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領了東陵昭的命令,連夜出京都,三日之後抵達青州境內。此時青州境內,東南西北四大城門侍衛把守嚴密,街道之上到處都是巡邏的衛隊。

玄夜因為手持東陵昭的密令腰牌,過關不受阻擋,任何侍衛見到他手中的腰牌便給予通行,連問都不問一句。

而其他任何進出城門之人,無論是達官顯貴也好,還是平民百姓也罷,皆被嚴密搜身,一旦發現可疑人物,立即被兩旁侍衛拿下,關押地牢,倘若還有頑固抵抗者,當下血濺當場,毫不留情。

玄夜暗暗思忖,看來小主人所料不錯,八王爺果然有所行動了。他進城之後,立即打聽上官飛燕一行人的蹤跡。

那上官飛燕現在人在何處呢?

她跟少年帝君東陵煜一進青州鏡內,立即遭遇八王爺所屬封地的軍隊攻襲,加之東陵煜的宰相酈駱山中途叛變,陣前倒戈相向,逼得東陵煜鋌而走險,進入皇族禁地幽城。

此城四麵環山,懸崕峭壁,怪石嶙峋,不長一毛之地,可謂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然同樣有利就有弊,幽城境內缺水斷糧,適合快攻快打,卻不適合長久作戰,與敵方消耗僵持對陣。

少年帝君東陵煜退進幽城的那一刻,便知曉無路可退,他後悔茹莽用計而被敵方逼進了幽城。雖說八皇叔東陵賢一時半會攻不下幽城,但他封地的十萬大軍封鎖幽城四周,他駐紮營地在三十裏外,每天歌舞升平,守株待兔地等著耗盡城內將士的士氣跟力量。

若是一直如此僵持下去的話,東陵賢不動一兵一卒就可以將東陵煜以及他隨帶的五千精兵全部活活地餓死在這幽城之內。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戰況與少年帝君東陵煜而言,是越來越不利的。而幽城內一旦隨行的糧草跟水源斷絕的話,他們將士氣全無,毫無作戰能力。

少年帝君東陵煜是看在眼中,急在心裏。

連日來,他愁眉不展,茶飯不思,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著。

劉公公看著飯菜冷了熱,熱了冷,冷了又熱,連續七八回了,東陵煜還是未曾動一筷子,當下著急起來,上前勸慰道:“皇上,你還是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沒喝的了,這麽下去,就算是鐵打的筋骨也熬不住啊。皇上,你一定要吃一點,保重龍體要緊啊。”劉公公老淚泛動,他將再次熱了的飯菜端到東陵煜的麵前,抬袖吸了吸鼻子。

東陵煜龍眸一閃,視線淡淡地落在飯菜之上,他凝眉坐下道:“朕實在沒有胃口,公公還是拿下去吧。”

“皇上,老奴求求你了,你就吃上幾口吧。”劉公公老淚流淌下來,他撲通一聲朝著少年帝君東陵煜跪下了。

東陵煜飄了飄飯菜,又望了望跪地的劉公公,他輕歎一聲,揮手道:“起來吧,朕吃就是了。”他拿起勺子,不斷地攪合著碗裏的濃湯。

攪著,攪著,他忽而問道:“上官愛卿那邊呢?她最近幾日過得可好?”他微微抬眸,龍眸光澤晃悠而起,視線直落劉公公的身上。

劉公公見東陵煜提到上官飛燕此人,當下一臉憤憤不平。“皇上還是不要提上官大人這個人了。以老奴看來,上官大人是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太陽曬到她身上她都還未曾起身,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劉公公的語氣中分明是含著對上官飛燕的不滿之意。

東陵煜一聽,龍眸卻忽而亮堂了起來。

“這些天,上官大人可還有什麽異常舉動?”

“老奴聽底下的人說,上官大人每日清晨睡到晌午之後,晚上子時偷偷地拿著繩子跟鐵鉤下了城牆,溜到敵營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該不會是偷偷摸摸地給叛逆之臣通風報信吧?”劉公公大膽地猜測著,神情之間隱隱不悅。“依照老奴看來,皇上還是趕緊派幾個人盯著上官大人,要不將上官大人抓過來審問審問,問問她這些天夜出城門究竟是幹什麽去了?”

東陵煜漂亮的眸子閃閃而動,他揚唇而笑道:“這一點朕倒是放心得很。在某些方麵上官飛燕跟上官欽是一致的,比如他們身上的那股正義凜然之氣,無論是剛正秉直的上官欽也好,還是刁鑽古怪的上官飛燕也好,他們上官家族出來的人兒都擁有這種天地正義之氣,是從小根深蒂固地深植在他們的骨血之內的,是一輩子都無法抹殺得掉的。所以,朕絕對不會相信上官飛燕會陣前倒戈,也絕對相信她的意誌夠堅定,否則的話,她經曆官場的二年之內,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這一點朕自認為不會看錯人的,劉公公恐怕是多慮了。”

“皇上說得是,是老奴愚笨無知,皇上高見,皇上睿智。”劉公公趕緊討好少年帝君東陵煜,不再君前多說一句上官飛燕的壞話。

東陵煜笑了笑,他道:“對了,上官大人現在人在何處?”

劉公公思慮一會兒,而後恭敬稟道:“這個時辰,恐怕上官大人還在安歇之中。”

東陵煜起身,他一打開窗簾,望了望窗外烈日當照,他龍眸微微一動。

這樣的好天氣,她竟然能夠安睡得安安穩穩,不為所動,連他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了。可是就讓他一個人幹著急,她卻夢裏徜徉,舒舒服服地躺著,他心中總歸是有些不平衡啊。

“劉公公。”他龍眸之內忽而揚起一抹狡詐的流光,嬌嫩的紅唇笑意流動。

“老奴在。”

“去,喚上官愛卿起身,朕想讓她陪著朕一同上城門巡視一番。”東陵煜心情忽而大爽地咀嚼起食物來。

劉公公見少年帝君東陵煜開始進食,眼角眉梢滿是止不住的欣慰笑容。東陵煜喝了一口湯,抬頭見劉公公遲遲未動步伐,不由地目光轉冷。

劉公公望著一驚,趕緊躬身有禮地退了出去,帶著幾個士兵一同來到上官飛燕的房間外頭。

叩叩叩——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劉公公拔尖的鴨嗓子響徹在空氣中,卻依舊無法令關閉的房門開啟。

他不由地心下微沉,納悶地推開了門。

房間內,空無一人,軟塌之上,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燭台上的是換上去的新蠟,根本沒有動用過。

奇怪?上官大人去哪兒了?

劉公公皺眉費解著,正巧有打掃房間的丫鬟過來,劉公公便攔截了她問道:“上官大人去哪裏了?”

哦——

丫鬟往裏望了一下,而後溫婉地回道:“回公公的話,上官大人昨晚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這不奴婢昨天晌午疊放的被褥,還有更換上的新蠟都沒動用過呢。”丫鬟也有些奇怪,前幾日上官大人就算半夜出去,淩晨也回來的,這次——

“公公,該不會上官大人學著宰相大人那般——”

“多嘴!”劉公公怒瞪了丫鬟一眼。“搬弄是非那是要掉腦袋的,陣前胡亂誣陷朝廷大臣,那是要滅門的,還不趕緊忙你的去,滾下去。”他煩躁地朝著丫鬟揮揮手。

那丫鬟立即嚇得臉色慘白,一臉驚怕地退下去幹活了。

劉公公微微翹起蘭花指,他琢磨著,這會兒上官大人究竟是上哪兒去了呢?

那上官飛燕卻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他的麵前,美眸瑩瑩,光芒四射。

“劉公公好。這一大早的來到下官之所,是不是皇上有事要找下官前去商議?”平日他該知曉她的起身時辰,這個時候理應不會來幹擾她歇息的。所以唯一能讓劉公公興師動眾而來的人,恐怕隻有一人,那人便是少年帝君東陵煜。

劉公公見上官飛燕猜測他此來的目的,不由地高傲地冷哼了一聲。“既然上官大人知道皇上召見大人,大人還不快點隨咱家去見皇上,皇上可還等著上官大人去陪著一同上城門巡視軍情呢。”他擺了擺他的蘭花指,眼球翻動,白了上官飛燕一眼。

上官飛燕了然一笑,她低頭淡道:“那麽有勞公公在前頭帶路了。”

哼——

劉公公揮袖嗤之以鼻,他在前頭領路,上官飛燕跟隨後頭,不過一刻工夫便來至少年帝君東陵煜的房間。

“微臣上官欽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上官飛燕提袍而跪,她唇瓣邊角笑意淡淡。

“愛卿趕緊起身吧。”東陵煜下了書案,來至上官飛燕麵前,輕柔地攙扶起她。

上官飛燕不動聲色地將手縮回來,避開東陵煜的好意。

“謝皇上。”她淡淡笑開,神情自然。“不知道皇上傳召微臣此來,有何吩咐?”

“也沒什麽重要之事,隻是想讓愛卿陪著朕上城門走一走,散散心罷了。”東陵煜漂亮的眸子一閃而動。

上官飛燕心中了然若明鏡,卻隻是點點頭。“微臣遵命。”

東陵煜走過來,他牽拉過上官飛燕的手,與她並列攜手而行。“走吧,煜兒還想向愛卿討教一個問題呢?”他邊走著,邊側目問道。

上官飛燕盈盈而笑道:“皇上有什麽話就盡管說吧,微臣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