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隻是玩笑

唐溯顯然很是不能理解許箻這句話的邏輯性在哪裏,他跟她講的是科學道理,而她回答的卻一點都沒有道理。

這其中有聯係嗎?

路燈下,他烏黑的碎發暈出了一層淡淡的華光,身姿筆挺,微斂濃眉,側目,淺棕色的眸子在夜色的渲染之下,似乎也濃鬱了,幽深幽深,像黑色的寶石一樣,看了一眼兩步之外的許箻——別以為他沒看到,剛剛她刻意將兩人拉開這兩步的距離。

可……為什麽她要這麽做?

因為她覺得他有病?沒救了?所以才刻意讓兩人保持了距離?

顯然,唐教授認為許箻的這個“沒救了”的結論是毫無邏輯可言的。

“我沒病。”

所以,他覺得很有必要對這點做出澄清,畢竟兩人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讓她對他有所誤解,總是不好,也很失禮。

“啊?”

許箻沒反應過來,回頭,對上他那雙認真的烏瞳。

夜風吹動他的碎短,利落清雋,露出飽滿的豐庭,許箻覺得,這男人真的能滿足顏控主義者的一切幻想。

但,隻限於他不開口的時候,隻要他一開口,那就是次次毀滅性的要害一擊。

唐溯很耐性地把話重複了一邊,語速更慢,更清晰地說:“許女士,我沒病。我不清楚你剛剛怎麽推斷出我沒有救這樣的結論來,在我看來,這結論是完全沒有依據和邏輯性的。我每半年都有定期作檢查,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我的醫療檢查報告拿給你看。”

呃……?

許箻被他認真而誠懇的態度給弄得啞口無言,好半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不用,我相信你。”

GEE!這家夥的人際關係絕對是差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聽不出她話裏吐槽跟調侃的意思麽?

結果,晚飯過後,唐溯把自己的檢查報告拎到了許箻麵前,用事實證明,他是真的沒病,也證明,他確實聽不懂許箻的調侃。

把健康報告遞給許箻後,他就坐回到自己的老位置,兀自安靜地看著書,進入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唐溯,我那句話並不是在質疑你的健康狀況。”許箻把報告拎還給他:“嗯……那隻是一句調侃的玩笑話,懂麽?”

這人的幽默細胞是零吧。

“調侃?”對中國語言研究還未很頭側的唐溯,對這個詞尚覺陌生。

許箻:“Just—kidding。”

這次,他聽懂了。

可是沒像以往那麽反應迅速,好半會才慢慢地:“哦——”了一聲。

kidding(玩笑)這個詞對他來說,隻是個詞,使用率極低,更別說在他身上使用。

原來那隻是句無聊的玩笑話。

但是,他明明是一本正經地跟她說,她怎麽回答句玩笑話。這種不符合正常邏輯性的對話,讓他無法理解,但她看起來並沒有說謊。

好吧,他總是無法理解這些普通人的說話方式!

唐溯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看書。

就這樣?

被涼在一旁的許箻覺得有些小尷尬,沒想到這種朋友間調侃的玩笑話居然被當真,而且看得出來他並不是故意那樣做,而是真的不知道,那隻是一句玩笑話。

“Sorry。”許箻撓撓頭,不知道怎麽的蹦出了這句話。

唐溯抬頭,不明所以地迎視她:“For—what?(為什麽而道歉。)”

這句道歉來得莫名其妙。是為了她那句“你沒救了”的玩笑話嗎?可既然是玩笑話,那又為什麽要道歉?

隻是個玩笑不是麽!

呃……

為什麽?

許箻又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

許箻從小到大嘴就貧,她以為自己已經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是,自從遇見唐溯後,她出現最多的情況是:無話可說,或者接不上話。

許箻:“呃……我我隻是覺得……總之,我很抱歉,我以為所有人都以為,那隻是句玩笑話,沒想到會造成你的誤會……”

唐溯看著眼前的女孩,將她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小動作全納入眼底:手有輕觸額頭的動作——羞愧,下巴微揚同時嘴角下垂——自責,她緊張,但緊張得很坦誠。

她是真誠地為自己那句玩笑話在道歉,他感受到了,但是……

“我無法接受你的道歉。”唐溯垂下眸子,安靜而認真地給予了回答

“啥?”

什麽個意思?

他的聲音很平穩:“你並沒有錯。在你看來那真的是一句玩笑話,並不帶有任何人生攻擊或者是惡意在裏麵;至於我把那句話當真,那是我這方麵的理解不足,錯並不在你,”他慢慢地給予了分析:“當然,我也不認為我有錯。隻是我們看待那句話的立足點不同而已。”

許箻傻眼:“好、好吧,我們都沒有錯。”跟他聊天,真是……簡直……

真是太有挑戰性了。

簡直是超乎常人的理解範圍。

“唐溯,你都是……嗯……這樣嗎?講話。”

“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許箻搖搖頭:“隻是覺得……你挺有趣的。”雖然常常堵得她啞口無言,有時候又挺難以理解他的思路,但細想起來,又是句句在理。

“有趣?”唐溯琢磨著這個詞:“是這樣嗎?別人可不這麽說。”

許箻:“他們怎麽說?”

唐溯稍微向前正了下身子,將別人對自己的評價說出來:“Terrible(可怕),Crazy(瘋子),Monster(怪物)……還有,”他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模樣,莫名地覺得,她這種樣子看起來挺蠢的,跟阿瑟有得一比,但是並沒像阿瑟那麽讓人討厭。

“還有什麽?”

可怕?瘋子?怪物……這簡直是差評滿滿的人生啊。

“What—The—Fuck!”

還有就是直接彪髒話了。

許箻盯著他,他很平靜,好像那些負麵差評對他來說是無關痛癢。

“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在意?”唐溯沉默了半秒,反問:“我為什麽要在意?”

這語氣,是完全的困惑。

許箻喃喃自語:“是啊,你為什麽要在意那些無名小卒,他們的看法比一條魚都不如。”

唐溯糾正她的這個比喻:“請不要用我最喜歡的食物來比喻那些讓人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家夥。”

“……我錯了。他們簡直連貓都不如。”

“喵——”唐溯腳邊的阿加莎抬起頭。

唐溯挑了下眉梢,意思不言而喻:看,連阿加莎都在抗議。

奎因從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跳下來,在她腳邊蹭著,可愛的小樣子簡直讓許箻渾身都要酥麻了。

“寶貝,我錯了。”許箻把小奎因抱起來,撓著著它的下巴,再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他們簡直連你的一坨屎都不如。”

這比喻簡直毫無水平

“你知道,麝香貓咖啡是世界上最貴的咖啡之一……”

而這種咖啡,是由貓的的排泄物中提取出來的。

許箻:“……”閉嘴!她也想罵髒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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