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羽鳳說完這話,左手隻是徒手虛空劃了一下,一道劍氣便已經挾著破空之聲激射而出。

江白曲聽到這聲音,便是一歎,恍若心上讓人剜去了一塊那麽痛楚:“軒轅已經將劍法練到如此境界,終我一生,也難以望其項背……可是我又怎能眼看著水湄死在我麵前?”這個念頭閃過隻是刹那間的事情。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水湄有什麽差池!”就在這個念頭占據主導的一瞬間,他右手又緊緊握在劍柄之上,竟一劍向軒轅羽鳳的劍氣挑去,妄圖阻止軒轅。

然而那道劍氣卻已經觸及了易水湄的身體,易水湄不懂武功,如何來避?那道劍氣如同裁刀一樣一下子裁開了易水湄的肩頭,然而僅僅是撕開了她外麵的霓裳,霓裳被撕開一道口子,易水湄竟安然無事,這時一道光華卻恍進了軒轅羽鳳的眸子之中,軒轅羽鳳一怔,喃聲道:“玲瓏夾衣?”

而這個時候的江白曲卻是為了救易水湄,愣是忍住全身傷痛,揮劍而起,他喊著:“水湄,快走!”

軒轅羽鳳一怒,揮手又是三道劍氣,朝著江白曲的截風劍便迎了上去。

那三道劍氣本擬將截風劍碎作數段,然而緊緊逼迫著寶劍發出龍吟之聲音,但江白曲卻是手腕一麻,一瞬間幾乎長劍脫手,但僅僅片刻他卻將劍握的更緊。

易水湄本是被那一道劍氣徹底的驚呆,然而江白曲的話恍若一聲鍾響,敲到自己心裏,驀然,無語,卻潸然淚下。

“他……”她說不出話來……甚至思維的運轉都已經凝滯,那種感動無法言喻。隻是在最為難的時候,一個一國之君願意放下一切,然後對她心愛的女子說,或者是為了換得他心愛的女子一線的生機,無論那個女子……是否喜歡自己……

“白曲……”易水湄努力的說出這兩個字……卻已經是撕心裂肺的心地呼喊……幾乎是臨死之前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呼喊愛人的名字一般……充滿著絕望,卻也充滿著感動。

江白曲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笑,努力做出平常的樣子,血卻從嘴角流了出來。

軒轅羽鳳冷冷一笑:“我先送你!”

然後她手中的軒轅劍劍鋒一轉,似乎連看都沒看江白曲,那一劍就劈了過去,劍勢暴漲,仿若一道光的幕簾,而這一劍劈下,江白曲甚至根本就閃躲不急,這一劍,就意味著斬緣……

紅塵黃泉,此生永訣。

江白曲閉上了眼睛,心道:“此生永訣……願許來生……”但是他還是舞起截風劍一劍迎上了軒轅劍。

隻聽到“叮!”的一聲,他居然真的接住了軒轅羽鳳這斬緣一劍。江白曲不解緣由,卻是因為軒轅羽鳳手下留情了。

隻因為江白曲迎上去的一劍,用的並不是之前的劍法,而是他師傅所傳的“天生萬物”

軒轅羽鳳突然凝眸,又仔細審視起江白曲來,她緩緩開口道:“天生萬物的劍法……你是名劍傳人?”

江飛絮聽的不解,而隻有江白曲知道,軒轅羽鳳說的是九州的八大名劍流派,而他的師傅,正是八大名劍

一支的傳人。

於是江白曲慘慘一笑:“是!”他本已不抱生念了……隻想著此刻說什麽都無所謂了,於是點了點頭。

軒轅羽鳳眸子中似乎籠起了一層淡淡的煙霧,她看了一眼同來的那個女子,那個女子小聲開口勸道:“再……再問問吧……”她的眼神似乎有一些替她們哀求,隻是剛剛一直都沒有機會開口。

軒轅羽鳳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吐了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中的殺氣已經淡了三分,她又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時候的江白曲已經有點站不住了,他撐著截風劍的劍柄,卻極力的讓自己的身子挺得更直,然後一字一字道:“鬱離崇光皇帝,江,白,曲。”說到最後,幾乎是一字一頓,卻是極力的維護著自己最後的一絲威嚴!

“崇光皇帝?”軒轅羽鳳的聲音似乎有一點疑惑,是啊,她怎麽能想到麵前這個拚死一戰的男子竟是一國之君。

於是她又冷冷問道:“你當真是崇光皇帝?不是來截殺我的?”

江白曲似乎有些無奈,卻也有些憤怒:“我也許不久人世,還騙你做甚?你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截殺你做什麽?我開始隻當你是截殺我的殺手呢!”

這是那個馬邊上的女子小聲囁嚅道:“羽鳳……我們似乎……傷錯了人了……”

卻聽到軒轅羽鳳仰天長嘯道:“哈哈哈哈,傷錯了人?我軒轅羽鳳若要殺什麽人,從來都不問對錯……”然而她終究歎了口氣道:“罷了,八大名劍,畢竟同氣連枝,你又是無礙的旁人……你走吧……”她慢慢看了看江白曲,然後麵無表情的說出這些話來。

江白曲冷著麵孔,卻也是十分自嘲的道:“那便多謝了。”

江白曲的聲音剛剛出口,卻見軒轅羽鳳左指一抬,劍氣朝著這邊便射了過來,江白曲正自一驚,才發現原來她不過是替飛絮解了穴道。

剛剛鬆了口氣,卻聽到易水湄呼道:“白曲。”

原來軒轅羽鳳的左指又已經朝著江白曲點來,她已極快的速度封了江白曲的心脈和數個大穴。這時的飛絮也不管對方是什麽人,火爆似的脾氣燃了起來道:“你做什麽?”

軒轅羽鳳淡淡一笑,根本不以為意:“我若不封了他的心脈,就他這個樣子?能活著回到涵合去當他的崇光皇帝麽?”

軒轅羽鳳看到江飛絮焦急的樣子,不由又笑了笑:“我要殺什麽人,從來不會這麽麻煩,趕緊帶他回去醫治吧。”

軒轅羽鳳的杏眸慢慢變暖,殺氣也全部都褪了去,她看著馬邊上的那個白衣女子,竟也柔聲道:“琅嬛,我們走吧。”

那個女子點點頭,然後微微笑著看了易水湄一眼,便牽著軒轅羽鳳的手,慢慢走遠了。

易水湄看著這個女子,頓時覺得她不過也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而已,然而她卻那麽強大,完美,高傲,有能力庇護或者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自己呢?她頓時覺得自是雖然恨她不問緣由的傷了江白曲和飛絮,但是矛盾的卻是,在這個時候她甚至又有些羨慕

軒轅羽鳳。

易水湄覺得好是迷茫,她扶著額頭,那麽的暈,低聲開口道:“飛絮,我們快帶白曲回去治傷吧……”

飛絮點了點頭,然後把江白曲扶上馬。自己也翻身上馬,一個人操控著兩匹馬,慢慢走起來,她走了幾步,才發現易水湄根本沒有動地,於是呼道:“嫂子!”

易水湄一回神,答道:“來了。”但她依舊看著軒轅羽鳳的身影慢慢變小,才轉了馬頭,追上去。

的確,就連飛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除了這份邪氣,幾乎完美到無懈可擊,無論容貌,還是風華。不過她們此時已經不關心這些了,易水湄看著馬上麵昏睡過去的江白曲,隻想著趕快回到宮裏。

“上天,請你保佑白曲安然無事……”

如今,她能做的,也隻有默默向天許願了。

飛絮雖不敢快馬加鞭,卻也不沒有耽擱什麽時間,路本已不遠,當天的晚上,江白曲便已經回到了紫陽宮的寢宮。

禦醫們一個個都暗地裏納悶:“陛下是如何傷成這樣的?”然而卻沒有人敢問。

飛絮這時在紫陽宮裏,冷冷開口道:“諸位,皇兄的病情如何?”

為首的一個禦醫恭敬地舉了個躬,對飛絮道:“公主殿下,陛下的身體,沒有大礙,雖然傷了皮肉,但對方似乎手下留情,在筋骨之處下手都比較輕,更奇怪的是,似乎還有人用極其高明的手法替陛下延緩了傷勢惡化,所以……”

飛絮有些著急,但是聽到這裏,大概也知道了皇兄沒事,於是道:“你快快說完,快快開方子就是了……”

那人有些惶恐道:“是,臣為陛下開些整治外傷的藥,陛下的傷不會礙事,幾日便可以好的。”

飛絮笑了笑,淡淡道:“今日之事,不許外傳。”然後揮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看著躺在**的江白曲道:“皇兄……”

江白曲睜開眼睛,這一刻,睫毛半垂著,竟也有些疲倦的樣子,他緩緩開口:“那個軒轅羽鳳是我平生見所未見,傷成這樣,也沒什麽好說的……幸而,她不是殺手,不然我縱有百十條命,怕也是不夠了……”

飛絮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露出了一點笑容。

“不過殺手的事情,還是要在查,雖然有南宮九的一尺圖,但是這件事情,不能作罷。”

“是。”

“這件事,你親自辦吧。”

“我明白,我會讓神策軍來查的。”

江白曲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高高的雕梁,問道:“水湄還好麽?”

“恩,無事的,回了辰霄殿,已經讓櫻然伺候著休息下了……”

江白曲似乎想了想,又說道:“我看衝著水湄的人也不少,不如讓韓樾也去服侍照顧她吧。”

江飛絮道:“恩,也好,韓樾在宮裏的日子也久,我看讓她去,再好不過了。”

江白曲道:“明天待水湄醒了,就遣韓樾去吧。你把我的意思告訴她就好了。”

“皇兄放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