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紅心島

睜開眼。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遊樂場嗎?

與上次白色教堂十分不同,我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我的感官也沒有任何遲鈍的地方。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著藍白色長裙。摸了摸頭,頭上有一個蝴蝶結發帶。我想應該也是藍色的吧。過於熟悉卻又久違了的裝扮。

我頓時很清楚我代表的是誰。或者說,我在這裏是誰。

但這裏又是哪裏呢?看上去像是一個遊樂場。往裏看去,離大門最近的地方,左邊是粉粉的旋轉木馬。右邊是常見的碰碰車。在不遠處看似是一個小商店,門口掛著好大一把紅色的氣球。

這個遊樂場整體給我一種略微怪異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麽。

視線所及之處最大的建築就是在偏左邊的一個紅色城堡了。我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個地方,我似乎並不是第一次來。

走進大門,整個遊樂場呈現出一種安靜的氣息,但是並不嚇人。就好像是那種,在盛夏最高溫的天氣裏,大家因為太過炎熱而不想出門,從而造成的那種空曠感。

很安靜。

旋轉木馬安靜的停著。好似在等著誰能夠重新啟動它。不,不是等著誰,而是等著很多人,能夠一起快樂的騎上它轉圓圈圈。

碰碰車似乎也是這樣的。但是它們並不急躁。似乎是很坦然地等待著誰。

路過小商店的時候,我往裏麵看了看,在最顯眼的地方擺放胡桃夾子士兵。遠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走進了才發現,氣球雖然看上去氣很足,但上麵鋪著一層灰。

是了,我知道這個遊樂園奇怪的地方在哪裏了。處於停滯狀態的遊樂園,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營業過,不,看起來好像是從來沒有營業過。就好似是一個嬰兒剛出生沒多久,就被停止了時間。

我從門口拿下了一個氣球抹了抹灰塵,綁在手上,它隨著我走路的節奏而上下顛動著。我的心情也隨之有些快樂起來。

我並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這裏。也不知道這一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我可以說是漫無目的的在這個遊樂場裏閑逛。但也慢慢的接近了那個紅色的城堡。

「你回來啦!」歡喜的驚呼。

不知何時路邊出現了一排紅色的玫瑰,碩大的玫瑰,比我都要高出不少。它們整齊劃一,似乎每個都長得一樣。離我近的幾朵朝我看過來,揮舞著葉片,似乎很高興看到我。

所以這是紅皇後的城堡吧。其實我心裏早有這樣的感覺,當我看到我自身裝束的那一刹那。

我慢慢走近離城堡最遠的那幾朵玫瑰,它們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惡意。

「你看起來有挺多變化呀。」一朵玫瑰彎曲著根莖盤旋著繞到我的後方,上下打量,似乎要把我從頭到腳看個遍。「唔,長高了不少嘛。以前隻能勉強到我左手邊,現在都到我右手邊啦!」玫瑰揮舞著左右不對稱的兩片葉子,像蟒蛇一般把我環繞起來。

我看著它的大臉,呼吸開始有些急促。

「好啦,小一,你看你又嚇到她啦!」周圍的另一朵玫瑰笑著說,看來我眼前的這朵玫瑰叫小一。「艾栗這麽久沒來,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嗎?」

「誒?」我覺得有哪裏不對,「艾栗?我不是趙白安嗎?」

「喔,我想想……」小一低下頭,看著兩片大葉子,那應該是相當於人類的手吧。「哎呀,太久遠了,記不清啦。但是我知道艾栗剛來的時候並不叫艾栗,是有一個另外的名字。但是後來你要求我們都叫你艾栗,所以你就是艾栗啦!」

「我以前來過這兒嗎?你們所有人都認識我嗎?」

「哎哎,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這裏是你家呀!」小一鬆開我,歪著腦袋繼續朝我說道。

這裏是,我家麽。小一的話似乎給我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現在你回來就好啦!」小一似乎並不在意我的疑惑,搖晃著身體繼續高興地說。「這裏是你家,永遠是你家!」

「所以紅皇後還是那麽蠻橫嗎?」我朝著另一朵玫瑰問。「我看你們全都是紅彤彤的,但我知道實際上都是白玫瑰吧。」

「哎呀,哪來的蠻橫一說!你不怕被砍頭嗎?」玫瑰輕輕噗嗤一笑,彎下花骨朵湊近我的臉。「恩?」聲音瞬間變得嚴厲。

周圍的氣氛突然嚴肅,我緊張得咽下口水,難道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小五你太過分啦,快你別逗她啦!」排在小一後麵的那一朵玫瑰,那我猜這個起名方式的話應該是小二吧,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哈哈哈哈哈哈」周圍的玫瑰也都輕顫花枝、搖頭晃腦地笑起來。似乎我剛才說的紅皇後蠻橫是什麽很好笑的事情。

喂喂,所以剛才是故意嚇唬我嗎!哼!我知道了,你們都是惡趣味的玫瑰!

「紅色是多麽美麗呀,紅皇後喜歡紅色。所以我們每天都心甘情願的往臉上抹著胭脂,我們希望她看到我們就能夠有好心情。」小二接著說。

「誒?」總覺得和我的認知有所衝突。

更多的玫瑰察覺到我的存在,搖晃著粗粗的經脈,熱情地呼喚我的名字。

我來不及細問,向前走,和每一朵玫瑰打招呼。它們對我都非常的親切,看來我和他們是老相識了。

雖然我並沒有什麽印象。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紅城堡的大門口。大門緊閉著。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紅桃a你個笨蛋!別睡了,還不快起來?」不知是哪朵玫瑰喊的一聲。我這才發現,在距離大門口不遠處的角落裏。酣睡著一個撲克牌士兵。

「啊?誰叫我?」叫紅桃a的撲克牌士兵從睡夢中被吵醒,有些不悅。「有客人了?你是誰呀?」他嘟囔著邊揉眼睛邊朝我走來。

紅桃a在看到我的刹那,由於不敢置信而後仰,跌坐在地上,扁平彎曲的身體像搖椅一般前後晃動。「這。這。」它瞪大了眼睛看向城堡門口的玫瑰。

「嘻嘻。」玫瑰隻是輕輕左右扭動著身體,並不說話。

我伸手把紅桃a拉了起來。畢竟是鐵皮的,略微有些沉重。

「艾。艾。艾栗!我的天哪!」紅桃a把另一隻微微顫抖的手也搭在我手上。「你去哪了,我們等了你太久太久。」

「別光顧著激動,忘了你的職責。」玫瑰突然出聲,遏製住了紅桃a進一步的眼淚。

「哦,對對。」紅桃a鬆開我的手,在城堡的大門口站定,大聲喊道:「紅城堡歡迎唯一的來客」

隨即他用手裏長長的守衛杖的紅桃尖端敲了敲碩大的城堡大門。厚重的大門無聲劃開。

我正準備往前走。「艾栗。」紅桃a突然又輕輕叫住我。

他靦腆的低下頭,摘下處於他身體上右上角的那顆小紅心,把他像發卡一樣溫柔地別在了我的頭發上。「歡迎回來,艾栗。」

「謝謝。」我伸手摸了摸發卡,輕聲回複,把係在手腕上的紅氣球交給了紅桃a,轉頭走入城堡大門。

還沒等我看清門後的空間,視野就被一個人影所覆蓋。隨即我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與一個厚實的擁抱。

「啊啊啊。。快喘不過氣了。。」我在這熱情如火的擁抱中艱難地呼吸著,試著伸手把對方從我的肩膀上拉開。

「唔嗯」對方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抱的更緊了,竟然還把頭埋在我的肩膀窩裏。「吸」還聞了我!深吸一口氣?!我一定是遇到變態了!

「想死我了你!大壞蛋。把人家一個人留在這裏留了這麽這麽久。嗚嗚兔子還和我說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才不信他呢,哼!果然是大騙子!」耳邊出乎意料的傳來撒嬌的聲音。對方又用力抱了抱我之後才好不容易鬆開手。我才得以看清她的麵貌。

紅發、紅眼、紅衣服,皮膚白皙。賭氣似的撅著嘴巴,好像我讓她受盡了委屈一般。雙手叉腰,完全就是一副大小姐的蠻橫模樣嘛!

紅皇後。

毋庸置疑,在我眼前的大小姐模樣,與我一般高的可愛少女,就是紅皇後沒錯了。

「唔哇哇哇哇!」原本少女火紅的眼睛裏含著的眼淚,此時竟止接噗噠噠的掉了出來。難道我直接叫她紅皇後惹得她不高興了?「嗚嗚嗚小白白,你怎麽連人家的名字都忘記啦!」

「哼!」紅皇後賭氣似的一跺腳,提著裙子轉身小跑而去。

「哎,等一下呀。」這都是什麽情況呀?我到現在都還是有點一頭霧水。

紅皇後根本不聽我的勸阻。蹭蹭蹭的一路嗚嗚地小跑上了大廳中央的豪華台階。

「算了,不去管她。」我也沒有向前追著她跑的欲望。莫名其妙的,不太明白啊。還是先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吧。

果然就是想象中城堡大廳應該有的樣子啊。

「小白。」一個高冷的聲音打斷了我剛剛開始探索的視線。我順著聲音向上看去。竟然是紅皇後,站在樓梯的轉角處。

我還以為她早就跑遠了呢。

但是這聲音?

「小白。」紅皇後又開口叫了一次,聲音高冷而又威嚴。要不是與剛才的少女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有著相同的容貌,我必然會斷定這是兩個人。

「小白?是我嗎?」然而我管不了那麽多了。這聲稱呼反而讓我更加奇怪。「我不是艾栗嗎?」

「哎。」高冷的紅皇後歎了口氣。隨即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頓了頓,又什麽都沒有說。「來吧,趙白安,跟我來。」

!!!

「你是在這裏我遇到的第一個叫我真正的名字的人。小白?你剛剛都一直在叫我小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紅皇後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身走向二樓的走廊深處。沒有辦法,我隻好加快腳步跟上她的步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