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沒錢
唐華遇到了麻煩。
很現實的麻煩，他沒錢。
這裏的沒錢，指的自然不是他個人，而是指球隊。
來到劍橋聯隊，作為主教練的唐華得到了極大的權限，可以說傳統英式主教練該有的權利，他都有。但與此同時，他也做出了犧牲，尤其是在個人待遇方麵，毫不客氣的說，他現在在劍橋聯拿到的薪水，隻是曼城時期的零頭。
然而，唐華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收入，但他無法回避球隊在財政上的窘境，因為那是他權限的基礎。
夏天對於歐洲的足球俱樂部來說，原本最忙碌的季節，尤其是對掌管轉會大權的主教練。但現在，唐華卻不得不讓自己“閑”下來，因為他的手上，壓根沒錢，一分錢都沒有。
重新回到闊別十年之久的職業聯賽，這當然是振奮人心的消息，但專業賽道就是專業賽道，一輛在公路上跑得再快的車子，來到這裏，是不是能跟上其它車子的速度，先姑且不論，但首先，你得先讓自己的車子適應賽道。
很遺憾，劍橋聯明顯還沒適應。
當然，從外表上看，劍橋聯這輛車子和其他的車子一樣，四個輪子一個方向盤，像模像樣，但已經接手一個多禮拜的唐華知道，這不過是表象，再牛逼的司機也沒辦法讓一輛老爺車跑出法拉利的速度，更何況還是個新手。當然，這也是無奈的現實。
唐華不敢說自己有能耐讓劍橋聯把目標放在更高一級的英甲，但不可否認，他想以此為目標。但從現實角度，劍橋聯本賽季的任務，是留在英乙，因為就眼下劍橋聯的陣容，他們從哪來。下賽季似乎他們還是很有可能回哪去。
英乙雖然也是職業聯賽，但終究不過是底層，誇張點說就是灰色地帶，不算多職業，但又有別於業餘。別的姑且不提，僅僅從球員的收入方麵就可以看出端倪。針對英格蘭足球各級聯賽的財政，曾經有一份報告用金字塔來形容，最高點，當然是英超，而不算是最底層的英乙。在球員的平均薪水上，和英超的差距足足有三十倍，要知道，這還不是最高的和最低之間的差距，而是平均的差距。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唐華走訪的隊員當中，劍橋聯一線隊目前有二十六名隊員，其中有十九名都有副業。也就是說，除了足球之外，他們還有第二份工作。
而這第二份工作。可不是人人都是什麽興趣愛好，更多的，還是為了錢。一句話，為了生計。而這種事情，在劍橋聯並不新鮮，放眼整個英乙聯賽都是很普遍的事情。
所以。此時的唐華，就隻能“悠閑”的坐在一個簡陋球場的看台上觀看一場比賽。
這個露天球場隻能容納不到兩千名觀眾。不過眼下觀眾居然也不少，不大的看台上幾乎坐滿了球迷。當然，也讓唐華顯得更加不起眼。
球場之內，正在進行一場比賽。比賽的雙方，一支叫克雷高夫男孩，一支叫貝裏。
這兩支球隊，都屬於業餘的球隊，也就是說，唐華看的，是一場業餘比賽。
這自然不是唐華真的閑的沒事幹，隻不過，劍橋聯隻有兩名球探，人手不足的唐華，隻好自己出來“覓食”，而受困於俱樂部的財政窘境，他的目光，自然不能瞄向更高的位置，因為他無法支付轉會費，所以，他能提供的，隻是一個所謂的機會，踢球的機會。而這個機會，隻有在業餘聯賽適用。
關於引援這個問題，其實，唐華不是沒想過向林森求援。畢竟，林森雖然已經不是曼城的主教練，但以他在曼城的威望和眼下的位置，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夠幫到他，那這個人一定是林森。隻不過，最後，唐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對於林森來說，當然是舉手之勞。但所謂的舉手之勞，別人可以把目光放在“舉手”二字，唯獨受到幫助的那個人，必須記住那個“勞”字。
有些事情，哪怕開口很簡單，而且明知道開口就肯定能夠得到答案，但還是不願意去開口，因為，一開口，就會變味。
唐華並不擔心自己同林森的關係會變味，但他擔心自己會變味。
此時，看台上響起了一陣掌聲，對於已經習慣了伊蒂哈德球場山呼海嘯般掌聲的唐華來說，這樣的掌聲實在算不了什麽，但考慮到眼下的觀眾人數，這樣的掌聲顯然已經算得上熱烈。
引起掌聲的，是克雷高夫男孩隊的一個進球。
一個哪怕是放在英超賽場也會成為最佳進球的球。
進球的是他們的九號，他在小禁區邊緣接到隊友的傳球之後，在空中做了一個剪刀腳的射門姿勢，原本完全可以用右腳射門的他，在空中硬是換腳淩空把球掃進球門。
看著這個名字和那個英格蘭傳奇球星一模一樣的球員，唐華沒來由的笑了笑，因為他想起，如果這個球員的主教練是林森，那麽他多半到了場下要挨一頓修理。
或許是一場馬拉鬆長跑、或者是去幫老查普曼洗臭襪子……總之，林森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的受訓。
而現在，克雷高夫男孩的主教練呢？他高舉著雙臂，看上去可比場內的球員要興奮得多，似乎這個進球，已經完全可以讓他忘記了眼下的比分。
二比四。
這還是算上剛剛這個進球的比分。
業餘比賽，比分往往容易走兩個極端，要麽就一球不進，要麽就是各種大比分，這場比賽，顯然在走向後者。
果然，不到十分鍾，貝裏隊再度進球。
這一次，進球的是他們的隊長。這場比賽表現最出色的中場，他用一記毫無花哨可言的禁區前抽射，把球轟進了球門死角。
五比二。
唐華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炙熱起來，他低下頭，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下了一些什麽。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本子上寫些什麽，但那個本子上，有兩個名字，赫然正是剛剛前後進球的兩名球員。
有趣的是，在接下來的比賽當中，這兩名兩支球隊表現最好的球員。明顯有著針鋒相對，原本位置不同的兩人，居然有好幾次都“撞”在了一起，有一次甚至發展到了兩人麵對麵的頂牛，若非主裁判出場。幾乎要玩起了格鬥遊戲。
比賽一結束，唐華就合上了自己的小本子，然後快步走下看台。
兩個人，一場比賽能夠發現兩名讓自己感興趣的球員，這已經可以算是豐收。
半個小時後，唐華在球場外的通道處，攔下了看上去剛剛似乎剛洗完澡的喬治。
對於攔住自己的唐華，喬治顯然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耐煩，他是很樂意被人攔下的，前提是如果對方是個年輕的漂亮女孩的話。但唐華雖然年輕。卻不是什麽女孩，更何況，在此之前，他還一不小心看到唐華去找了另外一個人。
“能告訴我，為什麽那個球你要在空中換腳麽？”唐華沒有先禮貌的自我介紹，也沒有急於告訴對方為什麽自己會攔住他。而是開口第一句就說道。
“我們認識？”聽到對方的問題，喬治嘴角一斜。淡淡的說道。
喬治一開口，唐華的眼角就微不可察的一動。因為他似乎聞到了一股絕對不應該、也不可能聞到的味道，不過他很好的掩飾了這個反應，然後搖了搖頭道。
“我們不需要認識。如果你不願意回答，那就當我沒問好了。不過，我剛剛也問了另一個人同樣的問題，你想知道他的答案麽？”
“他的答案我不感興趣。”喬治聳了聳肩肩膀，“不過我很好奇他為什麽會回答你？”
“因為他知道我是誰。”唐華笑道。
唐華的話，讓喬治怔了一下，此時他不由得又要打量一下唐華。
作為對手，喬治非常清楚科林的實力，坦白的說，他認為在整個北部，隻有他夠資格當自己的對手。所以，哪怕他再玩世不恭，他對這個人同樣非常了解。
那麽，他會乖乖接受眼前這個人的詢問，為什麽？
看著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喬治，唐華笑了笑，終於決定不賣關子，“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主教練，嗯，劍橋聯的主教練。”
“去年還在這裏的劍橋聯？”喬治終於明白過來，不過唐華的這個身份，顯然沒給他太大的震撼，他的嘴角又是一斜，“看來那個家夥的品味也不怎麽樣。”
唐華啞然失笑，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麽眼前的喬治和科林在場上會成為死對頭，這兩個人的性格，簡直是兩個極端。
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雖然唐華不知道科林是不是覺察到自己的“前身份”，但明顯唐華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敬意，而眼前的人，卻決然相反，他甚至嘲諷起了上賽季同樣還在業餘聯賽的劍橋聯。
“看來，你是不回答我的問題了。”唐華搖了搖頭道。
“不。”喬治又聳了聳肩，“為什麽不呢？你已經告訴了我你是誰，作為交換，我當然的告訴你答案。”
說著，喬治的笑容有些詭異，“你難道沒注意到看台上有不少漂亮姑娘麽？”
“嗯？”
對於喬治的答案，唐華一開始有些詫異，因為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對方說這個想表達什麽，隻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看來，那句俗話是對的，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的對手。因為對於喬治的那個進球，科林的答案是。
那個混蛋就是在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