒跟他空氣,隨他去了。
“我們晚上吃什麽?”宋清頤問他。
她一整天都沒吃飯,喝了幾杯熱水進肚,當時是有飽腹感,但隨之而來的是因饑餓胃酸分泌的難受感。
她想吃東西,需要攝入食物能量。
“烤肉,”陸靳予抬眉問她,“你想吃嗎?”
“可以。”
兩人站在平齊的水泥地上,雨水隨著風飄落砸到宋清頤小腿上,指尖傳來絲絲涼意,有點兒冷。
正要一起離開時,宋清頤受傷拿著的手機亮起震動,進了個微信電話。
看見來電人,她唇部緊緊抿出一條線,輕車熟路地點了拒絕。
雨勢漸漸凶猛,宋清頤和陸靳予一起往校門外的方向走邊看手機給錢博森發消息。
剛點開那個免打擾的聊天界麵裏,宋清頤忽然定住了,她一抬頭,看到不遠處一個很像錢博森的男人正和她迎麵走來。
雨水迸濺得到處都是,看身邊的人有些滯後,陸靳予停下看她。
宋清頤一向是幅安靜、不驕不躁的樣子,哪怕是之前放軟刀子,也是大大方方的樣子。就這樣非常意外的,陸靳予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
順著她的視線向前看去,陸靳予看到個男生的身影走過來。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宋清頤沒有主動說,他也不好去主動問。
大約是擦到她不想跟對麵那人碰上麵。
陸靳予輕嘖了聲,手上那把雨傘丟到一邊,黑傘順著風雨滾落到女生宿舍的牆邊。
他傾身躲進宋清頤的傘下,男生的大手握住女生的手,微微舉起來雨傘。
陸靳予察覺到她的手很涼。
也許是因為他這一舉動沒有事先說明,毫無防備的宋清頤被他嚇了一跳,她有些慌亂,“你怎麽過來了?”
先前一人撐著傘還覺得傘很大。
這會兒傘下忽然又多了一個人,原本空闊的區域瞬間變得狹小起來,兩人離得很近,宋清頤鼻尖傳來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
陸靳予笑了下,聲音醇厚低沉地回旋在她耳畔:“累。”
傘麵突然變小,周圍的雨水打落在傘下人的身上,感受到被雨水洇濕一塊的肩部,陸靳予在女孩麵前蹲下身子。
“兩個人有點兒擠,我背你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錢學長送來的第一次親密。
淩晨更了,下一章明天(11號)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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