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

一番話落,他呼喚著她的名字,伸了手過去想要嚐試著去碰慕方歌的胳膊。

這一次,慕方歌沒有躲開,也沒有打他的手,但是人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不發一言。

最後,荀少璟還是決定瞞著慕方歌自己與江澤熙發生關係的真正原因。

當然這不是因為他真的還對江澤熙有不該有的念頭所以護著江澤熙,而是因為他知道,以慕方歌的性子,知道了那個真相之後,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不好的事。

說到底,他還是自私的。

荀少璟看著她,臉上染上痛苦,再次喊道:“方歌!”

聲線悲嗆而顫抖,腔調中甚至帶上了哽咽的哀求。一直以來平時眼高於頂,極好麵子的男人,此時就像一隻因為犯了錯而害怕被伴侶丟棄的孤狼。

慕方歌動了動,身子往後靠,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下來,甚至腦袋也偏轉向了荀少璟的方向。

看她這樣,荀少璟的眼中劃過幾絲欣喜。

可是,慕方歌的話卻讓這幾絲欣喜還沒散開便褪去。

“荀少璟。”雙眼直直的盯著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慕方歌麵無表情的開口,“如果不是那個人把照片發給我,把這件事捅到我麵前,你是不是就打算聯合所有人,在我回來之前把這件事壓下去,然後永遠瞞著我?”

這個問題,在荀少璟的意料之外,所以很容易的將他想說的剩下的話全部堵死。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不至於讓他理解不了直接被判死刑。

與慕方歌的目光對上,荀少璟薄唇微抿,眸光漸漸變得水潤,“對不起。”

到了這地步,除了道歉,別無他法。

而這道歉一出,慕方歌的眼眶便以最快的速度泛紅。

她伸手推掉荀少璟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掌,撐著桌子的邊沿站起來,抬步就要越過荀少璟往門外走。

荀少璟自是不會這麽輕易就放她離開。

幾乎是同一時間,蹲在地上的男人踉蹌著站起來,便衝著自家女人撲了過去。

有力的雙手環過慕方歌的身體,將那一副軟玉溫香緊緊的摟進懷裏。

而被限製了自由的,情緒已經因為他的那聲道歉而逼至邊緣的慕方歌,則是在後背靠上他的前胸的那一瞬,開始劇烈的掙紮。

“荀少璟,你放開我!”

“聽到沒有?滾開啊!”

她歇斯底裏,她怒不可遏,她滿腔悲憤。

溫柔隱忍的女人,全麵崩潰。

比起她的男人與舊情人發生關係來講,更令她無法接受的,其實是這個男人犯了錯之後的刻意隱瞞。

在那些照片被郵寄到她那裏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的確是激動、憤怒且不敢相信。

所以當時她什麽都沒來得及收拾交代,第一反應就是著急慌張的趕去機場,定了最快趕回國內的機票。

可是,等上了飛機之後不久,她便慢慢安靜了下來,思索這件事中極為明顯的蹊蹺。

而所有的懷疑,全部在看到那個極為熟悉的郵箱號之後得到答案。

所以,自那個時候起,她就像荀少璟一樣,開始懷疑這一次的事情八成是有人有心設計的。隻是,與荀少璟的觀點不同的是,作為那件事當事人之一的江澤熙,是她從始至終的懷疑對象。

慕方歌雖然大多數時候因為考慮太多而裝傻充愣,可她實際上卻從來都是腹黑且精明的。

她很明白,江澤熙雖然是荀少璟曾經求之不得的舊情人,可是以荀少璟的性子,不說別的,就婚內出軌這一點,在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前提下,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這是她作為荀二少夫人的自覺,也是作為荀少璟的妻子的自覺。

至於回來之後麵對荀少璟時的憤怒之類,說到底也是簡單的。

畢竟再大度的女人,也不會那麽容易的接受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發生關係的事實,哪怕不是主動,也不行。

更何況,如今她還發現荀少璟打算把這件事情徹底瞞著她。

作為女人麵對愛情與婚姻的潔癖被觸碰而產生的過激反應,與發現自己被欺騙而燃燒的怒火聯合在一起雙麵作用,使得她整個人進入抓狂狀態。

荀少璟被她瘋狂揮動的手連連打到,那張前一天從慕方鈞手底下幸存的臉,不一會兒便片片青紫。而慕方歌扭動的身軀,也多次抵觸上他還在作痛的腰腹。

然而,這一切在這個時候在荀少璟的概念裏,全部都被忽視。

他用力抱著慕方歌,死死的將人扣在懷裏,口中一遍又一遍的低呼著慕方歌的名字,乞求著她的原諒。

“方歌,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原諒我!”

也許是荀少璟的哀求起來作用,也許是慕方歌累了,這掙紮過了一會兒便漸漸停了。

淚流滿麵的慕方歌被荀少璟抱著,慢慢的軟下身子,跌坐在地上,抱著她的荀少璟自然是隨著她一起,癱下了身。

抽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慕方歌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原諒你?原諒你什麽?原諒你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還是原諒你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了還要瞞著我?還是原諒你要繼續把一個跟你發生了關係的女人繼續留在你身邊,留在我眼前?!”

“荀少璟,到底是什麽讓你認為我可以寬容大度到這個程度?!”

這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卻讓一直苦著臉的荀少璟看到了希望。

能開口問,那就說明剛剛他的解釋慕方歌聽了進去,也就說明自己並沒有被徹底打入冷宮。雖然這問題中帶著部分小女人的偏執,可是能說出來,能問出來,遠遠要比像昨天那樣的冷戰強。

緊了緊環在慕方歌腰間的手臂,荀少璟低頭抵著慕方歌靠在他胸膛上的腦袋,嘴角輕輕的拉開一抹無奈的弧度。

“企圖瞞著你,是我不對,這一點,除了冷戰、離婚,其他的我任你處罰。”

“把澤熙留在家裏,留在我們身邊,方歌,其實我比你更尷尬。可是不管是作為什麽樣的身份,我都有義務幫她恢複記憶,這是我必須要做的。”

“當然,如果你無法接受,今天回去我就讓她搬出來,然後通知她哥哥過來接她。至於公司裏,其實她隨時都可以走。”

“至於,至於我跟她發生關係這一點,除了說對不起,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方歌,我愛你,也隻愛你啊。”

條條列列,精明至極的男人很巧妙的避重就輕,慕方歌不傻,她聽得出來。可也正因為她不傻,所以她選擇順杆兒而下。

“你想幫她恢複記憶,那要如果她永遠都想不起來呢?”

這就是有鬆動的意思了,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慕方歌心裏很清楚,這事繼續鬧下去,不僅會讓外人以及設計這一出的人看去笑話,更是對她跟荀少璟之間的感情沒有半點好處。

算賬這種事兒,可以留在秋後慢慢算。反正她跟荀少璟之間,這一輩子是綁定死了的。

荀少璟拚命地壓抑著心中噴湧而出的,他鬆開手,扶著慕方歌的肩膀將她的身體扳過來,“半年為期,如果半年後她還是沒有恢複記憶,我會跟她哥哥商量,把她送去美國,從那之後,與她相關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再插手。”

半年的陪伴以及江澤熙曾經最向往的國家的國籍,那之後他們之間一切兩清。

慕方歌將所有的利弊在心頭過了一道,最終看著自己身前的男人點了點頭。

“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

“江澤熙本人,不需要離開公司,甚至她可以繼續留在家裏。可是,你們的每一次接觸,你必須要向我打報告。”

比起讓情敵躲去暗處,更好的選擇其實是就讓她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知道慕方歌在想什麽的荀少璟頓時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卻很有自知之明的選擇把笑容憋了下去。

“好。”他點頭。

現在,隻要能讓慕方歌原諒他,怎麽樣都行。

慕方歌看著他,這兩天來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幾絲嗔怒。

她揮開荀少璟的手,站起身,雙手叉腰,“別以為那事兒就那麽過了!今晚回去的路上,你自己去超市買塊兒搓板!”

聽著這話,荀少璟知道這事兒至少麵上算是過去了。他輕輕一笑,跟著站起身,上前把慕方歌抱住,低頭在她耳邊安撫,“行,買搓板就買搓板。如果沒有,我就算是跑遍整座城,也給你找一塊兒出來!”

溫溫的熱氣兒因為這姿勢與動作,穿過慕方歌的長發直往她的耳朵裏轉,熏的她隻感覺脖子根兒處一片火燎似得難耐。

抬起手對著荀少璟的後腰不輕不重的了一下,她張口就要諷罵。然而張了嘴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荀少璟的唏噓聲給阻了。

抬頭看了看荀少璟扭曲的俊臉,又看了看荀少璟依舊環在她後腰上的不自覺的收緊的胳膊,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明白了什麽。

扶著荀少璟的雙臂將人輕輕推開,慕方歌抬手去撩荀少璟的西服與寸衫的下擺。結果,本就不小的眸子,在看到那精瘦的腰腹間一片蔓延到後腰的青紫紅腫的時候,瞪得更大。

將衣服全部捏在一隻手裏,慕方歌用空出的手撫向荀少璟的小腹,微涼的指尖在剛剛碰觸到他的皮膚的時候,慕方歌很明顯的感覺到身前的男人全身輕微的抖了抖。

收回手,她放下他的衣服,抬起頭看著他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溫柔,然而嘴上卻是不肯饒他,“方鈞動的手?打的真解氣!”

荀少璟不言,抬手拉住她的手再次將她拉進懷中。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沉靜在屬於他們的氛圍裏。

誰也沒有發現,會議室的門口處,一道身影慌張的從縫隙間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