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丟人
不算鴻門宴。
離開曼城總部的林森似乎應該鬆一口氣，但他知道，這還遠不是他天真的時候。穆巴拉克從頭到尾都沒有談起眼下曼城的處境，林森或許可以把這個理解為一種信任，但與此同時，現實又無時不刻在提醒林森，這也是一種提醒，正如穆巴拉克所說的，會麵，是必要的。
在回卡靈頓的路上，林森心裏麵在想的並不是穆巴拉克的話，而是一直在尋思著接下來曼城的賽程。
曼城的下一場比賽是一場硬仗，在主場麵對五輪不敗的切爾西，但接下去的賽程整體上還算輕鬆，歐冠賽場上要麵對上賽季就碰過麵的特溫特，然後就是在聯賽中麵對兩支本賽季剛剛回到英超的升班馬：紐卡斯爾以及布萊克浦……
為了不給自己添堵，林森最近沒有去看報紙，但結合自己眼下的處境，不難猜測下一場對切爾西的比賽在媒體眼中的“份量”，什麽生死之戰、什麽命運之戰……大抵就是如果曼城在這場對決當中失利的話，林森多半就要卷鋪蓋走人的意思。
的確，即便撇除曼城眼下的處境，這場比賽對於雙方而言也是一場重要的比賽。切爾西已經在社區盾杯當中“複仇”了曼城，但他們肯定更希望在聯賽中再來一刀，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為什麽不呢？而對於曼城，如果輸掉這場比賽，就意味著十分的差距就會變成十三分，超過四場球的差距，這無論如何是不能接受的。
和穆巴拉克的會麵，隻是讓林森可以暫時安下心。
但也僅僅是暫時而已。
林森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一趟訓練基地，在門口和老門衛加德納打了個招呼，進去之後和球衣管理員查普曼開玩笑，來到訓練場則和球場管理員科恩小聊了片刻，看上去不像是個帥位不穩的主教練。倒像是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
林森當然不是沒事跑到基地來看望俱樂部的員工，他隻不過是在試圖讓自己的心情更加平靜。
曼城終究還是會走出低穀的，這點是肯定的。
隻不過林森並不知道曼城是不是已經到了最低穀、又或者說，自己能不能等到曼城走出低穀的那一天，但無論如何，人可以束手無策。但絕對不可以坐以待斃，所以，你總得做點什麽。如何讓眼下的曼城走出困境，在過去的幾場比賽當中，林森已經悄然試驗了幾種方式。選擇信任是一種、更換陣容是另一種、改變戰術也是一種，而現在，林森想到了變陣。
在夏季的熱身賽當中，林森就嚐試過變陣，但效果並不好，所以，在新賽季開始之後，曼城打的一支都是上賽季的陣型四二三一。而且，夏季的轉會工作，基本也都是圍繞著這個陣型在進行。
四二三一號稱是靈活性最好的陣型。因為它可以輕鬆的變換陣型，譬如讓兩個邊鋒站位稍稍回撤，就變成了傳統的四五一，再如果讓前腰站位稍稍提前，就會變成更加傳統的四四二，又或者說。直接把前腰換成後腰，就會變成四三三。
但變陣。也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就如同換帥一樣，換帥容易。但誰也不知道換帥之後，會發生什麽。所以，除非是確定一名主教練已經無法繼續率領球隊前進、又或者已經對球隊失去掌控，否則，換帥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變陣。
直到林森離開訓練基地，回到自己的公寓，他的腦子裏麵還在想這件事。
隻不過，當他打開自己公寓的大門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怔住了。
在過去的這半個月時間裏麵，他的住處絕對是他入住以來最亂的一個階段，幾乎每天他從訓練場回來，都會把自己丟進比賽錄像的世界，然後房間內隨處都是他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鬼畫符一般的圖紙，本來他不收拾，自然有人幫他收拾，但他最近這一階段卻明令禁止別人走進他的房間。
而現在，他卻看到了一間明顯已經被收拾過的房間。
看到又一次井井有條的房間，林森的心中卻不是欣喜，而是皺起了眉頭，心中突然浮出一絲莫名的浮躁，他可不記得交代過其他人上來收拾。然而，當他走進房間的時候，他卻又聞到了香味。
飯菜的香味。
有人在做飯，林森這下倒是有點狐疑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然後他轉身又走出門口，抬頭看了一下門牌。
沒錯啊，再說了，就算走錯的話，也不應該自己的鑰匙能打開門。
此時，屋內傳出來一個略帶笑意，卻瞬間讓林森感到如此溫暖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也會這麽可愛。”
她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一如之前，看著正伸長了脖子看門牌的他，身上穿著一條明顯有些寬鬆的圍裙，臉上掛著忍禁不禁的笑容。
“你怎麽來了。”林森有些尷尬的走進房間，然後又望了房間內一眼，“你收拾的？”
“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裏。”博雅點了點頭，表情依然恬靜，她指了指放在角落的那疊紙張，說道，“我給你分了類，客廳的、房間的、廚房的……還有廁所的。”
“抱歉。”
林森更加尷尬了。
“對了，你怎麽有鑰匙？”林森趕緊轉移話題。
“跟艾麗爾要的。”
“艾麗爾？”
“是的，我把我們的關係告訴了她。”
……
這是林森和博雅關係“質變”之後的第一次見麵，隻是名義是“質變”，但實際上很多時候，兩人和此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除了交流的次數比之前多了一些。
如果這也算是男女朋友關係的話，那麽境界肯定很高，起碼是柏拉圖式的，但林森卻不是什麽聖人，一個男人該有的欲望他都有，隻不過他更懂得自律，又或者說，他的工作性質，加上博雅的身份，注定過了他和博雅之間，至少暫時隻能是這樣的狀態。
所以，博雅的到來，對於林森來說，絕對是個驚喜，對此林森並不矯情，什麽不期而至、什麽可憐的隱私，都是可以扔到大西洋的東西。
博雅做了飯，很簡單的中式飯菜，兩菜一湯。
博雅脫去圍裙，林森才發現她居然穿著自己的一件t恤，看上去似乎有些寬鬆，隻是身材卻是遮掩不了的，看著博雅在幫自己添飯的時候袖口露出的一片白皙，當了許久聖人的林森頓時感到有些口幹舌燥，馬上就眼觀鼻鼻觀心，隻是很快兩隻眼睛就不服從大腦的指揮，開始私自行動。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森的目光，博雅拿著飯勺的手緊了緊，臉色微紅。
這隻是個小插曲。
老實說，博雅的廚藝實在算不上好，譬如飯硬了點、菜油了點、湯鹹了點……但這一頓飯，林森還是吃得很香。飯間兩人如同一對已經交往許久的普通情侶一樣，話題天馬行空，一會聊唐華同辛德瑞拉這對“苦命”鴛鴦、一會又談起艾麗爾在知道他們關係之後的反應……
一頓簡單的飯，吃了足足有一個鍾頭。飯後，林森主動收拾碗碟，博雅也不排斥，隻是微笑著安靜的坐到客廳，打開了電視機，然後，洗完碗碟的林森很快回到客廳，很自然的坐在了博雅的身邊，距離不遠不近。
片刻之後，博雅挪近了和他的距離。
算起來已經是四十歲的“老男人”的林森，楞是身體有些僵硬，他明明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點什麽，譬如有意無意的又理所當然的抬起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又譬如假裝不經意的增加兩人身體的接觸……但他就是這麽僵硬著，連十年前的他都不如。
博雅心下有些好笑。
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男人如此親近，但她卻遠比平時看起來要成熟穩重得多的他要自然得多。博雅心中突然起了一個頑皮的想法，她把頭一歪，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她一個人來到英格蘭，她向閨蜜公開了她和他的關係，她幫他整理了房間，她為他做了她人生當中的第一頓飯，她還第一次穿上了一個男人的衣服……很多第一次是值得珍惜的，尤其是對於女人而言。而不經意之間，博雅做了很多自己的第一次，如此自然而然的。
所以，你怎麽能如此“丟人”？
隻是，片刻之後，角色轉換。
就在博雅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時候，做了不知道多少心理鬥爭的林森決定不繼續“丟人”下去，所以他把手搭在了博雅並不柔弱的肩膀，然後很快就感覺到對方身體突然的緊繃。
林森之所以會如此“丟人”，超過大半的原因在於對方的身份，否則，男人天生的優勢，加上他不算豐富但怎麽也比博雅要有經驗的他，又怎麽可能處處被動？所以，當林森決定暫時“忘卻”對方的那一層身份之後，女神，就變成了女人。
你不怕麽？
林森轉過頭，看著身體明顯緊繃起來、卻依然在努力的偽裝的博雅，壞笑著輕聲問了一句。
博雅也轉過頭，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回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張麵孔，原本就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更加柔和，與此同時緊繃的身體仿若突然解凍。
她突然展顏一笑，風情綻放。
為什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