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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特權協定》

奧托一世雖被尊為“大帝”但皇帝的頭銜不能自動傳給每一個德意誌國王。德意誌國王為了得到皇帝的稱號和皇位,必須到羅馬由教皇加冕。962年,奧托與教皇簽訂協定,規定:希望當教皇者,必須忠於德意誌國王;皇帝既是德意誌國王,也是意大利國王,從而調整了教皇與皇帝之間的關係。

世俗皇帝企圖以宗教的名義使自己成為至高無上的君王,神聖”的教皇則以宗教代言人的身份自居,視世俗的一切如無物。當皇權遭遇教權,誰更盛一籌的紛爭便不可避免。於是,教權與皇權的爭鬥從未真正地停歇過。一)教權與皇權的紛爭早在“矮子”丕平名義上還是宮相時,為了篡奪王位,他就曾以“教皇有廢立君主的特權”來換取教會的支持,由此開創了加洛林王朝。他甚至還為了酬謝羅馬教皇的支持,兩次遠征意大利,迫使倫巴德國王把所侵占的羅馬地區諸城市和拉文那總督區交給教皇統治,幫助教皇在意大利中部建立了一個“教皇國”教會與王國之間的關係,暫時得到了緩和。然而,權力的矛盾始終存在,教權與皇權的鬥爭也就無可避免。

當查理將法蘭克王國引向極盛時,得到過他幫助的教皇利奧三世為他進行了加冕儀式。這對於查理而言,無疑是個好機會,但同時他也心有不快,畢竟自己的帝位還需他人加冕方能獲得,難免有低人一等之感。到了亨利一世時,為了擺脫教會的監護,他明確表示拒絕一切宗教儀式,因此被教皇冠以“無柄之劍”的綽號。教權與皇權的爭鬥,再次擺上了台麵,而他的兒子奧托一世更是將這一矛盾激化。

在加冕後的第11天,奧托一世便與教皇簽訂了著名的《奧托特權協定》規定皇帝對教皇的保護,教皇要絕對效忠於皇帝,教皇的人選由皇帝決定。奧托一世將世俗君主的權力淩駕於教皇權力之上,約翰十二世自然心有不甘。手握重權的奧托一怒之下於963年廢黜了約翰十二世的教皇之位,另立新教皇。這一舉動等於否定了中世紀教皇淩駕於皇帝之上的慣例,開啟了皇帝任免教皇的先例,這也拉開了曆史上皇帝與教皇長期鬥爭的序幕。二)挑戰教皇奧托一世舉行盛大的加冕禮後不久就去世了,繼任的奧托二世、奧托三世追隨父輩們的步伐,有條不紊地維持著帝國的運轉。直到1024年,奧托王朝絕嗣,士瓦本的康拉德(薩利安法蘭克人)當選為德意誌國王,由是建立薩利安王朝。薩利安王朝時期,教權與皇權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尤其是到康拉德之子亨利三世時期,德意誌皇帝權勢達到極盛,對教皇的控製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亨利三世先後罷免了三位出自羅馬貴族世家的教皇,完全控製了羅馬教廷。亨利三世去世時,兒子亨利四世隻有6歲,但已被推舉為國王並由科隆大主教赫爾曼二世為其舉行了加冕禮,由其母親阿格尼絲代為攝政。但在德意誌貴族眼中,阿格尼絲隻是一個外來者,所以在她攝政期間,一大批大權在握的公爵在自己的領地自主行事,不再聽命於王室,而她所信任的許多封建主,包括士瓦本公爵魯道夫、巴伐利亞公爵奧托、克勞滕公爵貝特霍爾德等,都變成了她兒子最危險的對手。1062年,野心勃勃的科隆大主教安諾誘騙年幼的亨利四世前往科隆,並劫持了他,以此脅迫阿格尼絲交出政權。阿格尼絲被逼無奈,隻得將攝政大權交到安諾大主教手中。安諾成為帝國的攝改後,德意誌諸侯們趨勢發展勢力,逐漸強大起來。麵對諸侯的強大與羅馬教廷的日趨獨立,日漸長大的亨利四世開始致力於在帝國境內加強皇帝的權力,由此引發了1073~1075年的薩克森暴動。1073年,乘著德意誌爆發內亂的有利時機,羅馬教廷的紅衣主教推選一名意大利人為教皇,世稱格雷戈利七世。

1075年,新任教皇頒布敕令,宣稱教皇的地位高於一切,羅馬教廷有權罷免教會貴族和世俗貴族,甚至皇帝,違者嚴懲。年輕氣盛的亨利四世終於忍無可忍,他堅持要控製德意誌和意大利北部所有主教的敘任權,並拒絕讓得到教皇支持的米蘭大主教就職。教皇與皇帝的矛盾,在多年的遮遮掩掩之後,終於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以強悍著稱的教皇格雷戈利七世自然無法容忍世俗皇帝這樣的要求,他於12月向亨利四世發出警告:如果不服從教皇的命令,繼續一意孤行的話,他將會被逐出教會。亨利四世也不甘示弱,采取激烈行動予以回擊。1076年1月24日,亨利四世在沃爾姆斯召集全德意誌主教開會,宣稱格雷戈利七世是一個偽僧侶,宣布廢黜其教皇職位。在寫給教皇的信中,他言辭激烈地說:我,亨利,以上帝賜予的國王及全體主教的名義,向你奉告——下台吧!下台吧!離開你不配占有的上帝使徒的座位!

(三)卡諾莎覲見”

教會此時正經曆一場帶有根本性的改革,為了與世俗政權爭奪最高地位,格雷戈利七世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建立教皇絕對的、無可爭議的權力鬥爭之中。他不僅要控製羅馬教會,還要淩駕於一切世俗政權之上。毫無疑問,亨利四世正是這些世俗政權中最強大的一個,如果能夠戰勝這位皇帝,教權必將迎來決定性的勝利,格雷戈利七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於是,麵對亨利四世的挑釁,被激怒的格雷戈利七世作出了報複式的回應:解除亨利四世在德意誌和意大利的統治權,並且開除亨利四世的教籍。然而,此時的德意誌皇權已今非昔比。國內諸侯反對派站在羅馬教廷一邊,拒絕為被開除教籍的君王效力,士瓦本、巴伐利亞公爵甚至籌劃推選新的國王。此時亨利四世心中的激憤之情早已淡去,他清楚地知道,如想要保住皇位,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獲得教籍,那也就意味著必須向教皇低頭認錯。尤其是當聽說教皇應德意誌反對派諸侯的邀請,離開羅馬北上時,他知道教皇此次一旦成行,必然會另選他人來替代自己,如果再不采取行動,自己必將失去一切。盡管明知要遭受屈辱,1077年1月,亨利四世還是毅然帶著妻子貝爾塔、2歲的兒子康拉德和幾名隨從,冒著嚴寒,前往位於意大利北部的倫巴德,期望在途中與教皇相遇。教皇對於亨利四世此行的目的並不了解,為安全起見,他決定臨時下榻於看起來牢不可破的卡諾莎城堡,等候亨利四世的到來。

到達卡諾莎城堡之後,身披麻氈的亨利四世為表示自己懺悔的誠意,在冰天雪地中脫掉皮帽和鞋子,著雙腳,等候教皇的召見。但格雷戈利七世卻遲遲不肯露麵,一方麵他想讓亨利四世吃點苦頭,另一方麵他也處於兩難的境地,雖然明知亨利四世不可能就此信服,卻也不得不迫於公眾的壓力而原諒他。在經過三天的猶豫不決之後,格雷戈利七世打開城門,給了亨利四世一個表示赦罪的親吻,恢複其教籍。隨後,亨利四世匍匐在教皇麵前,展開雙臂,使全身呈十字架形,接受教皇的寬恕。這就是著名的“卡諾莎覲見”是西方世界中忍辱投降的代名詞。在這個過程中,亨利四世雖然像廉頗一樣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但背後所隱藏的政治目的與“負荊請罪”的故事卻相距甚遠,因為這隻是他的一個策略——退讓的策略。艱苦跋涉、卑躬屈膝、備受煎熬,為的隻是換取一個喘息的機會。恢複教籍、保住皇位的亨利四世回去之後,集中精力整治內部,將危及皇位的內部反抗勢力逐一消滅。待內亂平息後,亨利四世立即對身處意大利的教皇發起了進攻,以雪“卡諾莎覲見”之辱。1084年,亨利四世攻陷羅馬,以武力驅逐格雷戈利七世,另立教皇。格雷戈利七世在1085年死於逃亡途中,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位教皇吐出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熱愛正義,仇視罪惡,所以我死於流亡之路。演繹“卡諾莎”“覲見”的油畫,此後,皇帝與教皇一直爭鬥不休,延續長達百年之久,直到1122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五世和羅馬教皇卡利克斯圖斯二世在德國西部的沃爾姆斯簽訂《沃爾姆斯宗教協定》規定德意誌境內的主教不再由皇帝任命,而由教士選舉產生,皇帝有權出席選舉會議並加以幹預,雙方的權力之爭才最終告一段落。亨利四世與格雷戈利七世的二次對決格雷戈利七世開除亨利四世的教籍,是憑借其神職地位對世俗皇帝的一種打擊方式,並不是由於亨利四世真的犯了什麽罪。所以當1080年亨利向羅馬進軍,格雷戈利七世再次開除亨利四世的教籍時,很多人開始考慮教皇的決定是否正確。而此時,亨利四世已經達到了權力的頂峰,可以很有經驗且很有底氣地拒絕教皇的這一無理決定。第二次開除教籍的舉動,與第一次產生了完全不同的效果,格雷戈利七世不僅沒能打擊亨利四世的勢力,反而使自己陷入遭13個大主教背叛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