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提議
爾虞我詐這種事情，其實並不隻能是陰謀，很多時候也是陽謀。
就如同蘇亞雷斯這筆轉會。
巴塞羅那是目前唯一對蘇亞雷斯感興趣、並且已經進入實際操作階段的俱樂部，但這並不意味著蘇亞雷斯就隻有巴塞羅那想要。所以，蘇比薩雷塔一早就低估了這筆轉會的難度。
他最開始認為曼城必須跟自己談，接著認為曼城隻能跟自己談，最後，變成了自己隻能跟曼城談。這個過程，從頭到尾，實際上都算不上是什麽陰謀，因為雙方都清楚各自想要的是什麽。
然後，自然是更加迫切的人，率先做出讓步。
蘇比薩雷塔提出的報價是，三千五百萬，外加桑切斯，其中桑切斯抵價四千萬，也就是說，這是一份總價來到七千五百萬的報價。這已經超過了此前巴塞羅那為伊布拉希莫維奇創造的轉會記錄。
毫無疑問，這已經是一份充滿誠意的報價。
如果林森不是有那十年記憶，他完全找不到理由對這樣的一份報價說不，因為所謂的人財兩得，不外如是。曼城不僅得到了三千五百萬，甚至不需要為蘇亞雷斯的離開尋找什麽替代者。
可惜，這隻是如果。
“桑切斯？我以為他已經是阿森納的人。”麵對蘇比薩雷塔的誠意，林森隻能心中說抱歉，他說道。
蘇比薩雷塔聳了聳肩，淡淡說道，“他們的確對桑切斯感興趣，不過，一切取決於我們。”
林森聞言心中一笑。
這才是真實的轉會，所謂的人情，從來都是在順水的情況下的附贈品，一切。終究還是要以自身利益為出發點。林森不知道阿森納對桑切斯的報價已經發展到哪一個階段，但顯然不會隻是“興趣”那麽簡單，不過，阿森納無論已經做出了什麽努力，在蘇比薩雷塔的口中，似乎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一如眼下，蘇亞雷斯是否前往巴塞羅那，隻是林森的一句話。
“不錯的提議。”林森點頭道，隻是沒等蘇比薩雷塔鬆口氣，馬上林森的下一句話就又讓他皺起了眉頭。“不過，我有一個我們更感興趣的提議。”
蘇比薩雷塔離開了曼徹斯特。
和上個禮拜的那一次空手而歸不同，這一次，雖然事情依然乜有定論，但已經可以說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至少，雙方的差距，不再那麽遙遠。
“看來曼城的胃口不小。”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他冷笑一聲道。
坐在他的對麵的。是剛剛回來巴塞羅那的蘇比薩雷塔，而這個中年人，正是在羅塞爾辭職之後頂替他成為巴薩主席的前副主席巴托梅烏。
“是不小。”
作為主席，巴托梅烏當然可以坐在辦公室對自己的成果冷笑。但蘇比薩雷塔現在卻隻能苦笑，“不過對我們來說，如果我們還想簽下蘇亞雷斯，這已經是最小的代價。”
曼城要價一億。並且死咬著不放，而巴塞羅那已經將報價提升到了七千五百萬，雖然其中牽扯到桑切斯。但最起碼，林森終於沒有在桑切斯的身價問題上糾纏，這還要多虧桑切斯在世界杯當中的表現。但同樣是世界杯，另一名球員卻被拉了後腿。
這就是法布雷加斯。
本屆世界杯，作為衛冕冠軍並被普遍看好的西班牙隊，高開低走，在首輪三球完勝澳大利亞的情況下連輸兩場，最終一不小心又複製了前幾屆世界杯當中衛冕冠軍的命運，小組出局。這其中最後一輪一比五被荷蘭隊血洗，更是堪稱恥辱。
不過即便是這樣，對於巴塞羅那來說，法布雷加斯和桑切斯依然是有著本質區別的，簡單的說，桑切斯是外來者，而法布雷加斯則是自己人，桑切斯是作為球隊拚圖的角色來到巴塞羅那的，而法布雷加斯，卻是作為基石回到巴塞羅那的。
兩人的定位，完全不同。
所以，桑切斯如果離開，球迷可能會感到惋惜，但絕對不會懷念，因為有蘇亞雷斯。而如果法布雷加斯離開，事情就沒那麽簡單。
當然，林森既然敢提起法布雷加斯的名字，自然不可能沒有原因。
在西班牙，皇馬和巴薩針鋒相對，但有一點兩者卻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是會員製的俱樂部，既然是會員製，那就意味著巴塞羅那的主席位置和皇馬的一樣，同樣需要通過投票來決定。所以，每一回競選，每一個候選人，都勢必要喊出一些口號，說白了，就是競選的本錢。
作為中途頂替羅塞爾成為主席的巴托梅烏，他的位置不是競選來的，所謂拿人的手短，在成為主席之後，巴托梅烏始終給人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顯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雖然巴塞羅那已經確定不會提前進行選舉，也就是說巴托梅烏可以一直擔任主席直至這一屆的任期結束，但已經決定參加下一次選舉的巴托梅烏，顯然不可能就這麽坐享其成。
比起其他的競選人，巴托梅烏有自己的獨特優勢，那就是他現在的位置，比起其他人的口頭承諾，在其位的他，完全可以拿出更加實際的“政績”來說服巴塞羅那的會員選擇自己。
而政績，再沒有比引進大牌球員更能哄球迷歡心的了。
法布雷加斯，就是政績。隻不過這份政績，並不屬於巴托梅烏，而是屬於他的前任，羅塞爾。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句話在這個時候放在主教練的身上是恰當的，但放在主席身上，卻不恰當，不僅不恰當，甚至可以說是礙事。
因為如果你的前任栽了一顆病怏怏的小樹的話，那還好，如果栽的是一棵大樹，那麽，這棵大樹就豎在你麵前的標準。
沒有任何主席會願意要這麽一個標準。
法布雷加斯，就是這麽一棵大樹。隻不過這棵大樹，在巴塞羅那似乎並沒有長到人們期望的高度。所以，對於巴托梅烏，這棵樹，不是非要砍，但，如果有機會，不是不可以砍。
而林森，看中的，就是這麽一個機會。當然，對他來說，有外掛，沒什麽道理可言。
林森對蘇比薩雷塔說的他更感興趣的提議，正是桑切斯加法布雷加斯，交換蘇亞雷斯。而蘇比薩雷塔所說的最小的代價，是因為林森並沒有提及現金。
也就是說，法布雷加斯，作價三千五百萬。
這個價格，低於法布雷加斯當年回歸巴塞羅那的價格，但已經高於切爾西提出的報價，當然，蘇比薩雷塔並不確定林森是不是知道切爾西已經對法布雷加斯提出了報價。
蘇比薩雷塔下意識的希望林森並不知道，因為如果知道的話，那麽林森未免太狠了一點。
作為阿森納目標的桑切斯是蘇比薩雷塔自己提出來的，這也就罷了，而現在加上是切爾西目標的法布雷加斯，也就是說，林森一下子就準備截胡兩家。
要知道，這可不隻是簡單的截胡，無論是桑切斯還是法布雷加斯，對於任何一家俱樂部來說，都毋庸置疑是一筆重要的轉會，林森此舉，可不僅僅是搶了兩個聯賽主要對手的目標那麽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破壞了他們夏季的引援計劃。
原本是牆角被挖，現在卻變成了這個局麵，如果是無心之舉那也就罷了，但如果是有意……蘇比薩雷塔覺得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跟林森打交道。
“路易斯的意見？”此時，沉默許久的巴托梅烏問了一句。
這裏的路易斯，指的主教練路易斯-恩裏克。
“他並不反對引進蘇亞雷斯。”蘇比薩雷塔似乎“答非所問”，“而且，如果這筆不涉及轉會費的互換能夠完成的話，路易斯完全可有足夠的資金去尋找他喜歡的球員。”
巴托梅烏點了點頭，“那麽，我有兩個意見。”
“第一個，法布雷加斯的身價，應該高於桑切斯。第二個，我認為，這應該是三筆交易，而不是一筆。”
巴托梅烏的話，讓蘇比薩雷塔微微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點了點頭。
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蘇亞雷斯交換桑切斯和法布雷加斯的一換二交易，居然接近了成功的邊緣，就連林森自己都沒有想到，今年夏天轉會市場上最大的一顆炸彈，居然就這麽在自己的手上即將誕生。
雖然一切都順利得讓他都感到有些不敢相信，但，一切，似乎又合情合理的發生。
合情，是因為這筆交易的起點並不是曼城，送上門的是巴塞羅那，而哪怕林森不介入，桑切斯和法布雷加斯，同樣會在今年夏天離開。更何況，把法布雷加斯送到曼城，雖然不是巴塞羅那願意看都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也比送給已經是切爾西主帥的那個人要好。
合理，是因為天上不會掉餡餅。
巴塞羅那也不會白白奉上桑切斯和法布雷加斯，以林森加持外掛的目光，這筆轉會當然是曼城賺了，但就眼下，蘇亞雷斯的表現擺在那裏，你必須要承認，他就是值那麽多。所以，就如同炒股，兩隻股票，隻不過是恰逢一支來到最高點，另外一支則來到最低點，你可以不買，但既然你想買，就隻能接受現實，沒什麽公不公平可言。
更何況，說到底，轉會，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所謂的合理身價，從來都不是轉會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