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提議
任何事情一旦帶上了最後這兩個字，就顯得格外的悲愴和淒涼。林森並不樂意把今天的訓練課說成是最後一堂訓練課，至少，也必須加上“在馬競”這個前提，不過盡管他試圖讓今天的訓練跟平時一樣平淡無奇，但無奈從教練到球員、甚至是保安，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種類似給某人開告別會的操蛋意味，讓林森鬱悶的同時又有點無可奈何。
明天將是本賽季聯賽的最後一輪，馬德裏競技將前往客場挑戰桑坦德競技。比賽結束後，雖然合同距離結束還有幾天，但屆時林森可以說已經算是事實上結束了在馬德裏競技的主教練工作，剩下的，就是新教練雷西諾的事情了。
比賽的前一天訓練內容大多不涉及體能方麵，基本會以技戰術訓練為主，林森已經擬定了明天的首發名單。最大的亮點應該是阿圭羅終於進入了首發名單，除此之外，莫塔也將首發，上一場比賽首發的三名小將將繼續得到機會，首發陣容已經基本確定。
桑坦德競技本賽季表現出色，排在積分榜第六，已經確保了聯盟杯的資格，這一場比賽，對兩支球隊來說，都是一場“友誼賽”，沒有需要拚命的理由。
沒良心的阿圭羅一身的綠色，明顯對自己即將首發上場興奮不已，已經算是同自己互相告別的莫塔頭頂則一片透明，心態平和得不像是一名即將離開的球員，其他的人各種顏色都有，甚至有些許顏色林森都不知道應該稱為什麽顏色，總之有的心思已經放在了休假上，有的則需要繼續奮鬥，譬如需要打歐洲杯的球員，比如安東尼奧－洛佩斯，則需要保持自己的狀態。
林森的離開，對於大部分的球員來說和隊友離開一樣尋常，職業足球就是這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今天送別誰，明天可能離開的就是自己，哪裏來那麽多的離愁別緒。
注意到訓練當中幾個自己一手提拔上一線隊的小家夥情緒都不是很好，林森總算找到一些慰藉。除了卡馬喬情緒更穩定一點，德赫亞同科克的情緒明顯不是很高，甚至有點朝黃色變化的趨勢，林森不敢自作多情的稱之為不舍，但黃色代表失望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在訓練結束的時候，林森沒有發表什麽感人的告別宣言，隻是一一和隊員們握手告別，曾經有過衝突的西芒和雷耶斯、上一場比賽被媒體炒作對換下不滿的勞爾－加西亞，無一遺漏。最後，是三個小家夥。其實對於三個小家夥的提拔，林森不是沒有過疑慮。提拔他們上一線隊不是問題，但出場比賽，則需要經過慎重的考慮。事實上，如果單純從未來“挖牆角”的角度考慮，不提拔其實比提拔好，但林森終究還是毅然決然的提拔了，而且還不遺餘力，從出場的表現來看，卡馬喬表現最好，科克次之，德赫亞墊底。
林森非常清楚三個人未來幾年的軌跡。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句話放在足壇再合適不過。一旦哪個年輕人表現出色，媒體總是喜歡炮製出一些諸如“某某二世”的話題，別的不說，馬拉多納的接班人，估計都有好幾十號了，最近的就是球王自己的女婿阿圭羅。眼下表現最好的卡馬喬，未來恰恰將是三人當中最坎坷的一個，反而冒頭之後的德赫亞要順利得多，一半是因為位置的關係，一半則是他的確有潛力。
隻是，潛力這種東西，從來都跟希望一樣，在沒有實現之前，永遠都隻是空談。若是林森能留下來，他自然可以針對三人的弱點進行針對性**，但現在，林森也不確定在自己離開之後，三個小家夥能獲得多少機會，不過以雷西諾的性格，卡馬喬可能樂觀一點，德赫亞和科克，多半還是要回青年隊繼續等待。林森很想給三個小家夥一些臨別箴言，不過沉默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簡單一點，他送給了三個年輕人一人一句話。
作為三人當中最開始最受期待，卻慢慢失去天才光環的卡馬喬，場外因素成為了卡馬喬最終不得不離開馬德裏競技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何保持對足球的專注，將是卡馬喬會不會成為林森記憶中那個卡馬喬的關鍵。所以，林森告訴卡馬喬要時刻保持專注。
對於德赫亞，門將這個位置，有些東西是天生的，但更重要的，是紮實的基礎，在林森的記憶當中，德赫亞最讓人詬病的短板是遠射和高球，這幾乎是所有西甲門將的通病，因為西甲本身就是個注重地麵配合的聯賽。所以，林森讓德赫亞一定要打好基礎。
最後的科克，林森告訴他的兩個字：耐心。應該說，在這三人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科克。這個年紀最小的年輕人，如果發展沒有偏差，未來會是林森心目中、也許也是很多教練員心目中相當完美的中場，擁有從第一分鍾拚到第九十分鍾的旺盛鬥誌，擁有幾乎能打中前場所有位置的全麵性，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是一個足球智商極高的球員，這點從他對戰機的判斷可以看出來。
看著三個年輕人雲裏霧裏，林森知道自己的話雖然言簡，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卻算不上意賅。不過林森卻不打算多做解釋，好話從來都不需要說太多，再解釋就成了說教，顯然沒有多少年輕人願意聽別人說教。該理解的，早晚會理解，當耳邊風的，自己吹再久也無濟於事。
最後，林森決定去見一個人，或者說，這個人想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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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說好聽點簡潔、說難聽點窮酸的主教練辦公室比起來，主席辦公室無疑奢華得多。暖色調的牆壁上掛著林森說不出名字的油畫，一整套的棕色皮質沙發，一整排的壁櫃，看上去就比自己辦公室那張高檔得多的辦公桌，在房間的一側，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吧台，吧台後麵的酒櫃，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
當林森走進房間的時候，原本似乎正在辦公的塞雷佐很熱情的招呼林森坐下，之後問林森需不需要一點喝的，在林森回答隨意之後，他倒了兩杯紅酒就走過來。
“訓練結束了？”塞雷佐遞給林森一杯酒，似乎很隨意的問道。
“嗯。結束了。”林森很自然的接過酒杯，回答也很隨意。
“有什麽打算？”塞雷佐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問了個林森最近一天要回答好幾遍的問題。
“打算去接替舒斯特爾。”林森笑笑，答了一句堪稱大逆不道的話。
舒斯特爾（BerndSchuster），球員時代曾經效力過馬競，現任馬競同城死敵皇家馬德裏的主教練，剛剛率隊力壓巴塞羅那奪得聯賽冠軍。不過，林森還知道，舒斯特爾逍遙不了多久，下個賽季會非常不好過。當然，現在對於塞雷佐來說，林森的話隻是一句玩笑，也隻能是玩笑。如果換成是老希爾，僅憑林森的這句話，估計林森都夠被解雇好幾回了。不過塞雷佐顯然不一樣，死敵是做給球迷看的，對於皇家馬德裏，僅僅是一個合作可能性比較低的俱樂部。
塞雷佐輕搖著著杯中的紅色**，一點沒把林森話中帶著的那麽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怨氣放在心上，臉上依然帶著笑意。
這是馬德裏競技主席應該有的氣度。
怨氣？沒關係，可以理解。怨言？也沒關係，一笑而過。但是，無論是怨氣還是怨言，都不能成為條件。這一點，也是林森最讓塞雷佐滿意的地方。至少在公眾場合，林森從來都沒有在去留這方麵流露出過多的個人看法，他說的最多的一個名詞就是合同。
這，才是關鍵。因為有且隻有合同才讓林森成為了馬競的代理主帥，不是感情、不是關係、更不是怨氣。
正因為這樣，塞雷佐才安排了今天的這場會麵，否則，一個合同即將到期的臨時業餘主教練，見與不見，又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我有一個提議。”塞雷佐平靜道，“如果你不打算離開足球這行的話，也許可以考慮一下。”
林森不置可否，似乎在等待著塞雷佐的話。
“助理教練。”塞雷佐終於開門見山。
助理教練？
林森楞了一下，這倒是個新鮮主意。不過轉念一想，塞雷佐的這個提議，卻又在情理之中。林森斷然不可能回去繼續當隊醫，而馬競又已經簽約雷西諾，如此一來，看似林森除了離開沒有第二條路。但林森的前身份注定了他的餘地比一般的主教練要大得多。一般的主教練，出於自尊斷然不可能在下課之後甘心成為別人的副手，基本都是寧斷頭不彎腰。而林森不同，他當主教練的時間滿打滿算甚至不到兩個月，如果他下賽季成為助理教練，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他有多丟麵子。
當然，塞雷佐之所以提出這個議提議，更重要的一個原因還在於：在林森當主教練的這段短短的時間，林森的確給馬競帶來了一些看似並不明顯，但卻讓他不得不為之側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