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別無選擇
“我很抱歉，林。”
電話的另一邊，穆巴拉克的語氣略帶歉意，“事情發展成這樣，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們別無選擇，希望這件事沒給你造成太大的影響。”
“這跟你沒關係，不用說這些。”林森說道，聲音有些低沉。
穆巴拉克的歉意，實際上毫無必要。正如他所說的，那是別無選擇的選擇，因為事已至此，曼城已經不可能繼續保持沉默，要求FIFA介入已經算是其中最緩和的一種處理方式。隻不過，即便再緩和，此時造成的影響，注定是在所難免的。
穆巴拉克說希望不會給林森造成太大的影響，顯然也已經知道影響肯定是有，但他並沒有想到這個影響對林森而言有多大。
就在消息傳出之後不久，林森就通知門德斯暫時停止和皇馬方麵的合同談判。
和穆巴拉克一樣，林森也別無選擇。
這已經不是街頭巷尾的小道內幕，而是逼近真相的事實。媒體雖然暫時還沒有把他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的角色，那就是經手人。貝爾，可以說是從他的手上轉會去的皇馬，雖然轉會的過程不難證明林森跟這所謂的內幕沒有什麽關係。
林森知道穆巴拉克之所以打電話給自己“解釋”這件事，多半是擔心自己多想。
畢竟，眼下整個歐洲都知道他很有可能入主皇馬，此時曼城的那個聲明很容易讓人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甚至腹黑一點的說法，也不是沒可能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人，就和曼城有關，而目的，就是阻止林森前往馬德裏。否則，你又怎麽能解釋這件事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偏在還這個時候曝光呢？時間上實在太過巧合了一點。因為怎麽看，貝爾轉會內幕的曝光，對於曼城而言，雖然看似影響甚大，但實際卻微乎其微。
職業足球發展到現在，秩序和規則早已完善，但和任何行業一樣，仍舊難免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和潛規則。對於維護這個秩序和製定這些規則的機構來說，無論他們願不願意看到，都不得不承認這些事情的存在，而且，也未必見得他們就真的不知道，恐怕有時候隻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曼城把這件事鬧上FIFA，表麵上矛頭當然直指皇家馬德裏，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件事，最終多半隻能不了了之。為什麽？因為仍舊缺乏證據，單憑一盤錄音帶和一張照片，遠遠不夠！更不用說奇普曼早就不是皇馬的員工。
所以，這件事為什麽會發生，除了真是偶然之外，似乎原因又繞了回來。
林森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道道，隻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去想那麽多，這個決定，他已經做得足夠麻煩，他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加麻煩。此時的他更寧願相信，穆巴拉克的這個電話，隻是作為一個朋友，而非作為曼城的主席。
或許對於穆巴拉克來說，這件事是十有八九，但對於經手的林森來說，這件事恐怕連那一兩分質疑都不需要，關於貝爾的這筆轉會，林森早就有過太多的疑問，而這件事，隻不過是像一個針一樣，把去年夏天發生的一切，在他腦中完整的串聯起來。
毫無疑問此時林森有了一種被愚弄的憤怒，但更多的，隻是無奈。
確認這件事並不困難，就在昨晚，林森其實已經秘密和一名皇馬球員通過電話，這個人，就是當事者，加雷斯-貝爾。
麵對林森的問題，貝爾並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於是，林森知道了答案。
皇家馬德裏既然能夠從死敵巴塞羅那的手上簽下菲戈，就不可能會在從曼城收購貝爾這樣的轉會當中出現任何疏漏，眼下的這個情況已經可以算是最糟糕的狀況，早就知道其中貓膩的林森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去質疑皇馬，更不可能這個時候去猜度是否是曼城方麵有意在這個時候捅出這件事來壞自己“好事”，因為這些已經毫無必要。
在和穆巴拉克通話結束之後，林森先是給博雅打了個電話，然後才把電話撥向了葡萄牙。
林森放棄和皇馬簽約。
當門德斯從林森的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無可奈何。
誠然，如果林森能夠入主皇家馬德裏，對他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皇馬作為他的最大的主顧，隊中更是有他麾下最大的一張牌，C羅。作為一名球員，無論場上還是場下，C羅的一切都不怎麽需要門德斯去操心，但有一件事是門德斯不可能左右的，那就是C羅的年齡。
任何人都將慢慢老去，尤其是足球員。而皇家馬德裏，從來都不是一家“尊老愛幼”的俱樂部，遠的不提，如果連勞爾都無法在皇馬終老，那麽，還有什麽能夠讓門德斯認為C羅可以在皇馬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
八五年出生的C羅今年已經年滿三十歲，對於任何球員來說，這都是一個分水嶺的年齡，也虧是C羅的競技狀態保持得一場出色，否則，這個年齡段的他，根本沒有多少資本來跟皇馬談條件，C羅目前同皇馬的合同是在兩年前簽下的，距離合同到期還有三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C羅履行完這份合同，他已經年滿三十三歲，一個如果退役已經不會讓人感到意外的年齡。
所以，C羅並不擔心自己的合同，他更關心的是自己在皇馬的位置，上賽季，皇馬斥巨資從曼城引進貝爾，說好聽一點，皇馬是在打造“兩億”齊飛，但實際上，他自己心中清楚，皇馬這是在給他找“替代者”。
沒錯，憑借著漂亮的數據和狀態，現在C羅還是皇馬的頭牌，但下賽季呢？下下賽季呢？門德斯不可能不為此做出打算。
而林森，本該成為一個理想的打算。
但現在，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林森卻選擇了放棄，而門德斯甚至沒辦法“挽救”一下。
是的，林森可以把過去同皇馬之間在轉會市場上的那些不快通通歸結為各為其主，然後，把接受皇馬的邀請稱為一個職業的決定。但那是在貝爾的轉會內幕曝光之前，而如果現在林森還接受了皇馬的邀請，那麽，林森就無異於自己在這件事上火上澆油。
不是什麽人都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他們隻會相信他們看到的和聽到的，那就是，貝爾是林森放去皇馬的，而現在，林森自己又去了皇馬。
那麽，在過去的一年，林森在曼城扮演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門德斯不敢去想象會有什麽猜測。
回到曼徹斯特的家中，博雅並不在家，林森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就坐在客廳當中的沙發中發呆。
放棄同皇馬簽約是容易的一個決定，隻需要一個電話，但決定之後，也意味著一切又回到原點。
曼城的經理職位依舊空閑，但林森顯然不可能再回去，雖然穆巴拉克在之前的電話通話中不是沒有暗示過他完全可以回去，甚至是主教練的職位也為他虛位以待，因為曼城同安切洛蒂之間的接觸並不順利。那麽，等待其他俱樂部的邀請？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毫不誇張的說，隻要林森給出一個複出的信號，他就完全不需要擔心沒有工作機會。皇馬當然是最好的一個選擇，但並不是唯一的一個選擇。歐洲五大聯賽，雖然目前帥位空置的俱樂部不多，但存在換帥可能的豪門依舊不少。
排除林森的意願問題，意大利的米蘭雙雄，德甲的多特蒙德至今尚未宣布新帥、甚至拜仁慕尼黑也不是沒有換帥的可能，而在英超，本賽季成績糟糕的利物浦則首當其衝……
就在林森深入沉思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很快，一個窈窕的身影推門而進。
見到客廳的林森，博雅怔了一下，有些驚喜：“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林森從沙發中站了起來，看著居然也有些風塵仆仆的博雅，幫她倒了杯水，“你這是忙什麽去了？”
“去了趟劍橋。”博雅接過水，隨口答道，在林森麵前也不顧什麽形象，一飲而盡，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劍橋？”林森從博雅的手上接過包放到一邊，問道，“是跟劍橋聯有關的事情麽？”
博雅輕嗯了一聲，“畢竟下賽季是甲級隊了，要求不一樣，有些事情需要提上日程，今天開了個會，討論增加投資的事情。”
說完，博雅突然抱住了林森。
“怎麽了？”剛聽到博雅的話原本有些若有所思的林森怔了一下，雙臂很自然的抱住了對方，輕聲說道。
“沒什麽。想你了。”把頭靠在林森的肩膀上，博雅輕聲說道。
“是嗎。”林森壞笑一聲，“告訴你件事，前幾天回西班牙，媽一直催著要孫子，你說，我們是不是……”
“我們不是已經……”聽到林森的話，博雅推開林森站直了身子，正想說什麽，隻是剛接觸到林森的眼睛，就知道林森是有意在逗自己，於是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胸口，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虧你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
“天不是還沒塌麽。”林森笑了笑，然後略帶歉意的說道，“隻是，又要委屈你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