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我想,我要回去了,一切,都還好嗎?”楊妮試探著問。

“都好。霓裳——瑜喬和林奕靈打理的很好,請了國外的設計師;鈴鐺長高了,九月份要上幼兒園了,整天吵著要找幹媽;爸媽很好就是想你;我也很好,能吃能睡能泡妞,你呢?你到底在哪兒呢?”

“我在雲都,當支教老師。上個星期,我,遇到楚信了。他,還好嗎?”

“你是問四哥嗎?你還是在意他的,是嗎?”彭瑜卿的聲音裏有淡淡的悲傷,他傷她如此,她卻仍然心裏隻有他。

“告訴我好嗎?卿,這些天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出事了。”

楊妮聲音裏的迫切,讓彭瑜卿不得不告訴她:“你走後,他想結束那些生意,可是你也知道牽扯的人太廣了,不是他想玩就玩想停就停的,所以鬧得挺傷和氣的,這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其他人也都是求財,花些錢也就搞定了。

不過,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去年切掉了小半個胃,以為沒事了,不過,上周又住院了,聽說是胃癌,我還沒去看他呢,你知道,咱仨這關係忒尷尬了點,我可不想沒事挨他的冷刀子。”

“胃癌?怎麽會?為什麽?”楊妮料到出事了,可是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在折騰自己,折磨自己這方麵你倆是一樣的,都是折磨自己傷害對方型的,殺敵八百自損一千!聽楚信說他幾乎不怎麽吃飯,藥也不好好吃,痛得時候就喝酒,喝的爛醉;醒的時候,就在院子裏倒騰你種的那些花。”

彭瑜卿難得的露出無奈的語氣,一向果斷的他也就隻有麵對楊妮和諸尚傑時變得優柔寡斷。

見楊妮沉默不語,彭瑜卿補充說道:“你要回來嗎?回來也好,陪陪他吧,不能讓他帶著遺憾走,我明天去接你。”

“好。”

她堅定的說,可是人卻沒有辦法像語氣那般堅定,掛了電話楊妮獨自走到她經常打發時間的草垛旁,她的心向下沉,無限的向下沉。

兩腿發軟,靠著草垛滑到了地上,她把拳頭放進嘴裏抵住牙齒不讓自己失聲痛哭,肩膀抽搐的抖動著,眼淚止不住的向外湧。胃癌?怎麽會是胃癌?

醫生不是說他的厭食症有明顯的改善嗎?

他不是每年都去國外做體檢嗎?楚信匆匆離開時不是說是公司出問題了嗎?

諸尚傑你這頭豬,你怎麽能得胃癌?你不是說永遠都不離開我嗎?

你不是說會盡你最大努力讓我幸福嗎?

你他媽的,都得了胃癌了,誰來兌現啊?

楊妮再也忍不住了,聲嘶力竭的哭喊了出來,兩年來一直隱忍,刻意逃避的不去想他,原來都是自欺欺人,懲罰他的同時何嚐不是懲罰自己。

彭瑜卿都能看清他倆是一樣折磨自己傷害對方的人,楊妮自己又怎麽會不清楚,他痛,她亦痛;她痛,他更痛。

她不知在草垛旁哭了多久,隱隱的東方泛起了朝霞,瑰麗的霞光一點點驅散開迷霧和黑暗,慢慢的一輪紅日從山坳中升起,瞬間光芒覆蓋了整個山巒,整個村莊……

楊妮像剛剛練過摔跤似的,渾身酸痛。她硬撐著站起來,久坐戶外身體沾染了露水,有些寒意。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向宿舍走去。

劉曉沒有酒量,昨夜的幾罐啤酒讓她昏睡到現在。

楊妮輕手輕腳的把手機放在她枕側,又幫她掖了掖被子。

劉曉咕噥著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翻身繼續睡,楊妮嚇得吐了吐舌頭,看她並未醒來,搖頭笑笑走到自己床邊開始收拾行李。

她的東西並不多,幾套換洗衣服和一些護膚品、沒電的電腦和手機、一些CD、有關教育的書,以及她的工具:畫筆、針線、繡繃、劃粉等等。

衣服和護膚品可以留給劉曉,如果劉曉不要可以轉送給大嬸們,CD和書留給學校,電腦、手機和工具她得帶走,都用慣了,送人她舍不得。

都勻沒有機場,必須先要坐車到黔市,楊妮在想是不是自己先坐大巴到黔市,在機場和彭瑜卿會合。

楊妮手下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叫醒劉曉和她告別,突然劉曉的手機發出強烈的震動緊接著飄出音樂聲。

劉曉閉著眼睛習慣性的在枕邊摸索,迷迷糊糊的發出一聲:“喂!打錯了。”

她掛掉電話繼續睡覺,2秒之後她突然從**坐起來,拍了拍自己腦袋,一臉呆滯的看著楊妮:“我電話響過嗎?”

楊妮點點頭。

“我接了嗎?”

楊妮一臉莫名的又點點頭。

“我是不是說打錯了?”

楊妮趕忙走上前去摸摸她的額頭,是酒沒醒還是睡魔障了。

“他說找楊妮!”

就在劉曉匪夷所思的盯著楊妮時電話又響了。

“喂。”劉曉喂完後,用唇語對楊妮說“還是找你的,我來對付。”

“你誰啊?找她啥事,跟我說!”劉曉的表情像是要隨時英勇就義似的。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劉曉瞪大眼睛,一臉錯愕的捂住電話悄悄對楊妮說:“他說是你老公,是他嗎?你要不想接,我幫你推掉。”

楊妮笑笑:“不是他。沒事,給我吧。”

“卿,是我。”楊妮接過電話,淡淡的說。

“丫頭,還好,你還在。”彭瑜卿隔著電話長舒一口氣。

“怎麽了?”

“我猜到你會等不及我去接你,自己走。我告訴你哦,你就在學校待著哪兒都別去,我已經到黔市機場了,你那地兒叫個什麽名字,我馬上過來。”

“李村紅旗希望小學。”

“好。等著,哪兒都別去!”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楊妮才回過神來。劉曉更是一副八卦女王臉:“卿?老公?不是他?楊老師,我糊塗了。”

楊妮嘴角扯了兩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又何嚐不是?一言難盡!劉曉,我要走了,他生病了,我想回到他身邊去。”

楊妮把理出來要送給劉曉的東西放在她**,繼續說:“謝謝你!是你給了我走回去的動力,憋在我心裏的那些事情,我從未對人說起過,是和你聊天讓我明白了,我還是愛他的。

盡管他傷害了我,也傷害了我身邊朋友,可是傷得最深的是他自己,我要走了!劉曉,早日找到你所期待的轟轟烈烈的愛情。”

楊妮說完把劉曉緊緊抱在懷裏,這個性格爽朗,直言不諱的女孩陪了自己兩年,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彭瑜卿趕到學校已經是五個小時以後了,從黔市到雲都需要三小時車程,從紅旗鎮到山上小學沒有汽車道,隻能坐馬車或者三輪車。

等彭少到楊妮眼前時哪還有半點風流倜儻,紈絝少爺的樣子,山路和馬車顛的他眼發直,臉發綠,白衣白褲在馬車上蹭的狼

藉斑斑。劉曉和楊妮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忍俊不禁。

“楊老師,這位就是你老公?你還真是重口味!”劉曉故意調戲楊妮。

“是啊,我以前還真是重口味!在這山村待慣了,口味也變了,當年怎麽會這麽沒眼光,回去就和他離婚。”

楊妮看看彭瑜卿現在的樣子實在難得,不挖苦他恐怕今後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離婚之前先盡下妻子的義務吧,趕快扶老公進去躺會兒,你老公屁股快顛散架了。”

楊妮和劉曉樂得哈哈大笑,楊妮嬉笑著問他:“怎麽樣,比你的那些布加迪威龍,埃斯頓馬丁都有駕駛感吧?”

彭瑜卿擺擺手,懶得和她們解釋,自己徑直往**一趟:“讓我歇半小時,咱再走!”

彭瑜卿一路牽著楊妮的手走進機場,生怕她半路會改主意似的。

坐在羽之翼的休息室裏,彭瑜卿忍了幾忍還是問出了憋在他心裏的疑問:“丫頭,一直沒問過你,就算是你當時逼著我和你領結婚證時我都沒問過你,你,你們倆,怎麽會鬧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第一次大的爭吵應該是霓裳開業派對之後。從那開始,各種爭執就沒斷過,我太黑白分明而他卻更喜歡處在灰色地帶,後來蘇依瀾回國後就演變成了相互猜忌和誤會,最後的結果你不是都知道嗎?”

楊妮淡淡的說著,心卻被又一次攪亂了。

廣播裏傳來通知,錦州雷暴雨,飛機不能起飛,延誤到什麽時候等候通知。楊妮覺得有些累了,靠在彭瑜卿肩上睡著了。

在琪琪格和一群蒙古姑娘歌動人的聲中,他們幾人戴著潔白的哈達離開了烏蘭巴托。

琪琪格為楊妮準備了很多禮物有風幹的犛牛肉,有香滑的奶皮,有帶有蒙古風情的瑪瑙和綠鬆石製成的首飾。

看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楊妮笑問怎麽沒把特爾木也打包了,結果琪琪格竟然當真了,即刻讓她老公去辦動物出關防疫證明,嚇得楊妮趕緊製止,少數民族果然實誠,玩笑開不得。

回到錦州第二天就約了瑜喬和Tina來家燒烤,順便商量霓裳的事情,在蒙古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又琢磨出一些想法,急著和姐妹們分享。

諸尚傑也覺得家裏好久沒熱鬧了,看著楊妮在錦州一天天安定下來,又有了自己的朋友他心裏也開心,因此喊了彭瑜卿,張敖偉,莊青雲一起來家熱鬧熱鬧,楚信幫著吳媽一起張羅著,做著準備。

頂樓露台別有一番景致。三十二樓的高度占據了視野優勢,整個公園的景色濃縮在眼底。樹木層巒疊嶂,湖水**漾,碧波連連……

燒烤爐上發出的‘呲呲’聲,青煙嫋嫋——一陣微風吹過,香氣四溢……

“牛排熟了,誰要吃?”楚信夾著一塊汁多肉厚的牛排問道,目光卻盯著楊妮。

楊妮擺擺手:“在蒙古天天吃烤肉,看他們誰吃,我要吃雞翅!”

楚信訕訕的將手裏夾著的牛肉放到盤子裏遞給其他人,拿起幾串雞翅放在烤爐上,細密的塗抹著醬汁,油水滴落在炭火上發出誘人的‘呲呲’聲。

“去開瓶好酒唄,就這麽幹吃多沒滋味!”彭瑜卿懶懶的坐在椅子上,腳搭在圍欄上,手裏夾著根雪茄,並未點燃,而是把玩著。

“得,大少爺要喝什麽酒?”諸尚傑今天一身休閑的裝扮,看起來十足的居家好男人。

“問美女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