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國
林森隻去了不到五分鍾，就又回到了座位。
“怎麽回事？”狄娜難得的有點緊張的問道，“難道……”
顯然，飛機廣播上說的如此嚴重，林森即便是神醫，多半也不可能僅憑這麽點時間就能把人家治好，那麽，似乎隻剩下一種可能了。
“死不了。”林森沒好氣的說道。
飛機上碰到諸如乘客生病之類的意外事實上並不少見，作為一名曾經的醫生，林森自然責無旁貸，但當他和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的高挑空姐來到頭等艙的時候，卻發現，廣播上說的情況緊急，其實不過是最簡單的脫臼，一個阿拉伯人在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來，肩膀脫臼，原本不是什麽大事，但想來那人的身份多半不會普通，所以機組人員才如此緊張。
林森去了之後，隻是看了一眼，兩三下把胳膊接回原位，就不再理會其他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的反應，徑直就回來了。倒不是林森有意要裝高人，隻是如果換成經濟艙的哪位旅客出現類似的狀況，林森不覺得機組人員會如此緊張，剛剛那個阿拉伯人的身份也許尊貴，但如此小題大做弄都其他人人心惶惶，這種因人而異的處理方式，實在讓林森沒辦法產生好感。
片刻之後，那個高挑的空姐又一次來到林森的旁邊，禮貌的表示剛剛的那個客人請他去頭等艙想當麵道謝。空姐的話音一落，這下狄娜也皺眉頭了：聽過當麵來道謝的，沒聽過還要上門去被道謝的，這算怎麽回事。
見到狄娜想開口說話，林森忙擺手製止了她，對方雖然傲慢，但本意是好的，而且考慮到剛剛的事情，說不定這又是機組人員出的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然林森也沒打算真的為了一個道謝就跟去頭等艙，隻是交代空姐轉告那個人，舉手之勞，實在無足掛齒。
高挑空姐似乎為難了一下，但很快就掛著溫和的職業微笑離開。
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幾個小時之後，飛機降落在天南國際機場。
在這個時候，狄娜突然用肩頭碰了碰林森，然後朝一個方向饒有興趣的努了努嘴，林森轉過頭，才發現此前那個高挑的空姐手上拿著一個類似簽名板的東西，正遲疑著朝他走了過來。
“先生，您能幫我簽個名嗎？”走到林森的跟前，高挑空姐一臉希冀的說道。
“簽名？你知道我是誰嗎？”林森楞了一下，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有點納悶。
“是的，您曾經是馬德裏競技的主教練，不是嗎？”
“呃……是倒是是、曾經……”林森有點不是滋味。
“那沒錯了，您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弟弟非常喜歡你，他是個足球迷。”
“嗯，好。”林森已經明白過來了，伸手接過簽名板，很快在上麵寫了一句祝福的話，然後端端正正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得到簽名之後，高挑空姐連聲道謝，隨後一臉高興的離開，旁邊的狄娜則帶著古怪的笑意又問了一句：失望嗎？
失望？
林森這下倒是明擺狄娜的意思，桃花運瞬間變成了**運，失望麽，是有那麽一點點，隻不過，更多的卻是另外一種異樣的情緒，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有人找自己要簽名吧？人離鄉賤，林森也許在歐洲足壇無足輕重，但在遙遠的祖國，看來林森至少不是籍籍無名。雖然林森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有名。
但事實很快就證明，林森也沒有名到那種能四處引起尖叫的程度，至少，沒有任何遮掩的他，在機場也沒引起什麽轟動，偶有幾道疑惑的目光，也基本都是草草略過，多半也是不能確定林森是不是那個“林森”。而和林森比起來，天藍色牛仔短褲，淡灰色修身T桖，打扮時尚又清涼的西方美女狄娜，可就多的是熱辣辣的目光了，從通道到出口，甚至有幾個色膽包天的上前試圖打招呼，林森也沒多事保駕護航，隻是用一臉可憐的目光看著那幾個飛蛾撲火一樣在狄娜的女王氣場下一一敗退。
由於這一次回國屬於臨時起意，而且林森事先也沒通知家裏，自然也就沒有人來接機，走出機場，林森很快攔了一輛車，就直奔郊區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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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在飛機上猶如女王一樣的狄娜就變成了好奇的小女生，車窗外的任何東西似乎對她來說都是景致，一路指指點點，林森也就耐心的一一解答，雖然兩人交談用的是西班牙語，但興許是兩人聊家常一般的氣氛感染了老司機，原本上車時被狄娜震住的黃姓司機也打開了話匣，林森到底是三年沒回來，許多變化司機更加熟悉，在他的熱情解答下，林森就當起了臨時翻譯，倒也給不算短的旅程增加了不少樂趣。
黃姓老司機名字叫黃添丁，很典型的中國名字，習慣被稱為老黃的他當司機已經有三十多年，在這個城市可以說是個活地圖，天南本就是個特區，這幾年發展更加迅猛，市內的房價水漲船高，可謂寸土寸金。如果沒有祖宗傳來下一畝三分地，想靠自己在市內擁有一處藏身之所，普通人需要辛苦一輩子並不是什麽誇張的說法。不過，一個城市，總有那麽幾個地方是個例外，林莊就是這麽一個地方。
對於林莊，老黃的印象就是神秘，因為即便是最新的導航係統，也找不到任何關於這個在當地眾人皆知的地方的行車路線。這個地方似乎隻存在於人們的口中，有一次，好奇的他曾經試圖找找林莊到底在哪裏，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找到了路，不是什麽蜿蜒小道，而是正兒八經的標準國道，兩邊樹木筆直，道路幹淨整潔，隻不過一路上卻偏偏車輛稀少，越開越感覺不對勁的他終究還是沒開到頭就選擇了調頭。老黃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開上那條大道，但沒想到，今天卻碰上了兩個以那裏為目的地的乘客。
男的用當下年輕人的說法，就是小帥，女的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這麽一對年輕男女，老黃才敢把車開到那裏去，否則，換成普通人，他哪裏敢。果然，自從上了那條道，他就再沒見到任何車輛。
二十分鍾後，一排青石路樁把車子攔了下來，而在他們的眼前不遠處的山腳下，是一處錯落有致的小村莊。石樁的後麵是一座老式的石拱橋，一條清澈的溪流繞著村莊流淌而過，在溪流與村莊之間，是一片綠油油的莊稼，不遠處的村莊看上去基本都是一些老式的建築，卻沒有絲毫破敗的跡象。站在橋頭這邊望去，除了幾根電線杆之外沒什麽現代的痕跡，小橋流水、白牆紅瓦，如果再加上幾顆青翠的楊柳，這幾乎就是一副標準的江南水鄉畫，看上去簡直美不勝收。
老黃的眼睛都快瞪了出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座堪稱中國最現代化的城市旁邊，居然能存在這麽一處簡直堪稱世外桃源的地方。和這裏比起來，十幾公裏外的鋼鐵城市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老黃不是什麽雅人，他隻是個俗人，所以，他隻能用俗人的方法來衡量這個地方：那邊的房價一平方自己得幹好幾個月，那這裏呢？起碼要好幾年吧……
此時，兩個年輕人下了車，男的付了車費，和善的跟他說了一句小心開車，就跟女的一並走過石橋，緩緩向村莊走去。老黃把車停在一邊，本打算也進村莊溜溜，不過就在腳步將要跨上石橋的時候，卻又下意識的停了下來，隻是在村外用一種近乎朝聖的目光看了半天，才戀戀不舍的開車離開。
“這就是你的故鄉？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地方。”
並不僅僅是司機老黃會驚豔，狄娜也被這個堪稱把自然和人文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村莊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在從小到大看慣了歐式粗獷風格建築的狄娜眼中，眼前這個精致的小村莊，簡直就像童話世界中搬出來的一樣。現在的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帶相機出來。
“不是。”林森隨口應道，腳步輕盈，壓根沒什麽近鄉情怯之類的矯情。
這的確不是他的故鄉，或者說，他心裏麵並不把這裏視為故鄉，雖然眼前的地方看上去非常完美。出生於國外的他，隻是小時候回來和祖父祖母一起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隨後跟著父母到國外四處輾轉，故鄉這個充滿感情的詞匯在他的心中事實上一直非常淡薄，比起這個，也許我心安處即吾鄉更適合林森對故鄉的定義。
狄娜隻問了一句，就沒再問，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被身邊的一切所吸引。
小村莊並不大，看上去隻有幾十戶人家，在林森和狄娜走進村莊之後，偶有村民擦身而過，林森總是率先點頭問候，雖然都能得到回應，但大多出自禮貌，這從他們帶著疑惑的表情可以看出來。林森沿著那條記憶中熟悉的小巷走向村莊的另一頭，也就是最靠近山腳下的一邊。
很快，林森就來到一處看上去很古樸的院子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