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風雅軒時,天已經有些黑了,菱月拒絕子謙要送他回去的要求。要知道,她可是皇子妃,她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啊,要不然,怎麽再高高興興的跑出來玩。

子謙隻能目送著她的身影從自己的眼前慢慢的消失,輕輕的歎口氣,轉身,回屋。

明明已經快天黑,菱月卻一點也不找急的要回去,緗兒若催她,她便道:“你可不要再催我了好不好?回去又沒什麽什麽事情做?一到晚上就關門睡覺,無聊不無聊。”

“人家不都是這個樣子嗎?”緗兒回道。

“可是我不想這個樣子啊?”她摟住緗兒的肩膀,道:“緗兒,我告訴一件事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嗯,或者說你可能覺得像個神話故事。”

“什麽事情像神話故事啊?”緗兒滿臉的疑問。

“就是,就是,其實我不是你真正的小姐,我不叫馮菱月,我叫沈凝,我的家在一千年之後的地方。我們那裏跟這裏完全是不一樣的,有電話、電視、電腦。”她試著跟她說出自己憋了好久好久的話。

緗兒看著她,慢慢的有疑惑變為驚異,又變成了大笑,邊笑邊道:“小姐,您這個玩笑開的可真是太離譜了。嗬嗬,一千年之後,您怎麽不說一千年之前呢?那樣還可能是神仙,嗬嗬,一千年之後,嗬嗬,小姐,你怎麽會、怎麽會說出這麽好玩的事情。”

“你不要不相信好不好?”她鬆開她的肩膀,一臉認真的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你怎麽會不相信?那個,你不信可以問問司馬田呀,我們都是從一千年之後穿越過來的。”

“是麽?嗬嗬。”緗兒強忍住笑意,道:“小姐,那你再回到一千年之後去,拿個你說得那些什麽電視或者電話來看看,行不行啊?”

“你以為來回穿著玩呀?”菱月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要是能回去就好了,我還不願意待在這裏呢?這裏有什麽好,什麽都沒有。”

“嗬嗬。”緗兒還是忍不住的笑,一點也不相信她。

“再笑我就打你啦。”她故意的扳起臉教訓她。

“不笑不笑,不笑了,嗬嗬。”終於還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因為在她眼裏,這件事情真是太好笑了。從一千年之後的世界穿到這裏來,嗬嗬,神話故事也沒有這麽離譜的呀?

“我看你是真想著要討打了,啊?”菱月一臉壞笑的摩拳擦掌跑過去要打她。緗兒一見,趕緊一溜煙的往前跑。

“給我站住。”菱月在後麵大聲的喊著,嘻嘻哈哈的跑去追她。

突然,菱月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豎起耳朵聽著什麽,許久才道:“你聽緗兒,又是那個簫聲,你聽到了沒有?”

緗兒也停下腳步,學著她的樣子認真的聽著。果然聽到有隱隱約約的簫聲從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飛入耳朵裏。

“簫聲那麽清晰,吹簫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才對。”菱月心血**:“我看,我要會會這個人,每天都聽著人家的簫聲入睡,怎麽著也得見見作者本人吧?”

“可是,地方那麽大,怎麽找啊?”緗兒可並不怎麽樂觀,再說,天都晚了。看天色陰沉的厲害,說不定還會下雨呢,淋在外麵可就慘了。

不過,菱月卻並不怎麽在乎這些,她一直都是那種想到什麽就一定要去做什麽的人,管她什麽黑天下雨,隻要她有興趣,就是下刀子也拉不住她的決心。

緗兒自然是無奈的,這麽久了,她還是十分了解小姐的秉性的。那可是認準了一件事情之後,就算用12匹千裏馬就拉不回頭的性子。所以,她幹脆也不去勸,勸了也沒有用啊。

沿著幽幽的青石小路去尋簫聲,古代人就是古代人,天還不是太黑就已經家家閉戶,偶爾經過的一個人也是行色匆匆的趕路。所以說,古代人真的是悶的不行啊。

緗兒緊緊的跟在菱月的聲後,不時的用眼睛四處瞟一下周圍的動靜。到底還是害怕的,畢竟是兩個弱女子,天又那麽黑,也就隻有大無畏的馮菱月,愣頭愣腦的不知道害怕了。

都不知道轉了幾個彎,簫聲也漸漸的消失不見了。當菱月終於對此失去信心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小橋邊的柳樹下,一個身著黑色衣衫的男子映入她的眼簾。

那男子雖然身形挺拔,卻也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更何況是背對著兩個人,根本也看不到他的麵容。可他背在身後的手裏,赫然握著的是一隻玉簫。

“一定就是他了。”菱月高興的判斷,輕步踱到男子的身後。

細微的腳步聲驚了正低頭沉思的男子,他扭頭,想看一眼身後慢慢靠近的人,是個女子,正巧笑倩兮的往他這邊走來。

他的心在那一刻有一絲細微的疼痛,慢慢的升騰到喉嚨的位置。因為他看到了這個女子,就是上次與他相撞的那個女子。可是為什麽,每一次見到她,他的心裏都會隱隱作痛呢?

菱月微笑的看著這個男子英俊的麵容,犀利的眼神中卻透著淡淡的憂愁,嘴唇輕抿著,不怒而威。她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再哪裏見過。

“剛剛是你在吹簫嗎?”菱月笑著開口相問。

“是。”簡短的回答,聲音裏透著隱隱的冰冷。

“真好聽。”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輕步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看他手中的玉簫,又道:“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麽好聽的簫聲,你是跟誰學的?”

“我母親。”還是冷冰冰的樣子,不因為她的恭維而改變什麽。

“能夠創作出這麽好聽的曲子,那你母親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樂手了?”她偏著腦袋看他:“我可以見見你的母親嗎?”

“她死了。”他依舊淡淡的,隻是眼裏的憂愁又深了一層。

“對不起。”無意中觸了人家的軟肋,真是挺尷尬的。菱月在心裏狠狠的罵自己:沒事幹嘛要見人家的母親?真是多事。

“沒關係。”男子低下頭去撫摸自己的玉簫,看來這個玉簫應該是他最珍貴的一件東西了。

“我叫沈凝,你呢?”跟這樣的人其實講話挺累的,自己說上一大句,可他回答起來就是那麽短短的幾個字。

“歐陽冽。”又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可是能夠回答就已經很不錯了。

“歐陽冽,我喜歡你的簫聲,以後我可以常來聽你吹簫嗎?”自來熟也應該是她的優點之一吧,據說長的漂亮的女子都會這樣,看來是真的。

歐陽冽愣了一下,因為這是唯一個敢這樣跟她講話的女子。她睜著一雙的眼睛看著他,那眼神不是懇求而是自信,是相信他一定不會拒絕嗎?還是太自信於自己的美色?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還有除了美麗之外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氣,都成了他不忍心拒絕的理由。

“我知道你會同意的。”不等他開口說話,她已上前湊到了他的麵前,清新的香氣撲了他一臉,又道:“你的簫聲太憂傷了,這麽憂傷的曲子,不應該隻是你一個人欣賞。”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他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玩味。

菱月笑起來,迷起眼睛看著他道:“那我就纏著你,直到你同意了為止。”

這世上會有這麽無賴卻這麽可愛的女子嗎?歐陽冽幾乎開始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可是,心中那股隱隱的疼痛卻瞬間好像加劇了許多,又讓他知道了真實。

就這麽僵持著嗎?看著麵前這個誓不罷休的女子,他幾乎有一種想要上前抱住她的衝動,是因為她的美麗?美女與他來說明明不是希罕之物,或者說,他所經曆過的美女,隨便一個就有傾國傾城之色。可是,為什麽單單隻有她會讓他有心疼的感覺,疼到了心底深處。

“其實,就算了你不讓我來也沒有用處,因為隻要我打開窗子,就能夠聽到你的簫聲。”還是她先打破沉默,微笑的看著他。

“是麽?”他轉過身去,不想看到她美輪美奐到絕豔的笑容,又道:“既然這樣,又何必要跑來這麽遠的地方來聽呢?”

“小姐,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真的太晚了。”緗兒著急的小聲催促著。

“那你是不同意了?”聲音裏透著失望:“我還以為又會認識一個朋友呢,不行就算了。哼,緗兒我們走吧,不打攪人家了。”

“啊~~”還沒有賭氣的走出兩步,腳下一滑,整個人就要仰麵摔下去。

“小心。”明明還背對她站著的歐陽冽聽的驚叫,慌忙一個健步轉身上前,伸手左臂,穩穩的托住了她的腰。

許是驚慌,她的胳膊牢牢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瞪大了雙眼看著他。那樣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有些心猿意馬,甚至他還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味。

“歐陽冽,你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呢?好好看呀。”確定自己不會被摔下去的菱月,又恢複了小小的調皮。

“是麽?”歐陽冽扶她站穩,身體迅速的後退幾步,與她保持了距離。

“小姐,您怎麽樣?”緗兒從吃驚中回過神來,慌忙的上前攙起她的胳膊。

“還好啦。”菱月拍拍緗兒的手安慰她,嘴巴還不閑著的道:“我好歹也是一個大美女,要是被摔個仰馬叉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嗬嗬,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歐陽冽。”

歐陽冽沒有吱聲,眼裏卻因為她的話而存了些許笑意。

“我要走了,歐陽冽,拜拜,明天見。”她歡快的跟他揮手告別,全然不是剛剛失望的樣子。

明天見?歐陽冽從心裏默默的重複著她說的話,明天,能否還在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