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曲抽出靴子中三寸匕首,連續變換了三種手法,卻還是沒能躲開易鈞天張力所及的範圍,易鈞天的右掌貼著江白曲右手出招的位置,竟朝著脈門劈來。江白曲一驚,心道:“必須要出狠招迫開他,否則真是難以脫身。”

想到這裏,江白曲身形一慢,就在易鈞天一掌擊到的時候,江白曲突然變換了小巧的解腕手法,腕子一挽,匕首朝著易鈞天的手腕便割了過去,他若然不收回掌力,壯士斷腕,在所難免了。

江白曲使出這招也頗為顧慮,心道:“易鈞天若然真是不畏此刀而出險招,豈不兩敗俱傷?”

幸而易鈞天急忙收了掌力,江白曲蒙麵布後嘴角微笑著挑了起來,引身一退,輕身提縱,畢竟是他年輕,輕功更勝一籌,兩人已經拉開五尺的距離,之間易鈞天一跺腳,很是遺憾的樣子,奈何著祠堂隱蔽在府中角落,不好呼人來圍攻呢?

也隻能徒徒看著神秘的來者逃掉了。

江白曲回到暫時落腳的偏僻客棧。才穩了身形,仔細的從窗子回到屋子,然後掩好窗。他躺在**,整理著思緒,計劃著明天的行動。

而此時的宮內。

顏燼看著易水湄,隻是笑而不語,既然她不想說,自己也絕不強迫易水湄。

顏燼笑著道:“我不走了。”

易水湄卻被著顏燼隨口的一句話深深地打動了,後宮之中,追名逐利之人十之八九,你一朝是皇帝麵前的紅人,便是門庭若市,而又有幾個人,願意像顏燼這樣,往一個被禁足了的人的宮裏鑽呢?

易水湄哭了。

顏燼卻笑了,顏燼笑著道:“我不過希望你不要死的不明不白,省得人家覺得我認識了水湄你真麽笨的人,下棋可以輸得莫名其妙,命可不行!”然後她又道:“我去交代一下。”

易水湄有些疑惑,交代什麽?

卻見顏燼慢慢走出了大殿,易水湄就跟在後麵,倚著殿門,卻看到顏燼拖著七褶的霓裳走到門口,輕笑著對門口的人說什麽。

易水湄站的雖遠,卻聽到顏燼不乏孤傲的道:“兩位,我今兒個便住在這裏了,若是陛下不會來,搞不好明兒個,後兒個,也住在這裏了。”

那兩個侍衛一愣,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徹底是給顏燼的天外一劍嚇到。卻見顏燼笑意更勝:“我是沒有禁足的,你們若是需要,就跟賢妃殿下說,就說陛下走了,我顏兒,卻是時時想念著賢妃殿下……”

易水湄這時已然了然於胸,顏燼這是敲山震虎,無非在想說:“你們要是敢動水湄,還要看清了我還在這!”

顏兒笑著走回來,拉起水湄的手道:“水湄,我未取得你的

同意,你不會怪我吧?”

易水湄笑著說不出話來,把頭埋入顏燼的懷中,顏燼就像一個姐姐抱著一個妹妹一樣,微笑,給她溫暖,然後什麽都不說。

易水湄在此刻,當真就覺得顏燼如同她的姐姐……

她們相攜著,一人掩上一個殿門,卻不知道賢妃早已經在為她們準備一份禮物。

翌日。賢妃稱病了。

東宮的後妃們都是一個個惶惶不安,覺得這定然不是什麽好兆頭,而顏燼與易水湄知道這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現在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做不得什麽。

顏燼道:“韓姑姑!”

韓樾小跑過來答道:“娘娘,韓樾在,不知道娘娘有什麽吩咐。”

顏燼道:“我與水湄無事,勞姑姑你辛苦,走一趟陌雲殿,將側室離的琴簫取來。”

韓樾行禮答了。

顏燼又道:“你放心,門口的侍衛不敢難為你。”是啊,門口的侍衛可是卓識見識了顏燼的威嚴,雖然不是那種柳眉倒豎的怒,卻比怒來的嚇人多了。

水湄這時也梳妝妥帖,在顏燼的勸慰之下,她又漸漸的恢複了光彩照人的樣子。顏燼笑了,雖然水湄沒有把心底的事情告訴自己,但是看著她漸漸好了一點,總是高興的

不一會子嗎,韓樾抱了琴回來,一路上卻是跑的,她喘著氣,卻聽顏燼笑道:“韓姑姑,又不著急……你何必?”

卻見韓樾放下琴簫,著急道:“娘娘,出事了。”

“什麽事?”易水湄和顏燼幾乎是同時開口。兩個人相視一笑,等待著答案。

韓樾的聲音明顯有些慌張了,而她平素卻是臨危不亂的,顏燼從這之中,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

韓樾急著說:“賢妃娘娘病了之後,請了一行法師來宮中作法……”韓樾呼哧呼哧的喘氣。

易水湄那了杯茶過來道:“你慢慢說。”

韓樾接了杯子,點頭行禮表示謝謝,卻根本沒心思喝,吸了一大口氣又道:“那些法師說是什麽宮裏東南角有妖孽作祟!”

易水湄聽到這裏哈哈大笑道:“哈,我是住在這東南角了,她們敢如何?把我除了麽?”

顏燼卻恍若有所思,慢慢道:“不對,賢妃無論如何也不敢動你的……”

易水湄細細一想,也是如此,突然覺得那聲笑,掩蓋不了即將來臨的危機。

顏燼歎了一聲道:“水湄,你我此刻就是算盡乾坤,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麽,我也隻能能陪你一刻,便替陛下陪你一刻了。”

易水湄一怔,因為,顏燼說了三個字“替陛下”。顏燼這麽說,是因為她始終相信

,江白曲還是愛著易水湄,隻是因愛,才生了恨的。

易水湄冷冷一笑,似乎聽到這兩個字就會在她脆弱的神經上壓上巨石一般沉重,沒有答話。

顏燼也不在乎,她開口前,便已經想到了結果,兩個女子在一起不相互妒忌,已經是難得了。別的,她也不求了,能成如今的朋友,更是幸事了。

顏燼緩緩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身體,取過桌子上的簫,然後又坐下。

她的朱唇抵在口上,“呼”的吹了一個音,試了試音色,然後笑道:“水湄,不要對我說,你不會撫琴。”

易水湄笑了,隻要是不提那些煩心的事情,她還是可以笑出來的,縱使每時每刻都活在矛盾的痛苦之中,但在顏燼對她笑時,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

易水湄和顏燼同時奏響樂器,兩個人甚至沒有說彈什麽。

起初,是顏燼的簫聲引動著易水湄的琴聲,然而抹,勾,挑,撚之後,易水湄的琴聲卻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一股自哀的韻律。

顏燼的心裏一冷,暗自道:“她不過是裝出沒事的樣子啊……”顏燼心底一軟,簫聲再也自在逍遙不起來,反而被琴聲所左右,久久,她薄了徵音,曲子,也最終婉轉了。

顏燼的樂技是高於水湄的,然而此刻,卻再也左右不了旋律,淺淺無奈一笑之時,卻聽易水湄唱到:

彼吾佳人兮在水之湄。

海棠花碎,一舞流光千回。

蘭芷隨風飛,煙花易零碎。

那年木蘭舟度辰霄是誰?

彼吾佳人兮在水之湄

海棠猶在,甘露霜上蕉葦。

帝王侯門室,勝海深宮闈。

而今還乘木蘭舟來者誰?

東方白,移栽起桃梅。

多少詩賦聊相慰。

在水之湄,情扇曾如蝶飛。

顏燼聽到這裏,卻也是一涼,在那感傷的調子底下,終於壓製不住內心的悲傷:“彼吾佳人,在水之湄……這唱的是白曲和水湄相識的事情啊……”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一樣不乏容貌,風華,甚至還可以過之,是不是隻是因為太過狡黠,或者是時時刻刻都能明白他的心意兩個人才成了知己呢?

她不吝惜用狡黠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然而她知道,在成了知己之後,兩個人的感情,就再也無法拘泥在一個情字上了,如今,若在讓自己選,是做知己,還是愛人呢?

而這個時候,就在曲子進入反複的時候,隻聽到殿外傳來兩聲愣愣的擊掌之聲,然後一個淡到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好一個,彼吾佳人兮在水之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