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狂舞
安東尼奧的人幾乎是和球同時衝進球網，然後，他抱起球，快速跑向中圈。
沒有慶祝、沒有說話、甚至沒有隊友上去表示一下祝賀，如果不是主裁判的手也指向中圈，看台上的球迷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進球無效。隻有遠在馬德裏的巴爾瞪著眼珠子看著屏幕上的安東尼奧抱球跑向中圈，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球隊有這樣的舉動：這個，也許代表他們還沒有放棄？
下半場第53分鍾，客場作戰的馬德裏競技終於扳回一球。比分變成1:3。
終於沒那麽難看了。
林森看了一眼球場上方比分牌上的比分，還有半小時，一切皆有可能！
佩萊格裏尼依然坐在教練席上，此時的他，正在和自己的助理教練交流著什麽，很快，他就做出反應：換人。
3號何塞米換下17號文塔。
林森的眼角頓時抽了抽，自己差點給忘了，不光場上有一隻老狐狸，場下還有一隻狐狸精，佩萊格裏尼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自己的球隊問題出在哪裏，隻是這反應、這換人速度，唯一的安慰，或許就是何塞米的狀態似乎並不怎麽樣，他的頭頂上，是一片透明。
換下一個老家夥，還有三個老家夥，有本事你都換了。林森心中腹誹道。
林森並不知道，佩萊格裏尼還真是想把整條後防線都換了，作為主教練，他再清楚不過自己的這支球隊命門在哪裏，這條爺爺級的後防線遲早要出問題。但雖然建隊不並不晚，比利亞雷亞爾卻不是什麽老牌強隊，滿打滿算，上世紀末98年才曆史上第一次進入西甲聯賽的黃色潛水艇在西甲的曆史甚至不到十年，能夠如此之短的時間從一支西甲菜鳥走到如今的聯賽第二，球隊固然了不起，但這並不意味著俱樂部就是西甲第二的俱樂部，別說皇馬和巴薩，就是眼下近乎落水狗的馬德裏競技，底蘊也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當然，所謂的底蘊，對主教練來說，簡而言之就是每個賽季的轉會費。佩萊格裏尼不多的預算，全砸在了中場，那是他戰術思想的核心位置。隻是如此一來，勢必要在其他的位置做一些犧牲。
下賽季，下賽季一定改進。這就是中遊球隊的悲哀，佩萊格裏尼發現上賽季的時候自己說得最多的也是這句話，總是賭在下賽季，然後，他總會發現，原本已經完整的位置總會在轉會期到來的時候失去重要球員，然後，他又不得不把目光轉回來。
佩萊格裏尼看了一眼站在場邊的林森，突然有些羨慕，當然，也就是那麽一刹那，馬上，他又充滿了信心，並不是誰都能將黃色潛水艇帶到了現在的這個位置，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優秀的教練，接下來，他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一個比林森更好的機會。
兩邊被貼得太死，費爾南德斯試圖帶球從中路強行突破，羅西甚至早早就遊曳於馬競的兩名中衛之間，準備隨時接應，但勞爾－加西亞和胡拉多聯手把他的球斷了下來，斷下球的勞爾加西亞抬頭想找馬克西，本場比賽進行到現在，馬競的攻勢大部分都集中於右路，左邊由兩名邊後衛組成的長廊，更多的精力是放在防守，雖然安東尼奧剛剛進了一個球。
防守反擊，打的就是一個速度。一旦速度慢了下來，等到對方完成布防，就沒了反擊的基礎。
勞爾－加西亞剛一抬頭，比利亞雷亞爾就迅速做出了反應，塞納下意識的向已方的左翼移動，準備協助卡普德維拉完成這一次防守，與此同時，比利亞雷亞的後防線也在瞬間向左路傾斜，就連剛剛上場的文塔，也開始隨時準備進入禁區協助兩名中後衛。
球果然傳給了馬克西－羅德裏格斯。
本場比賽已經送出助攻的馬競隊長接到球之後看了一眼前方，就義無反顧的向前推進，居然絲毫不顧及對方設置的重重障礙。
見到馬克西果然準備從邊路進攻，比利亞雷亞爾的防守重心更加傾斜，這一下，文塔直接跑進了中路禁區。
等的就是這一下！
馬克西突然抬腳長傳，球從右翼直接繞過中路所有人的頭頂，找到了左翼已然後排插上的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抬眼望去，眼前是一片連螞蟻都沒一隻開闊地，於是，他直接把球停出了三米開外，如果不是對自己的腳法不敢太有信心，他都想直接把球停出十米開外算了，反正，對方肯定是沒有自己早，帶球突破，哪有無球跑動來得快。
比利亞雷亞爾的整條後防線如夢方醒：這他娘的打的是聲東擊西？！
佩萊格裏尼這下坐不住了：自己球隊的右路空檔太大了！幾乎是讓出了整條右路的縱深區域。安東尼奧甚至可以跑到禁區邊緣舒服的傳球。
穩住！
林森看到了安東尼奧頭頂上冒著的綠光，也看到了正在快速逼近對方球門的弗蘭。
傳球！
當看到弗蘭已經在對方門前待命，而對方卻沒有一名中衛對他形成有效的貼身防守的時候，林森心中幾乎吼出聲來。
安東尼奧似乎聽到了林森的吼聲，球從他的腳下劃出一條弧線，直接找到了弗蘭。弗蘭一個撤步，隨即高高躍起，腰部發力，頭部重重的砸上了來球。
“迭戈……”
當弗蘭的頭部撞上足球的時候，解說員的聲音已經開始拖長，這是一個堪稱教科書一般的頭球攻門，如此之近的距離，似乎沒有不進的道理，但，另一個人讓他把拖長的聲音硬生生憋了回去。
迭戈－洛佩斯做出世界級的撲救，他的指尖堪堪碰上足球，然後輕微的改變了足球的方向。
球又撞上了那個死角！
和開場時候的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快開出去！”
迭戈－洛佩斯甚至還沒讓自己的身體落地，當他看到球撞上球門之後反彈的方向居然不是場外的時候，聲音已經從他的喉嚨中吼了出來。
晚了！
馬克西－羅德裏格斯！！
剛剛被重點關照又被突然放棄的馬克西拍馬趕到，隻是一個輕點，球再次改變方向，輕輕的飛進球門。
“GOOOOOOOOOO……AL……”剛剛差點憋出內傷的解說員終於可以肆意的放開自己的喉嚨。
2：3！
進球的馬克西高高昂起自己的手臂，很快，就被隊友團團圍住……
情歌球場一片沉默，少數還留在球場的馬競死忠此時的歡呼聲顯得格外的刺耳，是的，他們的球隊依然領先，但比賽再也不是毫無懸念。
終於從隊友們的魔掌中逃脫的馬克西慢慢沿著邊線跑回已方半場，在經過馬競教練席的時候，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很快還是高高抬起了手，站在場邊的林森微微一笑，左手抬起。
一次再平常不過的擊掌。
林森知道自己不知燃燒了幾億腦細胞布置的一次戰術，終於贏得了馬競隊長的認可。
佩萊格裏尼沒有再回到教練席的座位，他站在場邊，臉色嚴肅，似乎在尋思著剛剛的丟球。
林森派出的陣容和陣型，讓佩萊格裏尼輕易的就讀出馬競的套路，左路防，右路攻，而比賽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馬競也一直都是這個套路，然而，剛剛又是怎麽回事？隻是一次隊員之間的偶爾為之聲東擊西？倘或，林森讓自己的球隊為這一次進攻硬生生鋪墊了大半場比賽？
佩萊格裏尼寧願相信是前者。否則的話……佩萊格裏尼突然轉頭望向林森，卻發現林森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稍一接觸，林森就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靦腆？佩萊格裏尼突然覺得有點牙疼。
比賽繼續進行！
“見鬼的佩尼亞，這樣的球居然都搶不下來，他媽的昨晚幹什麽去了。”酒吧之內，一個光頭球迷將自己的啤酒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濺得滿桌子都是啤酒花。
“該死的。”弗蘭克心疼的看了一眼酒杯，轉頭咬牙切齒罵道，“塔克！今晚你要敢摔壞第三個酒杯，老子讓你用光頭滾回去！”
“沒時間了。”見到弗蘭克發火，塔克悻悻的說道，“好不容易看到了點希望。”
“怎麽看？”發完火的弗蘭克快步走到巴爾的旁邊，目光卻始終看著上方的電視屏幕。
也許誰也沒有想到，比賽居然會轉變成現在這樣，0：3的馬競反而打出了最近幾場比賽以來最好的氣勢，看樣子，甚至有扳平的跡象，隻不過，隨著比賽時間漸漸減少，扳平的一球卻遲遲沒到。
“難說。”巴爾的注意力也完全被比賽吸引，“雙方的體能都下降得很厲害，現在就看誰能挺到最後。”
無形之間，兩人都已經忽略了兩人此前打的賭。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了外套的林森也在數著時間，就在剛剛，他打出了底牌：用小將卡馬喬換下體力透支的胡拉多。然後，把身材高大的勞爾－加西亞推上前場，把球隊最關鍵的後腰位置直接交給了卡馬喬一個人。
2:3是輸，2:4也是輸。當然要放手一搏。
林森並不介意創造一個現實版的一球成名，如果第一次代表馬競一線隊出場的卡馬喬能夠抓住機會的話。在卡馬喬上場的時候，林森可以清楚的看到科克和德赫亞眼中冒著的光芒。
比賽進行到這個份上，體能已經成為最直接的決定因素，佩萊格裏尼已經把皮雷和托馬森都換了下去，換上來兩名防守球員，守完最後幾分鍾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而馬德裏競技，則按照林森的意圖，有球直接開向前場，由最前麵的弗蘭和頂上去的勞爾－加西亞負責控製落點並進行進攻，林森的意圖也很明顯，既然雙防都沒什麽體能，那就讓比賽進行得幹脆和直接一點，至於好看不好看，那是球迷考慮的事情。
球場上的人累，看台上的球迷可精神得很，每當馬競發動長傳進攻的時候，情歌球場總要爆發一陣刺耳的噓聲，林森發現自己居然也有點緊張，身體似乎跟著心髒的跳動而抖動著，他下意識的蹲了下來，讓自己的身體顫抖的幅度沒那麽明顯，然後，用兩隻冒光的眼睛盯著球場。
比賽，進入了補時階段，馬競依然2:3落後。
卡馬喬從佩雷亞那邊接過球，想都沒想，就直接一腳長傳找前方能看到的個子最高的點，勞爾－加西亞張開雙臂，把塞納死死的卡在自己的身後，正打算用胸部停下來球，與此同時，他的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嘿！這邊！
說話的是弗蘭，本該在他前方的弗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他的後方，身邊沒有任何人看守，比利亞雷亞爾的防守球員已經再不肯輕易的離開自己的位置，直接就在禁區內構築防守長城。
勞爾－加西亞頭球一點，球飛向弗蘭。
剛剛把球點過去，加西亞就看到弗蘭已經高高抬起了腿，上身微側，雙臂展開，動作異常舒展！
這是要直接射門？！
勞爾－加西亞心中剛閃過這個想法，就看到球的軌跡像一根直線一樣墜向對方的球門。
當迭戈－洛佩斯看到球的時候，球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密集的後防線原本是他最好的保護牆，但現在，卻成了阻礙他視線的坑爹防線。
用不著了。
迭戈－洛佩斯自己自己已經無力阻止這次射門，所以他隻能祈禱門柱再次顯靈。
但這一次，門柱也累了。
“D－I－E－G－O……FOOOOOOR……LAN！！”
解說員煽情的拖長音再次響徹整個酒吧，無數的酒杯被直接丟上半空中，啤酒就像是在酒吧內下了了一場瓢潑酒雨，而在半空中的那個大屏幕中，鏡頭赫然給到場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卷起衣袖的業餘教練，兩腿弓立，身體後仰，高高的抬起握緊拳頭的雙臂，振臂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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