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虛偽
風塵仆仆。博雅帶給林森的不僅是意外，還有這樣的感覺。
戴著頂黑色鴨舌帽，以往散落的長發束成幹練的馬尾，戴著一副讓林森很為她的小瓊鼻擔心的黑框眼鏡，背著一個怎麽也算不上小的旅行包，帆布鞋、牛仔褲……這簡直就是一副標準“驢友”的打扮。
“這是演的哪一出？”林森有些納悶的說道。
“怎麽？不歡迎？”博雅輕輕一笑道。
林森怔了一下，他不是什麽心細如發的人，不過即便是他，也能感覺得出眼前的博雅，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些什麽，又少了一些什麽，這種純粹氣質上的差異，林森也說不上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總之就是變了。麵對博雅的話，知道她身份的林森苦笑著搖了搖頭。
“歡迎，歡迎之至。不過……”
“沒有不過。歡迎就好。”博雅知道林森在顧慮什麽，她又是輕輕一笑，打斷而來林森的話。
這一笑，讓林森知道她多了什麽，簡單的說就是親和力。此前的博雅，性格雖然也不算差，但總顯得有些清冷，不說拒人於千裏之外，但拒人於百十裏總是有的，當然這也沒什麽不妥，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裏。而現在，她的笑容卻顯得更加溫和。
發生了什麽？
林森心中頓時有些好奇，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這種東西是非常難改的，而氣質又與性格息息相關，什麽事情能夠讓博雅連氣質都發生了改變？就上次那件事？似乎也隻有上次那件事情了。
“對了，恭喜你獲得最佳教練了。”上了飛機之後，坐在中間位置的博雅轉過頭對林森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天才教練。”
“謝謝，不過天才教練……嗬嗬。”林森搖頭一笑。
剛剛被英超官方評選為上賽季英超最佳教練的林森，剛滿三十歲的他。在很多人眼中的確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教練。無論是去年夏天的轉會操作、還是剛剛過去的賽季交出來的成績，無不證明了這一點。哪怕是對林森再有偏見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或許，眼下隻有林森知道自己這個“天才教練”的水分有多大，隻不過對於外界的讚譽，他大多數時候都選擇沉默，也就是博雅，他才會稍微表露一下真實的想法，不是妄自菲薄，但他的確占了時間的便宜。
“虛偽。”一聽到林森的話。坐在窗邊位置的艾麗爾撇了撇嘴，哼了一句。
林森聞言苦笑。
“上次沒能去看你的決賽。”博雅笑了笑道，“浪費你一張球票，你不介意吧？”
“怎麽會。”林森搖了搖頭。
說到決賽，穆裏尼奧送的兩張歐冠決賽的球票林森轉手就寄給了西班牙的老克魯茲夫婦，當然，該承的情林森還得承，林森專門給穆裏尼奧打了電話，感謝了對方的好意。並預祝對方旗開得勝，而事實上，如果記憶沒有變化的話，國際米蘭的確會贏得這場比賽的勝利。而這場比賽，也會是穆裏尼奧在國米的告別戰。至於新賽季的歐洲超級杯，林森多半還是會和穆裏尼奧插身而過，不過倒是可能會同另一個原本以為不會在碰麵的人碰麵。那就是貝尼特斯。
“嗯……”博雅想了一下，然後拿起隨身攜帶的小包，邊打開邊說道。“送你個東西。”
片刻之後，博雅從包裏麵拿出一個小物件，林森一看，是個金字塔造型的玻璃製品，看上去很是小巧。
“你去過埃及？”接過手，看著上麵的egypt的字樣，林森心中一動，問道。
“她去的可不止是埃及。”此時，艾麗爾又插嘴道，“她在環遊世界呢，要不你以為她看上你了？要跟你去中國？”
林森沒理會艾麗爾的吐槽，他隻是怔了一下，目光又轉向博雅。
環遊世界？
林森一直都很佩服那些單槍匹馬就敢環遊世界的人，也許是有類似的經曆，他非常清楚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有時候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美好，所謂的新奇，往往維持不了多久，很多事情，走到哪裏都一樣。博雅環遊世界？她當然是有這個條件的，隻是以她的這個身份？是不是有點過於……任性了一點？
“……膽子真大。”林森原本想說簡直就是胡來，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你是想說太亂來了吧？”一看林森的表情，博雅仿佛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難道不是？”林森皺了皺眉頭說道。
“怎麽會。”艾麗爾瞪大了眼睛，“要不是給你打工，我都想跟博雅一起去，環遊世界啊，多有意義的事情。”
“你忘了她的身份了……”
“她沒忘。”沒等林森說完，博雅就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你想的那麽金貴。”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博雅的語氣微惱，心想上次究竟是誰告訴她別想著改變世界隻做自己就好，現在她不去改變世界了，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想到對方卻皺起了眉頭。
隻是……
你還不金貴？林森心中苦笑一聲，那要怎麽樣才算金貴？
林森自然並不知道博雅之所以會有那樣的念頭，實際上他是間接推動者，此時的他想到的隻是博雅這麽做可能會有什麽後果，而以他的“悲觀”心態，他實在不讚同博雅繼續這麽做。隻不過轉念一想，他忽然又意識到，博雅的氣質變化，看來原因就在這裏了。
和博雅的接觸雖然不多，但幾次交談，林森知道博雅本身的清冷，並非完全是她的性格，更多的是她的身份造成的，既然不是“本性”，那麽就不存在“難移”之說，四處旅遊，見多了世事、熏多了煙火氣，自然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麽不食人間煙火。
想到此前博雅遭遇的事，博雅會有這樣的選擇，其實也不奇怪，歸根到底，自己覺得不妥，也是因為她的身份。
一路無話。
這一次，林森沒有再碰到類似上次那樣的意外，而且由於是頭等艙，林森這個“名人”也沒有受到什麽幹擾，倒是艾麗爾和博雅收到了一些搭訕，不過都沒兩人不動聲色的擋了回去了，這些人也識趣，並沒有繼續糾纏，根本沒給林森任何英雄救美的機會。
飛機抵達天南國際機場之後，這次不用再打出租，董叔一早就再機場等候，在見到林森帶著兩個女人之後，董叔隻是衝林森笑了笑，並沒有露出太意外的神色，倒是林森自己被笑得有些尷尬，這也不奇怪，自己已經到了而立之年，還是光棍一個，上次帶著狄娜回來，就被認為是女朋友，這次一下子帶兩個，可能在董叔看來，這次變成了“選”女朋友也說不定。
一路上，倒是博雅的漢語讓林森有些刮目相看，在一次插嘴了他和董叔之間的談話之後，博雅就自來熟一般的和董叔用普通話聊了起來，居然字正腔圓，不說是林森，讓董叔都感到有些驚訝，更不用說仿佛是在聽天書一般的艾麗爾了，一路上就嘀咕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學中文。
來到林莊之後，和之前的狄娜一樣，不管是艾麗爾還是博雅，都不折不扣的被震撼了一把，聽從了狄娜建議的艾麗爾一下車就掏出相機，一路上就這麽拍了過來。而已經遙遙望見等在村口處的那道身影的林森，則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家中一切都好。
比上一次更好。
“泄露天機”的林森，並沒有遭到什麽天譴，倒是曆史確實已經在發生改變，在爺爺退休之後，大伯二伯雖然算不上一路高升，但記憶中的障礙並沒有出現，大伯去年去了海北當一把手，算是正常提升，二伯則被調任天京，怎麽說也是一個實權人物。
這次回來不同於上一次，上次碰上過年，家裏人能聚一聚，但現在足球的假期可跟大部分人沒關係，因此這次的林莊很安靜，林森要的，就是這樣的安靜。
隔天，林森先陪著博雅兩人逛了一下附近的幾個景點，自然也包括狄娜去年去過的烏鄉，有意思的是，林森又一次“有緣”碰到了那個假道士，沒想到兩年了，這個假道士居然又回到了老地方繼續自己的行當，對此林森隻能搖頭以對。
有時候林森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有名的一個景點，官方卻偏偏默許這麽一個近乎於賊窩一樣的地方存在，現在看來，多半是還是這裏的“生意”實在太好了，有人舍不得放棄。因為就在林森進去不久，他就看到有遊客拿出卡，在他們的刷卡機上，一刷就是三千，而且還畢恭畢敬……
林森都認得那個假道士，那個假道士怎麽可能忘得了林森，當場就陪笑著迎了出來，隻不過林森今天卻不是專門來找他麻煩，他也不理會對方，隻帶著博雅二人逛了一下，很快就離開，隻留下那個膽戰心驚的假道士背後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林森從來都不愛管閑事，但也並非沒有正義感。像剛剛的事情，如果那個遊客敢說個不字，林森都不至於袖手旁觀，但看對方的那個態度，多半自己多管閑事到頭來還要被扣上一頂“關你屁事”的帽子，既然如此，何必呢？何苦呢？
這是生活在給人上課，而他，隻是個旁觀者。
ps：就當我在寫蹩腳的那啥戲吧。。。總不能讓主角孤獨終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