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我用紙巾使勁的擦著白色襯衫上的深褐色咖啡汙漬,心裏有些憤懣。

一大片汙漬在雪白的襯衫上暈開,根本就擦不幹淨,我隻好回去套上了自己的外套,把扣子扣到最高的一個,從包裏拿出一條絲巾係在脖子上,往下拉了拉,略微蓋住那片汙漬。

看著鏡子裏衣著有些不倫不類,一下子變身鄉村老大媽的我,我不由得狠狠扯了把頭發,後牙根咬的吱吱發響,一遇到他就沒有好事發生,我是上輩子欠他的嗎?

狠狠地一跺腳,別讓我再見到他。

走到走廊上的時候,同事看我的眼光有些怪異,仿佛是在說,這是哪裏來的鄉巴佬,我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臉放進去,靠之,真是太丟人了。

鍾誠,你最好祈禱不要在出現在我麵前,我咬牙恨恨的想著,一邊把頭埋得更低,匆忙的穿過走廊回到辦公室裏去。

舒服的把自己窩進辦公室柔軟舒適的辦公轉椅上,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剛剛事情發生的比較快,我還沒有來的及想。

鍾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過來送文件?

雖然他也是這個公司的員工,但聽說他在經過那件事情之後就已經升職做經理了,在公司裏的地位是水漲船高,工資更是翻了幾倍,一下子成了公司的話題人物之一。我扯了扯苦笑的嘴角,是啊,以他現在的身份,又怎麽可能做那種跑腿的事情呢。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來,他是就是這個部門的經理,他到這裏來是會自己的辦公室。

我覺得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炸開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是這一種結果。

一直到下班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我不怕跟他見麵,但是就這樣處於同一個辦公室裏,我的心裏還是不能接受,發生那樣的事情,哪怕我嘴上怎麽說就讓它過去吧,完完全全的放下了,但仍然不得不承認,那依舊是我心裏不可磨滅的一道傷疤,痛之深沉,直入骨髓。

坐在副駕駛座上,顧銘開車,他今天的心情貌似是格外的好,跟我低落的情緒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一路上,我有無數次差點脫口而出,想問問他鍾誠是不是跟我在同一個部門,卻始終開不了口。

我怕,我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顧銘似乎終於發現了我今天的不對勁,有些疑惑,穩穩的握著方向盤轉過頭看我:“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第一天上班不開心?”

“沒有。”我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有些變調的刺耳,咽了口口水潤潤幹疼的喉嚨:“我想問你一件事”

“恩?”他漫不經心的應著。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那個,鍾誠是哪個部門的?”

他敲了敲方向盤,好像是在思索:“鍾誠啊,你說的是你那個前男友?他是策劃部的,剛剛升了經理。”

我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策劃部,策劃部……”我

喃喃自語著。

那不就跟我是一個部的,老天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在我正堅強努力的努力爬起來的時候,又想要狠狠一腳把我踹進萬丈深淵,給了我希望,卻又給我更大的窘迫。

我忽地抬起頭,張牙舞爪的就爬過去搶顧銘手裏的方向盤,聲嘶力竭的怒吼著,車子不受控製的在馬路上橫衝直撞。

顧銘好像也被我不要命的氣勢給嚇到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看我就要撞上前麵排隊過馬路的幼兒園小朋友了,顧銘一把揮開我,一打方向盤,孩子幸免了,車子也撞上了路邊的大樹被迫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憤怒地看著木然坐著不動的我:“你幹什麽?”

我仿佛是沒有聽見他的質問一樣,抬起頭,一張俏臉完全扭曲了。

“那你呢?你是幹什麽?為什麽把我跟他安排在同一個辦公室裏?你是故意想看我難堪是嗎?折磨我你很開心是嗎?我本來以為你隻是紈絝,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個畜生,不,你連畜生都不如!”

我這一通話說得聲嘶力竭,我衝著他吼,要把所有的不甘全部吼出來。

為什麽在我剛剛堅強的縫合起傷口的時候,他卻把我遮掩起來的傷口又一次狠狠地撕開,血淋淋的展現出來。

顧銘被我說的一愣,表情無辜的跟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漂亮的濃眉皺在一起:“你跟鍾誠在一個辦公室?”他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別裝了,那是你的公司,明明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我承認,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腦袋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我跟鍾誠在一起工作。平日裏水靈秀氣的大眼睛此時充滿了駭人的血絲。

“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我愣了一下,不是他?怎麽可能?

我看見他挑了挑眉,雖然是一臉的戲膩但表情上顯然已經染上了寒霜。

“公司裏那麽多人,我難道一個一個去管,新人入職都是人事部負責的,你也不是新人了,這點你應該不會不懂,即便你是我直招進來的,但你認為你是有多大的麵子讓我親自去負責。”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一樣從頭上澆下來,心裏本來憤懣的怒火一下子失去了囂張的氣焰,腦袋也終於清明了些,是啊,顧銘怎麽會有時間去管我的那些破事兒,是我想多了吧,難道真的是巧合?

我不知道的是顧銘他現在也很鬱悶,他早上隻是打電話通知人事部那邊說今早會有一個叫孫梅的來上班,不用麵試了,直接錄用,給他安排一個副經理的職位,結果誰能想到就少叮囑一句,他就把我給安排到鍾誠身邊去了。

其實這事還真的不怪人事部,接到電話之後經理也很惶恐啊,他們的總裁平時是一個多麽冷酷嚴謹的人啊,此時竟然要直招一個女人進公司,經理哪敢怠慢,全公司上上下下就隻有策劃部副經理的待遇是最好的。

這會兒人事部的經理還喜樂巴滋的等著他們的黑麵總裁誇獎他呢,殊不知他們親愛的總裁現在心裏想著的是要怎樣教訓他。

雖然弄明白了跟鍾誠分在一起隻是個巧合,心情也有了好轉,整個人也慢慢冷靜下來,但心裏還是微微撕扯的發疼,有些傷真的不是自己說好就立刻能好的,總是需要些時間讓他去慢慢痊愈的,這個我明白。

車子是不能開了,整個車頭撞得凹進去了一大塊,這是一部超炫的銀白色蘭博基尼,全球限量版,隻有十輛出售,但現在卻停在路邊慘不忍睹。

車子被拖走了,我們也隻好步行回家了,順便吹吹冷風,正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傍晚的風微涼,胳膊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顧銘見此把他的西裝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我抬頭驚訝的看他,他也不理我,率先往前走去。

我緊緊他的衣服,心裏有一股小小的暖流流進四肢百骸,一隻直甜到了心裏,微微撫平了我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心情,這感覺有些奇怪。

我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跟在他身後。

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我低著頭緊跟在後麵,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活。

想著自己的心事,走的並不快,突然撞上一根堅實的胸膛,我揉揉被撞的有些發疼的額頭,抬頭對上的是顧銘一雙戲膩的眸子,黑夜裏他的黑曜石般眼睛顯得格外的明亮,被他這麽瞅一眼,就像是整個人都被看透了一樣。

我側了側頭,稍微避開他的眼睛,把眼光放在他白襯衫上,隔著襯衫微薄的麵料可以明顯的看到下麵隆起的精壯肌肉,臉上一熱,一抹可疑的紅掠上我的麵頰。

我有些不自然的把身子往後撤了撤,他立即上前一步,逼得更近了。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尷尬,故意把頭往下又壓了壓,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上,酥酥麻麻的感覺電流般麻了全身。

“你還在意他,恩?”

低沉的嗓音充滿了他特有的磁性,迷惑又具有男子獨特的陽剛氣息。

我能感受的到自己的身體一僵,條件反射班的否決:“不,怎麽可能。”

末了,還加上了幾聲可疑的幹笑。

“是嗎?”

他預期中的戲膩更加強烈起來,燒的我渾身滾燙。

是嗎?我自己也想知道是嗎?可能是吧。但是不在意了又怎麽樣呢?還尚未愈合的傷口被硬生生的撕扯開來,依然會疼。

也許的卻是不在意他那個人了吧,但是他那個人在我心裏留下的事,卻真的是讓我無法忘記。

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他,索性就閉上嘴不再說話。

“如果是這樣,我就偏要把你倆放在一起,我要讓你天天看著他,我要讓他時時刻刻的提醒你,你有一段多麽不堪的過去。”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陰冷,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情緒竟然可以轉變的這麽快,前一刻還柔情似水,下一秒就能將你撕成碎片。

“我要讓你永遠的給我記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準你想別的男人。”

字字冰冷入骨,帶著前所未有的震撼,他霸道的宣誓著他對我的所有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