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背影
老雷斯也許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需要招待馬德裏競技的主教練。
作為門衛，老雷斯已經在這裏待了將近八年的時間，前前後後他送走了不知多少位主教練，但他同主教練說過的話，恐怕前後加起來，還不超過十句，甚至有的主教練，老雷斯都沒來得及打過招呼就離開了馬德裏競技。都說每個俱樂部都有一個類似於少林掃地僧一樣的關於老門衛的傳奇故事。這話隻說對了一半，老門衛不假，傳奇就言過其實了。
老雷斯不是馬競的球迷、或者說，他根本不是球迷，比起足球，他更關心自己的孫子是不是乖乖去上學，如果讓他發現自己的孫子翹課去看比賽，那他一定會打斷他孫子的腿。當然，如果成績出色，老雷斯也不介意撇下老臉，為自己的孫子向一些大牌球星求一些簽名。
作為主教練，林森對老雷斯來說是個例外，但也不是因為足球的關係，兩人的關係始於林森的隊醫時代，算是老熟人。
“你堂堂一個主教練，讓一個門衛請你吃早餐，合適嗎？”老雷斯一邊準備早餐，一邊抱怨著。由於剛剛經曆一周雙賽，球隊放假兩天。也不知道林森發什麽神經，居然一早就來到了訓練基地，而且死皮賴臉的要蹭他的早餐。
“怎麽不合適。”對於老雷斯的抱怨，熟悉他性格的林森一點沒在意，“你的腿腳還好使麽？！”
人一老就容易腰酸背痛腿抽筋，老雷斯自然也不能例外，自從林森來到馬德裏競技之後，不知道讓老雷斯在這方麵少受了多少罪。所以，見到老雷斯抱怨，林森直接就說道。
“唉。你還別說，最近我感覺腰又開始酸了，你是不是再給我帶點那個那什麽什麽植物幹？就上次你拿來的那些東西，簡直太有效了。”一說到這個，老雷斯頓時就來了精神。
“什麽什麽植物幹。那叫中藥。你沒讓你兒子知道吧？”林森吃一口早餐，隨口就問道。
“沒有。”老雷斯搖了搖頭，“不過你這中……中藥雖然好使，就是太難喝了點，要不是確實有效，我都以為你是故意整我。”
“你也可以不喝的。”
“你有其他方法？”
“沒有。”
老雷斯又開始唉聲歎氣了，林森不理他，自顧自的解決早餐，等吃完早餐，才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張紙遞給老雷斯。
“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老雷斯拿過來一看，隻看懂一半，因為有一半是中文，看得懂的那一半寫的是一個地址，還有一個電話。
“那什麽什麽植物幹的方子。以後你自己去買，我已經跟那邊交代過了。”林森擦了擦嘴巴，說道。
老雷斯眼睛一亮，說道：“你早該這麽辦了。”
林森則笑了笑，沒有回答，一開始不給老雷斯方子，倒不是因為怕方子外傳，這種方子在國內也不是什麽秘方，主要還是怕老雷斯自己買錯藥，中藥這種東西，別說在國外，在國內都未必靠譜，蘿卜幹當人參賣的奸商又不是沒有。隻不過現在，林森是顧不上了。
“走了。”說著，林森走出房間。
“真走了？”老雷斯在後麵問了一句。頭也不回的林森沒有回答，隻是擺了擺手。
“可惜了。”拿著林森留下的紙張，看著林森遠去的背影，老雷斯突然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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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並沒有直接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去訓練場繞了一圈。昨天阿斯報剛拍到小希爾同雷西諾會麵的照片，當晚，也就是昨晚，馬競就在官網宣布同雷西諾簽約，簽約公告當中隻是介紹了雷西諾，沒有提到林森，哪怕一個字。離開已成定局，林森不是一個喜歡傷春悲秋的人，隻是和以往輾轉於各地一樣，在離開的時候，多給自己一些記憶。
無人的訓練場就像是沒有演員的舞台，總覺得缺少了一點什麽，林森本以為現在的自己說不定能不知不覺的繞個好幾十圈，破一下自己的記錄什麽的，沒想到，隻走了不到一圈，就覺得索然無味。就在林森打算離開的時候，沒想到訓練場又來一個人。
莫塔。
“早。教練先生。”顯然莫塔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碰到林森，遠遠的，就向林森打招呼。
“早。”林森笑了笑回道。碰到莫塔是個意外，但對於莫塔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他卻並不感到奇怪，僅僅經過幾次接觸，林森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異常珍惜自己職業生涯的球員，莫塔之後之所以能夠涅槃重生，絕非僥幸。
“一起？”跑到林森的旁邊，莫塔開口說道。
“好。”林森點了點頭，兩人並肩開始沿著訓練場邊慢跑。
“教練先生有什麽打算？”兩人沉默著跑了幾圈，終於還是莫塔先開口。
“繼續當我的教練。”看著幾圈下來氣息依然穩定的莫塔，羨慕不來的林森微喘著氣，說道：“甲級、乙級、丁級、西班牙、英格蘭、意大利、德國……沒什麽是不可以的，沒什麽是不可能的。你呢？意大利？”
聽到林森最後的話，原本還平靜的聽著的莫塔頓時睜大了眼睛。由於合同即將到期，他的經紀人卡諾維早就在幫他聯係下一個俱樂部，不過雖然有意願的俱樂部不少，但有誠意的卻沒有幾家，而且由於他的傷病史，幾乎所有的俱樂部都隻願意提供一份短期合同，隻有一家俱樂部給他提供了一份四年的合同，這家俱樂部，正是來自意大利的**。
“你怎麽知道？”驚訝的莫塔連稱謂都免了。
我怎麽知道？我倒是想告訴你，就怕你不相信啊。
林森心中暗暗苦笑一聲。老實說，如果不是實在自身難保，而且也沒什麽魅力和條件讓莫塔跟著自己走，他真心想留下莫塔：一個歐洲冠軍級別的中場核心人物，雖然巔峰不了幾年，但主要是好管啊……玻璃屬性這對於林森來說簡直是一個專門為他而設的BUG。
“新聞看到的。”林森胡亂打了個馬虎眼。
“什麽新聞這麽準，騙誰啊……”聽到林森的話，莫塔心中壓根就不信，不過他早就知道了林森“賭神”的稱號，既然林森不想說，他自然也就不好多問。於是，他換了個問題：“教練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麽？關於你給我的治療的。”
“最好不要！”不需要莫塔細說，林森也知道莫塔想問什麽，離開馬競之後，莫塔注定沒辦法再接續接受他的治療，但顯然，知道得了好處的莫塔並不想就這麽結束，莫塔顯然是想換一個人采用林森的治療方式繼續接受治療。
“為什麽？”莫塔轉過頭，驚訝道。
“因為這種方式隻有我能用！”林森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自然也可以去試一試，針灸並不是什麽新鮮療法，不止中國醫生會，現在很多西醫也會。”
林森如此肯定的語氣讓莫塔有點失望，他頓時沉默了下來。
“蒂亞戈。其實你的傷勢已經完全恢複，我的治療隻是減少你複發的幾率，並不能改變什麽東西，穩定的鍛煉和正確的踢法才是關鍵，意大利對你來說是個好去處，那裏的聯賽風格很適合你，你應該去。”似乎是意識到了莫塔的失望，林森繼續說道，算不上安慰，他說的隻是一個事實。在他的記憶當中，未來的兩個賽季，莫塔的確沒有經曆什麽太大的傷病困擾，基本都能打一個較為完整的賽季。
“謝謝。”莫塔點了點頭，終於不再多問。
“不用謝。如果有機會，我希望我們還能共事。”完了，林森半開玩笑的說道。
“我也希望。”莫塔也笑道。
說完，兩人再度沉默下來，直到林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晃悠悠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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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正對著門口的辦公桌，桌子上沒有太多雜物，隻有一台老式的大屁股電腦，還有一盆不知名的綠色盆栽。房間的左側則是一個書櫃，上麵擺放著各種和足球以及馬競有關的書籍。在角落則擺放著一台普通的飲水機。當然，一張幾乎是地位象征的轉椅是絕對必不可少的，而除此之外，室內再沒有第二張椅子，也就是說，不論來多少人，這裏隻有一個人能坐著。
這就是主教練的辦公室。
如此簡單，又如此鮮明。
林森依稀又想起自己剛走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天知道自己那時候哪裏來的信心意氣風發，那會自己肯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需要灰溜溜的離開，至少在很多人的眼中是這樣的，而且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林森摸著辦公桌的邊緣走到自己昔日的位置。
很快，這張椅子就將迎來又一個新的屁股。
林森沒有坐下來，而是把目光投向轉椅後麵的窗外，下方，正是訓練場，此時，訓練場上隻剩下莫塔一個孤單的身影在慢慢的跑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