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吃虧
聖誕假期不是每個人都能悠閑的度過，至少，目前西甲乃至西乙的各俱樂部主席就不得不為一件事齊聚馬德裏。
此前就一直有消息稱西班牙稅務部門計劃實施新的個人所得稅法，對於年收入超過六十萬歐元的外籍人員，西班牙政府將會把他們的個人所得稅率由24%提升至43%，也就是恢複到“貝克漢姆法案”實施之前的稅率。
所謂的“貝克漢姆法案”，就是符合條件的外籍球員隻需要交納24%的個人所得稅，而本國球員的稅率則最高可達43%。據說這是當年弗洛倫蒂諾為引進貝克漢姆而遊說當時的西班牙首相專門設定的一條稅率條款，當然這個說法是不是事實誰也不知道，不過當年貝克漢姆加盟加盟皇馬，成為了這條新稅法第一個受益的球星這卻是事實。而“貝克漢姆法案”的施行，無疑為西班牙俱樂部吸引了更多的外來人才，同時也使得西甲的兩大豪門皇馬和巴薩在吸引頂級球星上獲得了一些優勢。
但現在，西班牙政府準備廢除這條條款，這無疑會衝擊到西班牙各俱樂部的利益，因為這代表著他們以後引進外籍球星，在同等的年薪下，不得不交納比此前更多的稅款。
所以，當消息得到證實之後，立刻引起了西班牙足壇的軒然大波。
正是這樣的背景下，小桑斯來到了夏天剛剛來過一次的地方，馬德裏拉斯羅薩斯足球城。
當小桑斯出現的時候，老熟人阿朗戈率先主動走過來寒暄。在幾個月前，希洪競技的主席見證了卡爾塞斯對小桑斯有意無意的嘲諷，而這一次，他顯然依然樂見這一幕重演，無論是不是調換個對象。
其實在西甲的足球派係上，希洪競技和馬拉加並不在同一陣線。
和其他的歐洲幾大聯賽一樣，西甲自然也有它的派係劃分，從競技層麵上，最簡單明了的劃分就是皇馬係和巴薩係，有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現象，就是俱樂部名稱上帶著“皇家”的，多半都親皇家馬德裏，而帶著“競技”的，多半都比較親巴塞羅那。所以，皇家社會、皇家貝蒂斯……基本都是皇馬的小弟，而諸如畢爾巴鄂競技、甚至馬德裏競技，則無疑更傾向巴塞羅那。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因為並不是所有的球隊都帶著“皇家”或者“競技”，這個時候，民族就成了決定性的因素，西班牙是個多民族的國家，民族矛盾一直都影響著這個國家的各個領域，自然也包括足球。南方的馬拉加，和北方的希洪競技，自然在派係上不在同一陣線。
小桑斯沒辦法掩飾自己臉上的笑意，他也不想去掩飾，馬拉加目前高居聯賽第二，而他，是馬拉加的主席。
阿朗戈隻是第一個主動和他寒暄的人，隨後，還有比利亞雷亞爾的主席羅格、塞維利亞的主席德爾尼多……言語之間，莫不是對馬拉加目前的表現對小桑斯表示祝賀。
小桑斯早已不是幾年前的那個“球員主席”，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這些人並非真的在祝賀自己，更不可能真的出於對自己的尊重，因為他注意到一個區別，同他打招呼的，大多都屬於“西甲中產階級”俱樂部的主席，這些球隊雖然不能和皇馬巴薩相提並論，但大多沒有保級壓力，而相反，另外幾個早已到場此時卻選擇冷眼旁觀的俱樂部主席，他們的球隊卻大多是目前成績糟糕的球隊……
看明白了這一點，羅格等人對他發出善意信號的原因，就不難猜測了，無非，就是看上了馬拉加的球員。
不過，即便知道原因，小桑斯依然很高興，此時的他，就如同是一個學習成績優秀的孩子家長來參加家長會，他的身份也許並不高人一等，但他心中的自豪，卻是實實在在的。
唯一讓小桑斯有些意外的是，有一個人居然也主動和他打招呼。
這個人，是小希爾。
小桑斯對馬競讓小希爾成為代表並不感到奇怪。
塞雷佐是主席，小希爾是總經理。按理說，既然是主席峰會，今天代表馬德裏競技來參加峰會的，應該是塞雷佐，但涉及到這種利益的問題，作為馬競俱樂部第一股東的小希爾，自然更有理由出現在這裏。
“你好，費爾南多。”主動上前的小希爾似乎想展現了自己的風度，但直呼小桑斯名字讓瞬間讓小桑斯感覺到了他的居高臨下。
“你好，希爾先生。”小桑斯笑容依舊，隻是稱呼上卻把自己同小希爾之間拉開了距離。
桑斯和希爾，這兩個姓氏，在現在的西班牙足壇已經不再是主角，但曆史就是曆史。老桑斯和老希爾，曾經各為皇馬主席和馬競主席的兩人，在位的時候說是死敵也不為過，眼下兩人一人已逝一人蟄伏，倒是各自的兒子繼承了父業，隻不過現在小希爾依然在馬競，雖然已經退居幕後，而小桑斯牽在手上的卻是另一隻瘦骨嶙峋的“馬”。兩人原本說老死不相往來也不奇怪，但眼下卻因為“林森”有了微妙的交集。
“不用這麽見外，叫我米格爾就可以了。”小希爾似乎沒有覺察到小桑斯的弦外之音，他神色如常道，“馬拉加今年的表現不錯，我相信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合作的機會？”小桑斯笑了笑問道。
“當然。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已經在合作了麽？”小希爾的笑容突然有些玩味。
於是，小桑斯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了。目前能讓馬拉加和馬競還能聯係在一起的，隻有兩個名字，一個是林森，另一個就是科克。林森顯然不是小希爾願意提起的名字，那麽，他說的自然隻能是科克。
顯然，在小希爾看來，科克已經是馬競的球員，而馬拉加，隻不過是在幫馬競練級。
“這麽說來，我倒是很期待我們以後的合作了。”小桑斯平靜道。
“我也很期待。”小希爾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一步了。”
看著小希爾悠閑的背影，小桑斯笑了笑，其實就在剛剛，小桑斯差點就想在林森的事情上感謝一下小希爾，而且他敢保證，如果自己說出口，小希爾絕對不可能像現在看上去的那麽瀟灑，隻不過話到嘴邊，他又閉上了嘴巴。
吃什麽虧也不吃口頭上的虧。
這是希爾家族的風格，卻不是桑斯家族的風格。小希爾至少有句話說對了，雙方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
剛剛來到會場的卡爾塞斯原本心情有些糟糕，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一場好戲。小桑斯和小希爾兩人交談的時間不長，語氣和內容似乎也聽不出任何火氣，但了解其中內幕的人，卻知道剛剛那短暫的一幕遠不如表麵上那麽平靜。
小桑斯的隱忍讓卡爾塞斯有些驚訝，這還是上賽季那個因為區區一個裁判問題就公然發聲譴責對方的馬拉加主席麽？
難不成球隊成績出色也能提升人的耐性……卡爾塞斯心中嘀咕了一句，不過心下卻已經打定主意認個栽，誰讓自己那會嘴賤呢？不過話說回來，天知道那個中國教練居然有此能耐？據說當時林甚至沒有把馬拉加列入求職範圍，奈何人家送上門又被自己推了出去？這不，報應來了。
想到這裏，卡爾塞斯心中除了歎息就是歎氣了。
“弗朗西斯科。”見到卡爾塞斯走過來，小桑斯嘴角微微一翹，一語雙關道，“你可來晚了。”
“不晚。會不是還沒開始麽。”卡爾塞斯自然明白小桑斯話裏有話，但他更知道此時小桑斯恐怕心裏麵還有點餘火。
於是他接著自嘲道：“再說了，早又如何，我倒是早了一次，不是照樣便宜了你麽。”
沒想到上一次還趾高氣昂的卡爾塞斯這一次居然會如此爽快的承認自己走眼，小桑斯有些愕然的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暗罵一聲老狐狸。
如果沒有小希爾的插曲，眼前的這個胖子原本是他最想“交談”的對象，但現在卡爾塞斯放低姿態來這麽一句，如果小桑斯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無疑反倒顯得他自己沒風度。
“一起吧。”輕而易舉就抹去了幾個月前的“過失”的卡爾塞斯輕笑一聲，說道，“讓我們看看今天那些大家夥們又會折騰出什麽來。”
卡爾塞斯口中的大家夥，指的自然是目前西甲幾大強隊的主席，尤其是兩大豪門皇馬和巴薩的主席。
這已經成了西甲的慣例，一旦涉及到利益的問題，多半都是兩大豪門或明或暗的牽頭，至於其他的人，今天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今天的峰會唯一的議程就是如何應對稅率的調整，但實際上稅率調不調整，對於諸如馬拉加這樣的小俱樂部根本構不成多大的影響，人家調整點一設就是六十萬，現在馬拉加隊中才幾個年薪上六十萬的？
影響最大的，仍舊是西甲比較傳統的那幾支強隊。
小桑斯突然想起了目前為大多數西甲球隊心懷不滿的電視轉播份額分配，越發覺得西甲小俱樂部的悲哀，因為無論是有利的還是不利的，小俱樂部能做的，實際上都不多。
輕輕搖了搖頭，小桑斯和卡爾塞斯並肩走進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