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家宴
林森又被邀請去了家宴。
但這一次，顯然不同於塔皮亞的家宴，因為這一次的邀請人，是小桑斯，也就是馬拉加的主席。而且，說是家宴，其實也並不準確，因為吃飯的，其實隻有三個人，小桑斯、林森，還有一個老人——洛倫佐－桑斯，也就是前皇馬主席老桑斯。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不是小桑斯不是馬拉加的主席，對這一次邀請，林森肯定會婉言謝絕，理由太簡單了，就在眼前這張長都有點像天涯海角的桌子上，食物美其名曰豐盛，其實就在一個個大得離譜的盤子上裝上一點點少得可憐的食物，雖然每樣食物都精致誘人，但怎麽看都像是要**你的食欲的，而不是填飽你的肚子的。
這壓根就不是吃飯，純粹是在煎熬。
小桑斯邀請林森的原因非常簡單，就是為了祝賀上輪比賽馬拉加擊敗了皇家馬德裏。但當林森看到老桑斯的時候，他其實就對小桑斯的理由感到一絲懷疑，馬拉加現在是小桑斯掌控沒錯，但誰都知道，最開始收購馬拉加的人卻不是小桑斯，而是眼下坐在桌首的那個老人。
說起老桑斯，人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曾經的皇馬主席，並且在任期間皇馬五年三歐冠。照理說，這樣的成績，老桑斯早該成為皇馬的傳奇主席，但是實際上，很多人、包括很多皇馬球迷對這位主席的評價並不高，認為他有功有過，而且過大於功，公認最大的過失，莫過於他當時因為和巴薩的競爭導致皇馬負債累累，除此之外，還傳聞他曾經動用公款賭博……
總而言之，這是一位頗具爭議的主席。
整場家宴，其實交談並不多，基本都是客套的祝賀之類的言辭，剩下的就是沉默，直到晚宴結束之後，點燃了雪茄的老桑斯才微笑著和林森多了一些其他的交談，不過終究還是三句不離本行，老桑斯的話題很泛，西甲、歐足壇、甚至世界足壇的大勢，老桑斯都有自己的看法，當然，對於這些類似指點江山的話語，林森更多的隻是笑著傾聽，別說個人觀點，應答的都不多。
不是林森不屑於回答或者說無話可說，而是層麵根本就不同。在這裏，林森隻是一個主教練，而老桑斯雖然明麵上已經和馬拉加沒什麽關係，但誰都知道，他才是馬拉加的幕後所有者。
“現在的皇馬，已經不是曾經的那支皇馬了。隻要那個律師還在那個位置，皇馬就永遠不可能站在歐洲之巔。那個卑鄙小人根本就沒資格成為皇馬的主席。想當年……唉，不說也罷了。”也許是林森看似專心的傾聽讓老桑斯談興很高，在談到皇馬的時候，老人的目光閃過一絲不甘之色。
眼下的皇馬主席拉蒙－卡爾德隆，在擔任皇馬主席之前曾經幾度擔任弗洛倫蒂諾的幕僚，而弗洛倫蒂諾，恰恰是當年把老桑斯趕下皇馬主席位置的人。對於當年的那場競選，老桑斯至今耿耿於懷，一個“菲戈”，讓他輸掉了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連任。
當然，如果老桑斯的話止步於此的話，林森還能理解一下老桑斯的心情，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林森心中有點膩味。
“你的運氣不錯，碰上了最糟糕的皇馬。不過，馬拉加現在的打法太難看了，需要改正。如果我還是皇馬的主席……”
老桑斯的語氣隨意，似乎隻是一句玩笑，但他的話一說出來，不僅僅是林森，連小桑斯也覺得自己的父親有點魔障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如果”這個詞語本身就是個更適合自言自語的詞匯，而馬拉加擊敗皇馬固然可以歸結為“運氣”，但運氣何嚐又不是實力的一部分？如果本身實力不濟，再好的運氣又如何？至於“打法難看”，防守，就是難看？馬拉加有資格挑選打法？
小桑斯也許覺得自己父親之所以這麽說，隻是“老毛病”發作。但林森卻知道，一直試圖在足壇東山再起的老桑斯此時想的，可不僅僅是對皇馬的“光輝歲月”念念不忘那麽簡單，明年夏天又到了新一任皇馬主席選舉的日子，如果說老桑斯此時重燃競選的希望，又有什麽奇怪呢？尤其是在卡爾德隆眼下焦頭爛額的情況下。
不僅僅是這樣，林森還知道，下賽季的皇馬主席競選，老桑斯絕對沒有任何希望，因為參與競選的，還有一個大人物，昔日銀河戰艦的掌舵人——弗洛倫蒂諾！
所以，即便老桑斯再心不甘情不願，他的執念終究隻能是鏡中花水中月。
也因為如此，此時林森的注意力其實並不在老桑斯身上，而是小桑斯身上。
在確定小桑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之後，林森心中深吸一口氣，臉色平靜，答了一句如果放在半年之後，對老桑斯來說就是辛辣無比的諷刺的話。
“這點我相信，明年的皇馬肯定會迎來一個更好的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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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的時候，小桑斯送林森走到門口，不長不短的一段路，路上小桑斯依然沒有為自己父親的言語解釋什麽，顯然在他的心中，如果不是林森在馬拉加的開局的確太過驚豔，也許林森一輩子都不可能踏足這裏，不過即便是這樣，小桑斯也不認為自己需要為自己父親的話解釋什麽。
所以，這一路隻是普通的說笑，很像朋友之間的說笑，但又有別於朋友之間，因為林森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主席，和自己交談的語氣，與其說是說話，不如說是慰問。是的，不是平行關係，而是上下關係。這種語氣也許不是小桑斯刻意為之，但還是不經意又確確實實的存在著，一如兩人的工作關係。
其實對於老桑斯的話，林森並不是說一定要得到一些解釋，他也沒那麽矯情，隻不過他又的確很希望得到一個態度，不需要是什麽解釋，哪怕隻是一點點的看法，也可以讓林森心裏麵的那根刺消弭無形，但直到林森上車離開，小桑斯也沒有再提哪怕一個字。
望著不斷向後掠去的風景，林森突然笑了笑。
漂泊的人總渴望能夠有一個家，有家的人又總是向往自由。林森對後半句沒什麽感受，但前半句是深有體會的。如果可以，林森也希望自己能夠以弗格森為榜樣，然而，教父又豈是那麽好當的，先不說這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事，委屈自己本來就不是林森的性格。尤其是在馬德裏競技的經曆之後，林森就不再輕易對別人抱什麽希望。因為公平從來都是相對的，對自己公平，也許就是對別人的不公平，在馬競的時候林森從來沒說過自己想留在馬德裏競技，哪怕他非常希望留在那裏，但終究，他還是不得不離開，因為馬競考慮的，並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公平。
那麽，馬拉加呢？
林森仍舊不敢輕言恒久，這也是為什麽他和馬拉加的合同堅持1+1的原因。
因為林森並不能確定，馬拉加就不是另一個馬競，而這一次，他並不想像上一次那樣，完全被動的任由別人選擇或放棄自己。所以在簽合同的時候，他給了自己一個選擇，同樣的選擇還給了馬拉加。對於自己在馬拉加的成績，林森是有把握的，因為即便自己運氣再差，自己選擇的球員能力就擺在那裏，總不可能真淪落到保級都困難。
所以，那個選擇，多半是給自己的。
對於林森來說，讓他安下心的條件很簡單，有個不錯的主席，有一群不錯的球迷，這樣就可以了。當然，如果能再加上是一座不錯的城市，那就更完美了。
最後一個條件，馬拉加顯然是符合的，至於主席和球迷，後者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合格的，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馬拉加打得很好的關係。至於前者，至少在整個夏天，小桑斯堅守了自己的承諾，並未對林森的轉會工作指手畫腳，哪怕是林森的一些引援很天馬行空，這點讓林森尤為滿意，當然，這多少也有馬拉加預算本來就不多的原因。
事實上，在雙方第一次會麵的時候，小桑斯給林森的感覺就不錯，說不上雄心勃勃，但很有想法，說不上精明能幹，但很務實。
想到這裏，林森突然想起了幾天前和穆裏尼奧的簡短交談。
在馬拉加擊敗皇馬之後，林森曾經收到了一條來自穆裏尼奧的祝賀短信，他當時感覺很意外，因為他甚至不知道穆裏尼奧為什麽會有自己的手機號碼，而且兩人也僅僅是那場熱身賽的交情。不過，林森還是禮貌的回了短信表示感謝，原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卻沒想到短信剛回過去，他就接到了穆裏尼奧的電話，不算熟悉的兩人短暫的談了一會。
當時，林森對穆裏尼奧的一句話印象深刻，他說，莫拉蒂，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主席，因為他最像球迷。
林森當然不認為穆裏尼奧口中所謂的“最好”就是全方位的，一個最像球迷的主席對俱樂部而言不是什麽好事，對主教練來說更不是什麽好事，而且林森還知道，如果沒有誤差，兩年之後，站在歐洲之巔的穆裏尼奧麵對皇馬的邀請，並沒有選擇留在國際米蘭。不過對於後一句，他卻深以為然。
主教練說白了就是個打工的，是打工的就想找個好老板，好老板的標準很多，但有一條堪稱至理真言：士為知己者死。
小桑斯是知己嗎？起碼暫時林森不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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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催更票，很想拿，奈何手殘有什麽辦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