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一個字打斷了水湄,說這話的人是南宮意妍,南宮意妍薄了方才的幾分俏皮,變得好像老成了道:“不,娘娘說的不對。”

“哦?那請南宮小姐指正。”易水湄一驚,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女子會如此開口。

南宮意妍似乎想都沒想,仿佛是在對這江白曲自稱臣的那一刻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她道:“娘娘所言有謬,意妍鬥膽來問,作者畫的人是誰?”

“你的兄長南宮九。”

南宮意妍笑道:“不錯,而兄長的承諾卻是以此保護娘娘一生無恙來換取消除不必要的誤解,然而如今這張畫流落出來,又意味著什麽?”

此時沒人答話,很明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南宮意妍笑的並不輕鬆,這張畫重現江湖,代表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為了錢,來殺易水湄。

無言,就在這個時候,南宮意妍卻道:“這就是說娘娘你的安危已經猶如一脈懸思,而若無此圖呢?可能僅僅來的隻是北漠的殺手,但是此刻卻不一樣了。沒人知道家兄畫此畫的初衷,現在隻有一張被盜出來的一尺圖,責任又在誰?”

南宮意妍娓娓道來,竟是將責任都攬在了南宮家頭上,似乎有些讓人不解,然而江白曲卻從心底明白她為何如此做,這似乎也是她兄長的安排,必須要由南宮家的人來解決這件事情,既是對承諾的繼續,也是對自己權威的捍衛。

易水湄確實答不出話來,她似乎還記得當初那個男子為自己畫一尺圖的情景,易水湄剛想開口,卻是江白曲道:“你意如何?”他這句話甚至聽不出來是問誰的。

問的,卻是這殿中此刻的每一個人。

顏燼看著水湄,水湄說不出話來,她也沒有開口。

而卻是飛絮思量了一下道:“皇兄,飛絮願意陪同這位南宮小姐,一同守在辰霄殿中,以策萬全。”

柳霖峰聽到這裏,也道:“末將聽候陛下差遣。”

易水湄帶著雪舒搬去了辰霄殿,隨侍的韓樾也跟了去。

而南宮意妍已經換上了易水湄的行頭,甚至在飛絮的巧手易容之下,弄的和水湄真的那麽相似,而飛絮自己則扮作了韓樾的樣子。

一切如故,未見得什麽特別。

而不過幾天的時間,卻已經是有四個殺手死在了飛絮和南宮意妍的手下,殺手的接連喪命並沒有讓這兩個人寬心,凡是讓她們覺得越來越壓抑,甚至有一種很強的逼迫感,而此時,離雪舒的百日之慶,亦不過三天了。

江白曲在這些日子甚至每天都會照例來辰霄殿坐一會,適合飛絮還有南宮說說話,但是時間總是比平日短很多,不過這個很小的差

別並不可能被人識破,因為不可能有人隱匿在皇宮中時刻觀察著這一切。絕不可能。

而顏燼時不時的多往紫陽宮走走,更是難以讓人看出破綻。

就這樣,還有一天,就是雪舒的百日之慶了。

顏燼在紫陽宮裏,看著抱著睡熟雪舒的水湄,擔憂道:“水湄,你說殺手明日會來麽?”

易水湄一邊哄著孩子,輕輕搖晃著她,一邊有些隱隱難受的低聲道:“難說,不過我想這幾天來的,都不是……”

顏燼點了點頭道:“絕對不是北堂家的人,北堂公子不過是借一尺圖投石問路,來找一個最合適的時宜動手。”

易水湄湄說話,顏燼想了想,很猶豫的開口:“水湄,明天一定要照常進行慶典麽?”

易水湄看著顏燼,她從她的眼光中讀出了一種發自肺腑的關懷,易水湄有些勉強的笑了笑,低下頭,看著懷中的雪舒,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要!”

殺手還沒來,然而百日之慶卻已經在即,晚宴的準備已經到了最後,侍女們托著各種菜肴,慢慢的擺在大桌和小桌上。

依舊的列座。列座的除了官高位顯的左右兩相,還有上將軍和侯爺級別的人物,朝臣是很少了,這雖然是一個百日之慶,但是,卻更貼近皇室的慶典,更何況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著殺手的窺伺呢?

來的人不多,東宮的妃嬪們之外,就是飛絮了。南宮意妍這時候換回了本來的妝容,也是坐在下麵,顏燼自然也在,易水湄抱著雪舒坐在上麵,臉上的笑容掩蓋著心底的隱憂。

顏燼心道:“南宮小姐此時倒是不用裝作水湄的樣子,若是人家來,這裏高手許多……等等,北堂公子真的會如此傻的挑選這個戒備森嚴的時候麽?”

顏燼的想法確實不是多餘的,飛絮也有點犯嘀咕,她一手按著藏在腰間的解腕匕首,一手拿著酒杯,也是警戒著四周,放不下心來。

就連著場宴會的主角們,也不能把心完完全全的放在肚子裏,易水湄看著雪舒百日是那麽的高興,對著白曲笑的無邪,第一次如此的毫無顧忌,毫無保留的絢麗釋放著自己的笑顏,這個笑顏還有成為了母親之後的那種喜悅,而江白曲對著水湄輕輕的笑,撫著她的青絲,心中高興,卻也說不出話來。

江白曲的心底也知道,殺手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取水湄的性命,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的緣故,才讓水湄的安危也會受到波及。

宴會的氣氛是如此的安靜,歌舞依舊的表演下,每個人的笑容都似乎有著許多複雜的意味,易鈞天時不時的看看易水湄,也不說話,拿著酒杯,也喝不下去。

而隻有易水湄懷中的雪舒,沒

有抽泣,而是笑的如同熟透的蘋果那麽誘人。

易水湄看到她的笑,笑顏再度綻開,好像水中的波浪的漣漪,一層激起一層,動人心魄,水湄的笑,正是雪舒的笑激起的漣漪。

江白曲笑了,他心道:“總不能為了沒影子的事情掛懷,這不是惹得水湄也會不悅麽?”江白曲隻到那人若來,決計不讓那人占得半點便宜,若無,那豈不是更好?

就這樣,宴會的氣氛從一開始緊張的密不透風變的自然舒適。

絲竹的樂器聲好像也變動換得悠揚起來,掌酒的侍女也開始頻繁的來回走動,觥籌交錯,仿佛沒有了什麽殺手的事情來惱人了。

易鈞天拿著杯子慢慢走到白曲和水湄二人麵前,舉起酒杯喝道:“鈞天祝雪舒公主福瑞永昌。”然後笑著看了看女兒,好像什麽都不曾經發生過一般,江白曲笑道:“哈,今日何必拘禮,侯爺,不,國丈,來。”他拿起酒杯,態度甚是和善,易水湄有些不解,但是沒有說話,她在心底不明白為什麽白曲對易鈞天的態度有了轉變,起碼是在此刻,摘下了君臣之間的隔閡,自己拿掉了光環。

易鈞天挑起嘴角,一笑,好像在向易水湄示威一般,什麽話都沒說。

顏燼坐在不遠處,細細的觀察著這個細節,剛剛排解的憂思又縈繞在心頭,顏燼自斟自飲的歎息,心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

一切無恙。

江雪舒的百日之慶的慶典一切無恙。

夜。

“公子,上官不明白,這麽好的時候,為什麽不動手?”這個人是上官淺,夜色之中,他的聲音依舊那麽讓人好分辨。

“哼,你想沒想過,此時進去是什麽結果?”這是一聲冷笑,然後開口的聲音卻是那麽溫文爾雅。

“上官,難道你不明白公子的意思麽?此刻鬱離皇室高手恐怕都在這殿內,你有什麽把握?且不說柳霖峰和那個女子,就是江飛絮的功力就決計不在你之下。”這個女子說著頓了一下,笑的冷冷的繼續道:“甚至還在你之上,殿內外又有多少埋伏?江白曲又有什麽樣的實力?”

上官淺默然不應。

隻聽那個公子道:“還是甜兒知我心意。都等著真麽久,何妨一時三刻?”

那個公子的笑隱沒在夜色之中,對這上官淺慰言道:“你放心,我會讓你帶那個女人走的。”

上官淺笑著點了點頭。而那個公子卻還在看著大殿,然後又對那個叫做甜兒的女子道:“那些人死了幾個了?”

“鬱離黑道上為了一尺圖去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估計他們已經倦了。”

“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