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湄順利的誕下了帝姬,之後的日子,便在辰霄殿裏靜靜的修養。這段日子,白曲和顏燼再度成了辰霄殿內的常客,依舊是一個走了,再來一個,這兩個人更是十分默契的都製止水湄下床,而是坐在床邊,和水湄聊天,或者下下棋,幹些別的。

雪舒的奶娘也進了辰霄殿,這也是白曲特意下的命令,韓樾便左右幫襯著。而水湄總是不願意雪舒離開自己三尺之外,一時之間,辰霄殿熱鬧了很多,又是秋日,卻好像有初春的感覺。

這一日,白曲和顏燼竟是聯袂而來,是殿外碰上的,他們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韓樾忙的騰不開手,殿內的侍女也來幫忙,笑聲和跑來跑去的聲音還有雪舒的哭聲混做一團,好不喧鬧。

一個接著一個走進水湄的寢室,水湄還在拿著一卷傳奇讀著,忽聽見有人進來,抬頭先後看見顏燼和白曲的笑顏,

水湄一喜道:“咦?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商量的啊?”她說著掀開被子,慢慢坐起身來。

白曲沒想到她要下來,方要開口卻見顏燼已經坐在了她邊上,按住了水湄的手道:“水湄,你還在月內,怎麽可以走動呢?還是靜養為上。”

水湄莞爾一笑道:“顏兒啊,禦醫不是說一個多月就好麽?我已經快躺了兩個月了,不知道,哪裏是我在月內?明明就是我傷了筋骨,動彈不得啊。”

白曲和顏燼韓樾聽到這話,還沒反應過來,卻是不遠處搖籃中的雪舒哈哈的大笑起來。倏地破涕而笑。幾人愣了一下,也都相繼朗聲大笑。

白曲笑道:“罷了罷了,連雪舒都應你的話,我還能說什麽?”白曲笑著轉身走到雪舒身邊,看著搖籃中的小孩伸出一隻仿佛藕節般的小臂,五指比劃著,要抓住白曲,白曲笑著把手伸了過去,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玩弄,白曲笑著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雪舒的頭,緩緩道:“雪舒乖。”

江雪舒似乎也懂得人事一般,抱著江白曲的手指用力的向心間靠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手,衝著江白曲嗬嗬的笑著。

白曲看了看奶娘,道:“要好好照料小公主,不能有半點差池,知道麽?”

“是,陛下。”奶娘點了點頭,行禮道。

卻是水湄在顏燼的攙扶下,緩緩地走過來道:“白曲,我要抱抱孩子。”

白曲笑著抱起雪舒,送到水湄手上,水湄慢慢把小雪舒抱在懷中,貼在心上,就那樣,仿佛瞬間成熟了許多,身為人母,那麽不願意離開孩子一分一秒。

江白曲慢慢走回崇光殿,他腦子裏麵想著池衛說的邊關的事情,思慮著北漠會不會有所動作,仰著頭,一步一步踏上台階,摸著金座的扶手,卻有些心不在焉,要閉上眼,卻覺得有好熟悉的畫麵映入眼簾,他猛地

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突然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啊?這不是什麽別的東西,而是一尺圖。

那張畫著易水湄的一尺圖。

南宮九說了要收藏一輩子的一尺圖,可以保證水湄不再有性命之虞的一尺圖,怎麽在自己的長案之上?莫非南宮出了事情?

這不好像是一個殺人前的一個警告一般麽?

正在江白曲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聽到殿外的響起了刀戈碰撞的聲音。

江白曲的神經一下子繃緊,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那幅一尺圖,畫上的女子眉目依然,卻是讓自己心裏緊的不行,但是此刻也估計不了那麽許多了,他展開身形,掠到了殿外。

隻見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女子長劍舞成劍圈,將周身護的滴水不漏,這人的劍術三分攻七分守,雖然無意傷人,卻不失霸氣,圍著她的護衛但凡是著了劍招的,都是傷到了關節的位置,但是卻僅僅是如肌膚兩分,隻傷皮肉,不動筋骨。

江白曲冷眼旁觀,看得明白,內衛長柳霖峰的長刀再度迎上去,自己無恙,卻也是絲毫傷不到這個女子,女子星目劍眉,長的頗為英氣,嘴上的笑容帶著一兩分得意,兩個發髻一左一右,迎風而動。

白曲笑了笑,喝道:“柳卿退下。”

柳霖峰一愣,卻不敢收手,心裏念著皇帝的安危,有些猶豫。但這一聲柳卿退下,是愛護,也是命令。

江白曲笑道:“這位姑娘無意傷人,你們退下吧。”

柳霖峰聽到這裏,也不敢違拗,隻得道了一個:“是。”然後將刀收在臂後。

江白曲並非沒有防備,他在身後的右手暗自捏了一個劍訣,引了真氣不發,然後頷首笑道:“姑娘不惜以身犯禁,所為何事?”

那個女子看著江白曲的樣子,有些神秘,他臨風而立,長衫落落,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並非華貴的衣裳裝點而來,而那動人的微笑更顯得真誠而自然。

女子笑著行禮道:“小女子南宮意妍。拜見陛下。”

江白曲笑著抬手免禮,然後道:“你是南宮九的……”他故意沒有說完,果然南宮意妍接到:“稟陛下,意妍是九哥的妹妹。”

白曲點點頭道:“你是為一尺圖的事情來?”

南宮意妍大驚失色,花容驚詫道;“陛下如何知曉?”她的那種惶恐來自內心,的確,一尺圖遺失在南宮家手上,並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當初南宮九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要收藏那張一尺圖一生呢?

江白曲笑了,這個笑有點無奈,然後冷冷道:“隨朕來。”

江白曲轉過身子,也不去看南宮意妍是否跟著,就引著她想自己的長案那邊走去,而他的話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讓人無法抗拒,南

宮意妍點了點頭,甚至沒有絲毫顧忌,跟在了江白曲身後。

江白曲駐足在金階之下,右手長袖一招,一招隔空取物,案子上的那張一尺圖仿佛受到了虛無中的什麽東西的牽引一般,就朝他的手上飛來,穩穩地落在江白曲的右手之上。

江白曲反手一把抓住畫框,轉過身來,將那幅畫對著南宮意妍,更是有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卻是在此刻笑道:“你看,畫在此,那麽南宮小妹妹,你來,還不是為了這件事麽?”

江白曲的話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卻是南宮意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她在心底著急著,這人不僅偷了一尺圖,還將這幅一尺圖送到江白曲的崇光殿來,不就是在挑釁麽?

南宮意妍頓時跪在地上,惶恐道:“家兄與意妍辦事不利,還請陛下寬宥。”

江白曲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慢慢轉身將那幅畫放在案子上,背對著她道:“起來吧,你是我的子民,不是我的侍衛,那裏來什麽辦事不利?你這不是風塵仆仆的來通知我了麽?”

南宮意妍聽到這裏,一口提著的氣噓了出來。

卻是江白曲再度開口道:“意妍,我想南宮公子此番能遣你來,不止是簡簡單單的通知我這麽簡單吧?”江白曲的言下之意,便是在問,你查出什麽來了麽?

南宮意妍立刻正色答道:“陛下英明,家兄反複思量,覺得能做到這件事情,甚至如此無聲無息的人,隻有北堂家的人。”

江白曲這已經是第二度聽到北堂的這個名字,但是他的心裏早有了底,也早讓飛絮暗中調查過第一次殺手行刺的事情,於是又問道:“意妍說的可是與你兄長齊名的九州四公子中北堂水?”

南宮意妍點頭道:“正是。”她的神色在這一刻顯得那麽老練,沒有孩子的稚氣,繼續道:“北堂水武功之高,家兄也沒有能贏的把握,並且還有北漠的勢力給北堂家撐腰,是故更是厲害得很,家兄這麽多年來,都是很小心他們的。”

南宮意妍也是話中有話,江白曲淡淡一笑,心念道:“你是說北漠的皇族肯給北堂家撐腰,而我江家卻不能給南宮家做後台麽?”他有些想笑,但是卻沒有笑得那麽離譜,他在心裏,畢竟還是有點感激南宮九和南宮意妍的心意。於是又點了點頭道:“我若親身去驗證此事,意妍你可否願意隨侍護駕?”

這一句也是有弦外之音,我願意做你的後台,但是你們願意麽?

南宮意妍的眸子抬起來,慢慢從毫無雜質的清澈變得有些迷茫,但是想起哥哥囑咐的話語,又是那麽的回味,其實這句答複,她本來可以衝口而出,但是顧及家族的利益,卻必須要再三思量了。

未幾,她開口道:“臣願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