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後算賬

了兩天的早上,楚少城接到William的電話。

“少城,這兩天怎麽樣?”

“很好,計劃正在順利地實施之中,等證人搜集齊了,隻要將那份資料交給警察,陳家豪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資料沒有外泄嗎?沒有泄露的痕跡吧?”

“怎麽可能呢?”楚少城笑了起來,“那天就你跟我在場,還有泄露給誰?”

“房間裏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楚少城一怔,尷尬地咳了兩聲:“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幽默,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沒有出國,隻是來了內地,去許昭華的墓地看望了她。”

楚少城的聲音變得凝重:“你在杭州?也替我給她送一束白菊吧。”

William卻沒有理會他:“我想跟你證實一件事情。你的私人助理,也就是你的女朋友,她叫什麽名字?”

“問這個做什麽?”楚少城警惕起來。“她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是不是叫許蓬蓬?”電話裏地William聲音沒有溫度。“安徽蕪湖來地。大學二年因貧困輟學。來香港打工。給生病在床地母親籌集醫資?”

“是啊。怎麽了?”楚少城皺眉。“你特意去查看她在人事部地資料了?”

“對。”William聲音很怪。“咱們地計劃要全部重新來過了。這個許蓬蓬。恐怕把我們聊天地內容全部聽進去了。”

“你再這樣講我要生氣了。”楚少城站了起來。心裏卻隱約有不祥地預感。

“好。我告訴你一條信息。許昭華有個妹妹。也叫許蓬蓬。明白了吧?她是嘉興房地產老總地親生女兒。

”電話裏Williiam地聲音聽起來遙遠極了,“我去調查了,這個許蓬蓬,二月份去了香港,在香港大學念書。我很懷疑這個許蓬蓬就是你身邊那個,隻是她檔案上的照片很模糊,我跟許昭華地妹妹又隻見過一麵,所以不能確定。”

“不可能!”楚少城大喊出聲,捏著話筒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滲出汗來,“你連她的正麵都沒見過,怎麽會想到去懷疑她?”

“那天我在門口看了她一眼——她的左腳腳踝上,有一個心形的刺青。”William頓了頓,“我第一次見許昭華,就看到她地腳踝上,有這麽一個小刺青……”

楚少城手中的電話垂落下來。

“……雖然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但這件事情還是要調查清楚……如果真是她的妹妹,我們不但撂不倒陳家豪,還很有可能被許蓬蓬出賣,被陳家豪鑽空子,反咬一口……喂,少城,你在聽嗎?喂?喂?”

William地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地從聽筒裏傳出,但楚少城人已經不在電話前了。

他推開辦公室門,衝了出去。

昨天下班時,許蓬蓬對她說,她要回出租屋收拾東西,盡快搬到他那裏。

然後,她就今天沒來上班,打她電話也關機。

楚少城原本決定一下班就去出租屋找她的,可是……

邁巴赫以從來沒有過的速度,在繁華的中環馳騁,警車被甩在身後,嗚嗚作響。

幾分鍾之後,他到了僅來過一次地,許蓬蓬所在的住宅小區。

他自詡為伶俐的口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不好用過,對著保安比劃半天,對方才明白她要找的是誰。

“是那個很文靜很清純的女孩子嗎?她以前在附近咖啡店上夜班,經常很晚回來的那個?”

楚少城忙不迭地點頭。

“她應該是住3~棟……不過具體住幾樓哪個房就不知道了,具體情況你可以去問問房東。”保安努努嘴,“喏,就是在小區門外開涼茶店地那個老頭子。”

楚少城道過謝,找到涼茶店,向身體佝僂成蝦子的房東說明來意。

房東很戒備地看他,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楚少城從錢包裏掏出幾張鈔票,塞到他手裏。

老頭子收下錢,依舊矜持地板著臉,話卻立刻多了起來:“你找她幹什麽?這個女孩子很古怪地,明明很有錢,卻要租我的破舊房子,還要辛辛苦苦地每日打工。”

“老伯,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她?”楚少城懇求,“她是我朋友,很重要地一個朋友,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聯係到她了。”

老頭子已經掏出鑰匙,顫顫巍巍地在他麵前晃:“跟我來吧,我老頭子耳根子最軟了,聽不得人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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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蓬蓬正在房間收拾行李。

昨天買了回杭州地機票,再過幾個小時,她就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七個半月的地方了。

像夢一樣的七個半月。

想不到就要這樣離開,輕輕地來,輕輕地去,連一片雲彩也帶不走。

甚至連最想見的那個人,也要忍住,不能相見。

如果相見,隻能造成彼此的傷害吧。

不如就

束,在悲劇還沒有到來之前。

這樣的結果,對兩個人都好。

洗手間裏,許蓬蓬專心致誌地用毛巾擦自己的行李箱,如同擦拭自己的心一樣。

蒙塵了大半年,真該好好,清理一下。

篤篤篤,門被叩響了。

許蓬蓬皺眉,這個時候,還有誰來?不會又是房東巧立了房東要來找她要錢吧?這個老頭子,當真貪心死了。

幹脆不理,繼續刷自己的箱子。

可是接下來,卻傳來開門的聲音。

有鑰匙,肯定是房東無了。

好過分!老頭子難道趁自己上班不在的時間,偷摸摸來她住的地方“串門”嗎?

許蓬蓬不動聲色地躲在洗手間門後,等老頭子進來,準備給他嚇個一大跳。

門開了。

果然,一張熟悉的老臉賊眉鼠眼地探了進來,許蓬蓬氣悶難當,忽地從洗手間竄了出來,叫了一聲:“嘿!”

“啊……”老頭子嚇得麵無人色,本能地往門後縮。

看他那狼狽的樣子,許蓬蓬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

“什麽事情這麽開心?”一個高大地人影,矯健地推門進來。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許蓬蓬再也哈不出來了。

“你要收拾行李走人麽?許小姐?”楚少城順手關上門,將嚇得半死的老頭子甩在門外。

許蓬蓬一愣,低下頭來,收拾電腦桌上的白色索尼。

可她的手,卻被一隻指節分明地修長的手,牢牢扣住了。

“你想去哪裏?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許蓬蓬輕輕掙開他地手:“從今天開始,你跟我沒什麽關係了。”

“休想。”他一把抓住她的肩頭,狠狠地看著她。

許蓬蓬躲無可躲,看著他:“你想怎麽樣?找我算賬嗎?”

“是,算一筆感情帳,好好算算。”他抬起她的臉,一點一點地瞧進她漆黑明亮的眸子裏,“你有機會拉我下水,卻選擇了寬恕。我想地是,蓬蓬是個好姑娘,咱們扯平了,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誰要跟你重新開始。”許蓬蓬別過臉去。

當知道他是無辜的那一刻,她簡直被狂喜給吞沒了。狂喜的是,姐姐的離去跟他沒有關係,他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

但是仔細想一想,她又覺得渾身冰冷。欺騙了他那麽久,真相遲早有被發現的那一天,到那時候,她拿什麽麵目去見他?

是以,她給自己下了道死令,離開他,越快越好。

這當然是,她人生裏,最最艱難地一個決定。

艱難到,她這兩天,根本不敢去想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不敢去想他那張臉。

晚上甚至要靠安眠藥,逼迫自己入眠。

“別逃了。”他將她別過去地臉一點一點扳回來,絮絮叨叨,“你逃不掉的。”

許蓬蓬受不了了,一把推開他:“這算什麽?知道了真相還來找我,把我當什麽?”

“我還要問你呢,你把我當什麽?衛生紙嗎?用過了就扔到廢紙簍?”楚少城低聲質問。

許蓬蓬心虛,卻兀自強硬:“別來這套,我不欠你什麽。”

“你欠我,你欠我太多了。”楚少城蠻橫地攬她入懷,“我告訴你別逃,別逃,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說罷,瞄準她地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許蓬蓬很想掙紮,卻很離奇地沒有了力氣,任由他的霸道和溫柔,慢慢地將她占據。

這是她人生經曆地,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個吻。

“我的身份……你自己發現的嗎?”許蓬蓬將頭抵在他胸前。

他跟她將了William打電話的事。

啊—許蓬蓬看了腳踝的刺青一眼,萬萬想不到是這麽個小細節將她出賣。

“你的演技不怎麽好哦,很多破綻,隻是我不肯細想罷了。”他輕輕地啄著她光潔的額頭,“William的電話,還有昨天的匿名信,很多人都懷你哦……”

“什麽匿名信?”許蓬蓬警覺地抬起頭。

“附有你真實身份說明的舉報信。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陳紫寄來的,她動作真快。”楚少城撥弄著她的發,漫不經心地說著,像是講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許蓬蓬自尊的咬住唇:“那你為什麽不找我算賬?”

“我現在不就來了嗎?再晚來一點,你就從我掌心溜走了,狡猾的小東西……”

他咬牙切齒,目光灼灼,讓許蓬蓬的心都跟著燙起來。

“我做都做了,要殺要剮隨你便。”許蓬蓬癱倒在床,做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那就很抱歉了,小姐……”

他邪邪淺笑著,然後,一座堅強而溫暖的山壓了過來。

救啊——

嗯,這該是,比她自己擬定的,還要好一百零一倍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