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十二節

連續三個小時的顛簸。葉秋高致兩個人終是到了醫院,在這途中,兩人接到不少報平安的電話,所以,在接下來的歸途中,心是微微的放下了些,但是還是沒有足夠的平地。

到了醫院,看見葉爸,葉秋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看自家老爸已經據說是處理過的臉龐,破碎的跟個破布娃娃似的,臉上滿是遍布著針頭線頭的縫補模樣,眼睛一熱,忍不住的就掉下了眼淚。

葉秋這會有點相信,骨肉血脈啥的,是絕對存在的,自己也從來沒有如這一刻的深刻感受過,恨不得一下子的發揮魔法,能把自家老爸身上的痛苦,轉嫁到自己身上來。

除開那滿臉的線頭,臉也腫的跟什麽似的,尤其是左邊的臉頰和眼睛的剩下兩道敞開的傷口,尤其的駭人。葉秋是個膽小的人,甚至的,在整個的人生期間,都不怎麽的敢看態怖電影,看一基礎等級的恐怖電影,也有大概的十分之九的時間,是遮著眼睛的,不敢看來著。

但是,現在看到自家老爸的那張破碎腫脹的看不出原形的臉龐,克製不住的淚如泉湧,怎麽的掩飾不回去,壓根就沒有一點的膽小的感覺,隻是感覺傷心和痛苦,還有心疼。

一顆心糾結得跟什麽似的,要不是身邊的老媽老姑再三的確定了自家老爸沒事,葉秋真的很有衝動,直接的給站在一旁,據說是肇事者的男人一拳。從來沒有人敢這麽的傷害自己的親人,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但是,這會的怒氣,在自家老爸摧殘的臉孔上麵,被濃濃的悲哀和痛苦埋頭的打敗了,捂著嘴嗚嗚的哭著,靠近老爸,但是又不敢靠的太近·怕一不小心,手一顫抖,碰觸到痛楚的傷口。

葉秋不曉得自家老爸的臉上到底的縫了多少針,也不想想象·因為太痛苦。隻是看著密密麻麻,除開大傷口包住的那幾處的白紗之外,的傷口,心還是忍不住的疼。

人明確的知道,當時在這麽直接的生縫的時候,自家老爸是有多痛苦,有點不敢想象·但是看著現在依舊紅著眼圈的老媽和幾個姑姑姐姐,還有自家老爸,這會臉上還沒有完全處理完全的幹涸的難以去除的血漬,就知道,當時的那種苦痛是多麽的巨大而洶湧。

葉秋一向知道自家老爸老媽是吃苦耐勞的,說的白一點,處在痛楚的時間範圍中久了,自然的對苦痛的感知能力也會逐漸的減弱·但是即使是這樣耐苦耐痛的葉爸,也在手術台上,留下了眼淚。

葉秋無法想象讓自家老爸哭喊出來的苦楚·到底有多麽的洶湧而巨大,就像滅頂鋪天蓋地般的潮水一般,或許不止。

旁觀別人的痛苦,最多的就是感歎惋惜啥啥的,更多的是一種無關痛癢的無病呻吟罷了,但是,當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是自己親人朋友身上的時候,這種痛苦,就有了一種蔓延性·除開當事人身上心上感受到的苦楚,還得加上身邊親人朋友那恨不得取而代之的酸楚。

葉秋現在就處著這麽一種狀態。臉上、頭上的傷口的縫合,那是不能大麻藥的,所以,整個的傷口處理過程,都是硬生生的來的·也就是活生生的在人的皮肉上縫製,這時候,葉秋絕不認為,這是一種藝術啥的。

葉爸其實之前也受過一次傷,也是因為車禍,那次是在葉秋初中畢業的一個暑假,當時是什麽情景呢!葉爸當時在堂叔的工廠上班,小弟在學校,葉秋和葉媽在別人的地裏,忙活,幫人摘毛豆,賺點外快啥的,事實上,當時的時候,葉媽應該在工廠上班的,那時候,葉爸葉媽已經一起的在工廠工作了好多年了。

葉爸看老婆女兒都在家,心思也不在工廠了,午飯的話,擔心家裏的兩口子,所以,特地的在工廠旁邊的市場買了菜,顛顛的就從工廠回家了,打算做午飯,給老婆和女兒吃,葉秋深深的記得,當時的時候,自家老爸還買了一隻雞和一板豆腐來著,之前,自己和小知念叨好久了的吃食。葉爸買回來,是打算做湯羹的,雞湯的湯底,委實適合做湯水來著。

那一次的印象,在葉秋的心間,是特別深的,因為自己腦海中自家老爸車頭掛著擺弄幹淨剔透的老母雞和豆腐的場景,悠哉哉的哼著小曲從工廠回到家的那個場景,一直的在葉秋的腦海中盤旋上升,到最後,直至上升成為了一種人生的記憶,再也不能無法忘懷。

事實上,真實的,葉秋真沒有看到自家老爸是怎麽的回家的,是怎麽的帶著愉悅的心情,微彎的嘴角,在市場給自家裏-待哺的幾人,精細的挑菜的,但是能肯定的是,人那時候,在回家的路上,或者說,在那天上班的那一刻,人就在懷著一種幸福和向往的心情,在期待著下一刻的來臨。

正因為這種殘酷的美好,所以,這自己心內盤旋著的場景,始終的在心間最低端最深處,掩埋著。現在碰到再次的碰觸點,就這麽的帶了出來,與現在的場景,呼的,就集合在一起,分不太清楚了。

幸而,葉秋從來沒有這麽的感謝上天,在帶給自家老爸厄運的同時,微微的開了下天窗,漏了一些些縫隙,隻要人還在,一切都好說。葉秋從來阿彌有這一刻的這麽感覺由衷的欣喜。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不是嘛—在檢查報告出來說,葉爸沒有內傷的時候。

隻要人還在,就臉上這外傷,秋覺得,一切都是可以的。這大概就是退而求其次吧!要求卑微的可憐。

葉秋臉上垂而未墜的眼淚,終是沒有掉下來,絕對不能在老爸麵前掉眼淚,再說,這委實的不吉祥,對爸爸!

事實上,葉秋不曉得的是,雖然葉爸傷的都是外麵,但是就是這外傷,恐怖的外傷,帶給葉爸多大的苦痛。一切不隻是像表麵的那樣。

給葉爸縫合傷口的醫生護士,那整個的過程中,不止一次的感歎過葉爸的忍耐力,但是誰知道,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極致的痛苦當中,要維持一副淡然甚至是平靜,保持臉上表情,是多麽難做到的一件事。

葉爸臉上頭上的傷口,不隻是像表皮縮表現出來的那樣,雖說,就表麵表現出來的,已經夠血跡斑斑的了,但是不隻是這樣而已。

因為是直直的跟側麵突然串出來的小貨車相撞,之後在身子迎麵的撞上了貨車的擋風玻璃之後,又被來不及刹車的火車,狠狠的撞彈出去的,所以,除開直接被彈到地上,與不平毛刺的地麵直接摩擦的傷口,更多的臉上,是被破碎擋風玻璃刺穿的傷口。

那些細細碎碎的玻璃片子,又狠狠地掩埋進這些傷口之中,看起來表麵一般,就這掩埋的傷口,給整個的手術縫合過程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同時也給葉爸帶來了生不如死的兩小時。

要從傷口中,翻弄出細小的玻璃碎片,這是極困難的一件事,一則,對病人來說,被一個鑷子或者是別的什麽冰冷生硬的東西,掏弄的塞進自己的傷口,攪渾,不曉得這算怎樣的一種痛苦級別,反正,如果放到一般的人身上,指不定的,就直接的自己gameaver了,或者直接的昏厥過去了。-

二則,因為玻璃細小,又是無色透明,傷口又不好處理,所以,很有可能最後醫生一番的苦工,最後還留下後遺症,傷口沒處理幹淨,玻璃沒有揀弄幹淨,最後傷口感染,這是最糟而且很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處理這樣的傷口,無論是對病人還是醫生,都是一件委實痛苦的事。當然,對病人來說,更是如此。

葉爸現在都不願回想當初那種躺在病**,無力的任由醫生切割,頭頂又有無數的垂淚苦楚的眼睛,無奈的逼迫著你咬緊牙關,死不發出一絲聲音來的苦痛。

太殘忍的東西和回憶,都藏在記憶的角落就可以了,也不用再拿出來,細細的翻曬更新了。

對於小秋來說,一方麵,對自家老爸在這次的**當中自家老爸所受的苦痛,感同身受,恨不得以身相帶,另一方麵,又萬分的慶幸,人還在,人還安靜的躺在蒼白的病**,雖然看起來殘破了些,但是,至少人在不是嘛!隻要這一點,葉秋就覺得自己滿足了。

接下來,就是細心的調養了,醫生在經過一係列的檢查確認之後,是認為葉爸已經可以回家療養了,葉秋一班當然是不肯的,眼前這麽破碎的人,竟然就直接的叫抬回家,要是在家裏出點什麽事呢,誰承受的起,怎麽都要在醫院裏觀察一陣,好好的調養下,直到確認人確實的沒有大礙了,要不然,人就這麽的回去,實在是不放心,再說,怎麽的,自家也不可能拿葉爸的生命開玩笑啊!這是,葉秋永遠不可能承受的起的痛。

所以,最終的無論如何,葉爸還是被安排到了觀察區,留院觀察來著,這樣也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