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餡餅
林森之所以來到德國，唯一的原因是羅伊斯的父親希望見他一麵。然而，在見麵之後，羅伊斯的父親卻不是主角，主角是羅伊斯。
和記憶中的羅伊斯不一樣，此時還略顯青澀的羅伊斯在麵對林森的時候，即便知道眼前的人很可能會決定自己的命運，但目光中仍舊沒有多少畏縮。
“為什麽是我？”和林森意料的一樣，羅伊斯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為什麽不可以是你？”林森做出的回答幾乎緊跟著羅伊斯的問題，然後，他笑眯眯的看著羅伊斯。
“……”羅伊斯楞了一下，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想著林森的反問究竟是什麽意思。
林森也不急著說話，他就這樣淡淡的看著羅伊斯，似乎忘卻了另一邊同樣沉默的老羅伊斯。
“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什麽天才球員，我也不出名，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先生您會想簽下我，甚至，我都不清楚為什麽您會認識我，而且，您還打算給我主力的位置。”片刻之後，羅伊斯似乎還是想不明白林森的回答跟自己的問題有什麽關係，所以他索性具體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現在的你，的確並不出名，也沒有多少人認為你是天才，馬爾科。”林森依然笑著用平和的聲音說道，“但沒有人是天生出名的。在我的祖國，有個故事叫伯樂與千裏馬，內容大概就是一個叫伯樂的人受王的委托要找一匹好馬，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最後卻在路上看到一匹骨瘦如柴的馬，他認為這匹馬就是他要找的好馬，起初沒有人相信他，但後來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我說這個故事，當然不是為了告訴你我就是伯樂，而你就是千裏馬。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問我為什麽想簽下你，為什麽會認識你，這些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且我可以向所有人證明這一點。所以，如果真需要一個答案的話，我希望是你來給我，而不是我給你。想聽聽如果我不和你簽約，我對你未來幾年的預測嗎？”
羅伊斯看了他父親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你會和紅白阿倫簽約，不過你不會在這支乙級球隊呆太久，速度會成為你的最大倚仗，也許是一個賽季，也許是兩個賽季，你就會被德甲球隊看中，然後，你會順利的打上德甲聯賽，這支發現你的球隊不會是什麽豪門，可能是一支中遊球隊，接下來，你會慢慢在這支球隊當中站穩腳跟，你的位置，也會從邊路，漸漸的向中路靠近，直至成為中前場的組織核心，然後，憑借自己的表現，進入國家隊，兩三個賽季之後，你才會獲得進入大球隊的機會，也許是拜仁慕尼黑、也許是勒沃庫森，又或許是……”
說道這裏，林森的笑意突然有點玩味，“多特蒙德。你覺得呢？”
羅伊斯感到自己的呼吸從林森說他進入紅白阿倫的那一刻起，就慢慢的開始加快，當林森說他進入德甲的時候，他的呼吸已經有些明顯，當拜仁慕尼黑的名字出現的時候，他的呼吸已經可以用急促來形容，直到最後多特蒙德這個名字出現，他頓時感到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在經過最開始的寒暄之後，老羅伊斯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從頭到尾，林森和羅伊斯的交流時間其實並不長，但林森的每一句話，卻像是重錘一樣，每一下，都似乎擊中了他兒子的要害，他的臉色，也開始從微笑，變成嚴峻，又從嚴峻，變成了現在的震撼。
當他看到自己的兒子那雙越來越亮的目光的時候，老羅伊斯知道，眼前的中國人，已經是自己兒子的主教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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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曆來都欣賞德國球員，欣賞的原因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因為德國球員普遍有一種韌勁，這種韌勁，人們稱之為意誌力，而意誌力，放在主教練的手上，就很容易變成戰術執行能力，德國足球之所以被稱為德意誌戰車，無外乎這個原因，無論好和壞，這輛戰車的十一個零件，總是能契合得緊密無間。
從這個方麵說，意大利足球就“狡猾”得多，因為意大利是個戰術王國，他們總能研究出各種各樣的戰術來幫自己取得比賽的勝利，而且，這個曾經擁有被稱為“小世界杯”的意甲聯賽的國家還有著其他幾大聯賽所在國家都有的一個壞毛病，那就是自視甚高。諸如講究“戶口”的英格蘭，注重“血統”的西班牙。有點諷刺的是，這三大聯賽的本土球員，一旦出了本國聯賽，水土不服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對於去了意大利的利弗莫爾，已經大概知道情況的林森事實上已經做好了他短時間內無法取得進展的心理準備，相比之下，眼下他對另一件事無疑更關心。
對巴哈感興趣的俱樂部據說又多了一家：剛剛從馬拉加挖走西塔爾戈的薩拉戈薩，上賽季慘遭降級的薩拉戈薩顯然不打算就此**，雖然現在已經降級成乙級隊，但人家至少腰包卻比馬拉加要鼓得多。不說別的，迭戈－米利托的轉會就給他們帶來了近千萬的轉會收入。
不過，薩拉戈薩對巴哈的報價比較特別，並沒有涉及到轉會費，他們想用球員交換的形式引進巴哈，而他們打算用來的交換的人，叫加布裏埃爾－費爾南德斯－阿雷納斯。當林森剛剛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納悶的了一下，但當利弗莫爾告訴告訴他這名球員的另一個簡稱的時候，當時他幾乎跳了起來。
加比。
沒錯，就是未來西蒙尼手下那隻力壓西甲雙雄皇馬和巴薩奪得聯賽冠軍，並且幾乎問鼎歐洲之巔的鐵血馬競的隊長。
這幾乎就是天上掉餡餅。
在林森的計劃當中，整個夏季馬拉加的轉會工作，事實上並非隻有兩個階段，而是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之所以是第一階段，並非目標最重要，更多的隻是形勢所迫，第二階段則更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但對於林森來說，其實最重要的，就是第三階段，因為這個階段，涉及到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中場屏障。
新賽季的馬拉加的戰術將延續球隊最擅長的防守反擊，無疑，防守將是重中之重，而和上賽季比起來，林森計劃中對馬拉加防守體係最大的改造，就是讓防守重新回到中場，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回歸中路。在林森看來，雖然近幾年足壇邊鋒盛行，但像上賽季的馬拉加那樣過分強調邊路防守而疏忽了中路的保護，顯然矯枉過正。所以，新賽季馬拉加的那道中場屏障，也就成了最讓林森頭疼的地方，因為他發現，和其他的位置比起來，他名單上的這個位置的人選，在被設置了同樣的過濾詞之後，居然一個不剩。而眼下馬拉加隊中，能夠勉強勝任這個位置的，隻有阿波諾一個人。因為這個，林森這陣子做夢都在考慮這個時候哪些後腰落魄、又有哪些後腰失意，最好是既落魄又失意的。
因此，加比的出現，對林森而言，就是瞌睡碰上枕頭——正是時候。
利弗莫爾顯然不會知道林森此時的想法，在他看來，薩拉戈薩的這個轉會提議多半林森不會喜歡，因為他算是看出來了，林森之所以把巴利斯塔和巴哈推上轉會市場，不是因為他不喜歡這兩個前鋒，甚至不是戰術上的原因，隻是純粹因為，在馬拉加，巴哈是全隊除了副隊加梅斯之外最可能賣上錢的人，而巴利斯塔，又恰恰是全隊工資最高的人。所以總而言之，林森現在是窮瘋了。
加比是不錯，不過換巴哈？開什麽玩笑。
“你確定？”利弗莫爾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森同意了這筆交易。要知道，換走巴哈之後，馬拉加可真是砸鍋賣鐵賣無可賣了，剩下的可能還值點錢的加梅斯是不可能賣的，那是球迷的心頭肉。這樣的話，林森第二階段的最後兩個目標，可是十有八九就要真泡湯了。
“當然。”林森的回答非常幹脆，“不過，薩拉戈薩需要貼錢。”
“既然這樣，剩下的交給我。回頭我再聯係你。”
利弗莫爾掛斷了電話，開始思考著應該如何和薩拉戈薩交涉。
巴哈換加比，還讓薩拉戈薩貼錢，如果放在幾年之後，這幾乎是天方夜譚。但現在，卻完全有操作空間。首先，兩人的加盟方式就有所不同，馬拉加簽下巴哈是花了轉會費的，而薩拉戈薩簽約加比卻屬於自由加盟。其次，兩人的工資完全不對等。巴哈目前在馬拉加的工資隻有一年區區不到十五萬，而因為是自由轉會，加比在薩拉戈薩的工資並不低，一百二十萬，恰恰是此前馬拉加的最高工資。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筆交易的發起方，並不是馬拉加。
鑒於這些，利弗莫爾很快對薩拉戈薩的提議做出回複：可以交換，但薩拉戈薩必須補差價兩百萬。
薩拉戈薩方麵一看，雖然對利弗莫爾的獅子大開口有點惱火，但馬拉加既然肯談判，就說明此事有戲。原本隻是抱著詢價心態的他們對此還是比較高興的，剛剛失去迭戈－米利托的他們急需要一個前鋒，顯然能和西塔爾戈形成默契的巴哈是個不錯的選擇，更重要的是，當打之年的巴哈工資要求不高。降級對薩拉戈薩還是造成了影響，緊縮財政就是最直接的體現，在西塔爾戈到來之後作用有些重疊的加比恰恰在隊中也屬於高工資一族，自然就成了清洗對象。
加八十萬！薩拉戈薩第一次還價。
加一百八十萬！利弗莫爾你來我往。
加一百萬！薩拉戈薩二次還價。
加一百五十萬！利弗莫爾再讓一步。
加一百二十萬！
成交！
一個巴哈換來加比和一百二十萬，這筆在林森看來簡直就是蘿卜換大炮的買賣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成了，雖然在眼下的利弗莫爾看來，也僅僅是應該不會虧的程度。接下來，這筆交易能不能成為現實，隻剩下最後的一道障礙：兩個當事球員的意見。要知道，類似這種涉及到球員交換的交易，如果最終流產，原因往往出現在球員身上。
巴哈成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雖然甲級變成了乙級，但薩拉戈薩下賽季很可能會升級，巴哈隻不過是晚一年打西甲，但如果他卻薩拉戈薩，他則幾乎肯定會得到一份遠遠要高於在馬拉加的合同。所以，問題隻可能會出在加比身上。工資能成為巴哈成行的理由，自然也能成為加比不能成行的理由。兩個人的情況幾乎是相反。馬拉加不可能提供給加比一份超過在薩拉戈薩的合同，相反，他們還會要求加比降薪，這才是問題所在。
對於利弗莫爾的這個疑慮，林森倒是不怎麽在意。在他看來，加比多半會接受降薪，因為他不相信未來馬競的隊長在能打西甲的條件下，會甘心去打乙級聯賽？薩拉戈薩又不是馬競！更何況，和最低解約金條款有點類似，西甲俱樂部尤其是有降級危險的俱樂部普遍在球員的合同內都有一條降級降薪多少的條款，加比恐怕也不會例外，如此一來，即便他呆在薩拉戈薩，恐怕也難逃降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