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如銀鉤般靜靜的懸掛在夜空之中。

菱月趴在桌子上,抬頭透過窗戶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想想剛剛自己說要嫁給歐陽冽時,歐陽冽落荒而逃的樣子他就想笑。

當時的他瞪著一雙好看的眼睛,怔怔的看著自己,那眼睛裏的一絲異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是那麽的熟悉,可是卻一閃而過。

他張了張嘴,幹巴巴的道:“本主是玄月國的君主,玄月國的詛咒不破,怎麽能談婚論嫁?你莫要拿本主來開玩笑。”

“我哪裏想是再開玩笑?”她故意的逗他,靠近他道:“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嗎?你把我關在這裏,連門都不讓出,不就是想娶我為妻嗎?”

“胡說。”他緊張的離她遠了一些,看也不敢看她一眼,隻是道:“本主可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本主把你關起來,不過就是為了你的安全而已。”

“安全?”她不相信的眨眨眼睛,道:“要是為了我的安全,你可以多派些人保護我呀,總不至於讓我不見天日吧?至少也要讓我透透氣啊,你要知道,就算是犯人也有放風的時間啊。”

歐陽冽選擇一向的沉默,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隻是靜靜的背對著菱月站著望著門外漸漸落下的夜色,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你幹嘛不講話啊?”菱月有些心急的想上前推他一把。卻不料自己竟然將自己給拌了一下,一個站立不穩,就重重的撞到他的後背。他措不及防的轉身,她便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裏。

他雖隨冰冷卻好看的眼睛,就那麽自然的在她的麵前被放大。隻是,臉上的表情古怪了一些,有些驚,有些喜,更夾雜了一些怒氣。

“你、站也站不穩麽?”他冷冷的說著,便用力的將她靠在自己懷裏的身體給扶起來。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也不想再說什麽,轉身便走。

不過,好在他臨出門的時候竟然說,以後可以讓她自由的出入宮殿。嘻嘻,總是沒有辜負自己當初犧牲色相的緣由。

可是盡管這樣,她還是覺得很失落,雖然現在已經能夠自由的出入自己的寢宮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這裏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麽靜的可怕,她真的一秒鍾也不想多待。

她害怕安靜,安靜的地方會讓她想起許多不想去想起的事情。所以,她拚命的去尋找快樂,隻希望可以將這一切忘記,永遠的忘記。那些痛與樂的記憶,都變成心底裏不能觸及的禁區。

輕輕的歎口氣,眼睛掃向窗外寂靜的夜。夜色中,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簫聲,悠揚而婉轉。她覺得剛剛平靜下來的腦海中,又有什麽東西突然被生拉硬扯了出來。眼裏一片白光閃過,便迷迷糊糊的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奇怪的夢裏。

夢中一片荒蕪人煙的沙漠,孤零零的站著一個英俊的男子,看不太清他的樣子,卻感受的到他滿腹的憂愁。他抱著她,輕輕的伏在她耳邊說:“凝凝,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想你可以幸福。”

然後,他轉身往那片沙漠走去。菱月拚命的喊他,想要抓住他。可是,滿天的風沙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哪裏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奇怪的柔柔發麻的胳膊,心道:為什麽一聽到那個破簫聲就要睡覺啊,難道有魔力?

一邊想著,一邊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門外,月色清冷,周圍一片的寂靜。隻有那好聽的簫聲從不遠處,聲聲的傳了過來。

順著簫聲一路走過去,離梨花林不遠的地方,便看到歐陽冽身披一件黑色的風衣,對著梨花林的方向吹著那首《月傾城》。

“大半夜的不睡覺,製造噪音啊,不知道現在環境汙染查的很嚴嗎?”菱月瞪著他挺拔的背影,沒好氣的喊著他聽不懂的話。

簫聲戈然而至,歐陽冽將簫拿在手中,扭過頭去看著她。月光下的她,一雙素白的臉,雖然滿臉的怒氣,卻還是分外的迷人。

“看什麽看!”菱月依舊沒好氣的喊道:“沒見過美女是不是?也難怪,你們這個玄月國的這個宮殿冷冷清清的,像你這個人一樣,哪裏會有美女出現。”

歐陽冽的嘴角浮起一絲淺笑,卻並不準備給她說什麽,又扭過頭去看夜色下的那一片梨花林。梨花還是飄飄灑灑的,卻已沒有了白天時的美麗。

菱月見歐陽冽不理她,便幾步走上前,盯著他手中的玉簫,道:“歐陽冽,我記得你對我說過,說這支玉簫是你母親給你的是不是?”

“是。”歐陽冽簡單的用一個字回答她。

菱月眨了眨眼睛,接著問:“那麽,這個玉簫,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典故啊?就是、呃,我的意思就是,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發生在這個玉簫身上。”

歐陽冽奇怪的看著菱月,不解的道:“你想要說什麽?”

菱月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麽連這個也聽不懂啊?哎呀,這麽說吧,我呢,每次聽到你吹這首《月傾城》的時候總是會做一個好奇怪的夢,夢裏是一大片的沙漠,還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男子,看那男子的樣子,好像好傷心。嗯,好奇怪。”

“隻是做夢而已,有什麽好奇怪。”歐陽冽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隻是淡淡的道:“這首曲子是我母親創作的,這簫也是我母親做好送給我的。所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在上麵發生過。”

“哦。”菱月有些失望的應一聲,一屁股坐到旁邊的石頭上,看著遠處的梨花林,道:“也許真的隻是我做夢而已,不過,這首曲子真的很好聽。我不是一個懂音樂的人,可每次聽這首曲子的時候,總覺得心裏很感動。暖暖的,又帶著傷感的感覺。”

歐陽冽雙手輕輕的撫摸這這支玉簫,道:“我們這裏有一個傳說,如果人死去之後,就會化成一陣風,永遠陪在所愛的人的身邊。我母親說,吹簫的時候,便能將那些風凝聚在一起,簫聲所表達的,就是死去的人想要告訴你的。”

“化成風?”菱月笑了起來,道:“你這麽說,我倒想起我們那裏的一首歌,‘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嗬嗬。”

“你是風兒我是沙?”歐陽冽繞有興趣的重複著這句話,淡淡的問道:“是什麽人,才能說出這樣的美的話?”

“是瓊瑤啊。”菱月嗬嗬的笑著,知道他也不懂瓊瑤是誰,便道:“美麗的情話,隻有在悲傷的人嘴裏才能說出來。可是,有些人說的話再美也是假的。”

正如韓祈傲,他那麽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我韓祈傲在此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傷害馮菱月,我會永遠保護她,會讓她幸福。”

“好,我們永遠都不放手。我會平安的回來,我會陪著你一起慢慢老去,一起看兒孫繞膝。”

“我不會忘記我的承諾。菱月,希望以後的人生,我們不再背負那麽多的東西,你隻是馮菱月,而我,隻是簡單的韓祈傲。”

可一切都隻是眨眼間,說過的話,發過的誓,便都煙消雲散。

歐陽冽靜靜的看著她發呆的樣子,想起剛剛她笑顏如花的對自己說:“可惜了,你沒有老婆。不過這樣也好啊,不如,就讓本美女委屈一下嫁給你吧,嗯?”

他當時便楞在了那裏,雖然明知她說的都是假話,可那份心動卻真切的體會到了。可是,他不敢回答。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法回答。即便她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敢,因為他給不了她幸福的未來。給不了她一生的快樂,因為他將是那個親手斷送她生命的男人。

這是多麽殘忍又無奈的世界啊?也許,如果不是因為詛咒,他一定會好好的愛她,給她幸福。可是現在不可能了。

他閉上眼睛,想控製住自己內心波瀾的痛楚。

“歐陽冽。”菱月又開口,看著他的眼睛道:“那你說,子謙也會化成一陣風嗎?那他會圍繞在誰的身邊呢?我們這些相見他的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嗎?”

“會的。”他堅定的回答她:“子謙那麽牽掛你,那麽牽掛玄月國。所以他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永遠的陪著你。”

“子謙。”菱月用手做成喇叭的樣子放在唇邊,大喊:“子謙,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子謙,你不用牽掛我,我很好,真的。哦,歐陽冽他也很好。”

歐陽冽看著她的樣子笑起來,眼中的柔情,一下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真希望她永遠都這麽快樂,真希望明天,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好一個郎情妾意啊。”風中突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帶著怪怪的味道撲鼻而來。接著一個渾身都是白色的人影飄到了兩個人的麵前。

菱月嚇的從坐著的石頭上一躍跳了起來,躲到歐陽冽的身後道:“鬼啊,是不是鬼啊,天哪,你們玄月國招鬼啊?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