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妮一瘸一跛地跟著媽媽走出房門:“媽,什麽事?”

“你腳怎麽啦?你還真遇到壞人啦?傷得重不重?”媽媽順勢蹲下去檢查楊妮的腳。

楊妮趕忙彎腰阻擋:“媽?你別忙了,我沒事,一會兒自己上點藥就行了,您累了一個晚上趕緊回去吧。”

“怎麽你不回家?要留在這兒?”媽媽有些意外。

“媽,你也看見了,他還沒醒過來,我總得等人家醒了,跟人道了謝才能走吧,這是基本禮貌。”

媽媽盯著楊妮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妮妮,你從小到大都很叫人省心,也一直很有上進心,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麵對感情問題的時候媽媽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裏麵躺著的這個人和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媽媽不追問了,媽媽相信你會處理好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那你就留下來照顧他,他還需要打三天針,我就不過來了,太遠了。社區醫院有上門服務的,你自己打電話。”

楊妮躲開媽媽的目光不敢正視:“媽媽,我……”

她心裏很難受,原來自以為聰明的謊言在媽媽那裏早就不攻自破,可是媽媽還是來了並且選擇相信她,她很慚愧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什麽都別說了,進去吧,自己照顧好自己。”

媽媽走後楚信也走了,他說他要去查些事情,囑托楊妮照顧好諸尚傑也照顧好自己,這幢小洋房沒什麽人知道,不會有人找來的,有事就用諸尚傑的手機聯絡自己。

諸尚傑還沒有醒來,楊妮在小洋房裏閑逛發現果然狡兔三窟,這裏應該是二師兄的其中一窟,衣櫃裏有他一些衣物。

她打算洗個澡,自己實在是邋遢的不行了,頭發散了一半,另一半被發簪晃晃悠悠的固定著,臉上更是慘不忍賭,不知什麽時候還蹭了血跡,活脫脫的萬聖節裝扮。

楊妮隨手拿了一件襯衫,進了浴室。

她將自己泡在熱水裏,唯獨腳露在外麵,碰到水腳上的傷口痛到她渾身戰栗,牙齒發抖,都說十指連心,原來腳趾也算啊!

可能是經曆了一場別開生麵的生死之戰使她變得堅強了,都疼成這樣還不忘調侃自己。

溫暖的熱水包裹著她,她卸下了疲憊,緊張,恐慌,擔憂。

她套上了諸尚傑的襯衣,他身材高挑,他的襯衣穿在她身上成了寬寬大大的睡裙。

她順手拿過他的領帶係在腰間,盡管現在是非常時期但她的專業習慣還是讓她不能忍受穿著上的瑕疵。

注視著躺在**的諸尚傑,他雙眼緊閉,額頭上的汗跡已經退去,可仍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楊妮覺得他臉色依稀好了很多。

她找來媽媽帶來的消炎藥,細細的塗抹在自己腳上,腳上有多處破皮,還有些小傷口,肯定是逃跑時被紮傷的,傷口沾染上藥水帶來的刺激讓她不禁低罵一聲。

他的吊水還有一半,她強忍著倦意守在床邊,無聊之極撿起了剛剛楚信為諸尚傑脫下的那件襯衫。

襯衫下擺處有一個撕口和一片血跡,血跡順著織物的紋理擴散成了不規則的圖案,楊妮盯著那片血跡,忽然有一刹那,她覺得自己看到的是罌粟花,

等到她再去看時,原來是自己的錯覺。

出於職業習慣她仔細地翻看著手裏的襯衣,麵料上有些暗織的字母,經仔細辨認楊妮發現是ZSJ三個字母重疊在一起的logo。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襯衣也有同樣的logo,這人真夠奢侈的,看來是做壞事賺的錢不少,竟然連麵料也是特別定製的。遇到好東西總能讓楊妮興奮。

她像個偵探似的繼續在諸尚傑的衣服上尋找可以讓自己興奮的線索,她拿起簪子小心翼翼地挑開線跡,她並不確定要找什麽。

就是有一種感覺驅使她不得不這樣做,好多設計師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印記,盡管這是不被允許的,但是打破常規正是一個好的設計師該有的個性。

果然,衣服下角的縫合線內用本色的線繡了一個“蘇”字,楊妮又接二連三地拆了幾件,在同樣的地方都有一個“蘇”字!

這新發現讓她異常興奮,心跳加速,就像神探抓到了小偷般激動難耐,“蘇”字,是中國人嗎?

中國人有這麽好的手藝太令人激動了,等諸尚傑醒了一定要問問清楚。

幫諸尚傑拔掉針頭後楊妮用他的手機發給楚信一條短信,開了一個長長的購物清單,有換洗衣物和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物品。

盛夏晨初的陽光也異常強烈,紅日像熔爐裏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用盡全部熱情去擁抱整個城市,遍地灑滿金色的光芒。

諸尚傑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刺眼的白光,他有片刻以為自己已告別人世,仿佛置身極樂世界,恍惚過後他莞爾一笑,白光是來自天堂的,自己應該沒有那個榮幸。

他嚐試著稍稍側過身體躲避刺目的陽光,誰知剛要挪動側腹部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不由地倒吸一口氣。

諸尚傑不得不抬手擋住陽光想看清自己的狀況,他的腰腹部密密地纏了繃帶,傷口不碰不疼,看來有專業人士幫他處理過。

再側目,發現楊妮正趴在床邊,沒什麽動靜,像似睡著了。他伸手摸了摸她如墨的秀發,發絲柔軟光滑,冰冰涼涼的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過。

“嗯!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他的動作驚醒了楊妮,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關切地問。

“水……”昏睡了一夜的關係,他感到喉嚨幹癢,嘴唇發澀。

“哦!馬上就來。”楊妮端來水扶他喝下,並用手背在他額頭試了試溫度,她很怕會有媽媽說的並發症。

“我這是?”

諸尚傑說話還是有些費力,聲音沙沙的。

“你別亂動,我媽說你的傷口很深,如果不好好養會出現並發症的。你餓嗎?想吃點什麽?我打電話給楚信,我們這裏的人講究吃黑魚湯這樣傷口長得快。”

看見他醒了,楊妮提著的氣總算是放了下來,不知不覺地就嘮叨起來。

“你媽?”諸尚傑麵露難色。

“對呀,楚信說你不能去醫院,可是你當時真的很嚇人,我就……”

諸尚傑內心有點感動,畢竟除了楚信,很久沒有人這麽關心他了。沒想到為了自己,這個小丫頭連自己的媽媽都請過來了。

“辛苦你媽媽了。隻是……”他不確定楊媽媽是否知

道自己受傷的真實情況,如果知道的話應該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同這樣的人在一起吧?

“你放心!我媽不知道你怎麽受傷的,也不知道你販毒的事更不會跑去揭發你!”

諸尚傑的表情讓楊妮心裏非常不舒服,自己莫名其妙的卷入了犯罪事件,還未與他理論並千方百計的救了他,他現在是什麽表情啊。

氣氛有些尷尬,倆人對視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恨我嗎?”諸尚傑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有些事情總要麵對的。

“為什麽是我?”楊妮答非所問。

“對不起!”諸尚傑喉嚨發緊,有些酸澀。

“為什麽是我?”楊妮低聲質問:“為什麽選我們去幫你做這麽肮髒的事情?”

“對——不——起!”諸尚傑伸手去抓楊妮的手,被她揮手擋掉,她用力過猛打到了他的傷口,他發出一聲悶哼。

“啊,你怎麽了,對不起,對不起。”紗布上滲出的淡淡的紅色讓楊妮局促不安。

“如果我說我是第一次碰冰,你信嗎?”諸尚傑趁機抓住了楊妮,注視著她,他深邃的眼眸湧動著暗流,灰白幹裂的嘴唇微張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楊妮望著諸尚傑眼神裏的渴望,如鯁在喉。好想說是,我相信!可是理性的一麵卻讓她保持了沉默。

諸尚傑放開她,失望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快得幾乎不易察覺。

“這就對了,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給楚信打電話告訴他我醒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若有若無,攪得楊妮心裏空勞勞的。

接到電話不久楚信便趕了回來,他除了帶回了楊妮要的東西還帶回了早餐,楊妮看到早餐才發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她躲到一旁安靜地吃著早餐,聽著他倆的對話。

“外麵怎麽樣?”

“浩哥放話說——如果三天不把貨交出來,就算撕破臉也要討個說法。”

“那你查的怎麽樣了?”

“咱們這邊沒問題,我昨晚把看貨的幾個兄弟全都問過了,問題不是出在咱身上,就怕——”楚信故意壓低聲音好像怕楊妮聽到。

“那你就小心去辦,不要叨擾不相幹的人。”

“彭少那邊要不要知會一聲?”

“這件事既然我幫他攬了下來,就讓他參與的越少越好。”楊妮看不見諸尚傑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裏能夠聽出好像他有很多無奈。

“那您的傷怎麽著也得養一段時間,彭少要是問您怎麽還不回錦州,我怎麽回?”

突然聲音變得模糊,對方好像故意壓低了聲音,楊妮聳了聳肩心想:切!還怕我聽見,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們同流合汙,正準備拿著楚信幫她買的東西離開這間房間避嫌,卻聽見這時楚信說:“那,她怎麽辦?”

楊妮感覺到楚信正朝她看來趕緊低頭佯裝繼續吃東西。

“她得待在這兒,阿浩認得她,事情還沒擺平讓她出去,恐怕……”

楊妮心頭一沉,立刻撂下早餐,湊過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等一下,我的包昨晚忘在那兒了,手機裏有我爸媽,外婆和很多朋友的信息,他們不會有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