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代州一行,令上官飛燕猜想不到的是在她握有柳延豹鐵證之後,在她八百裏加急將鐵證文書送往京都之後,在她為上官欽報仇雪恨,滅除了柳家一族之後,就在她喜笑顏開地回返路途中,在那片過道的密林之處,她遭遇了慈寧宮太後娘娘魚素雪派來的大批大內侍衛刺殺。

不過幸好東陵昭所帶領的暗衛及時趕到,上官飛燕跟寒烈、雲翩翩才不至於被大內侍衛所殺。然而就在派來刺殺上官飛燕的大內侍衛被東陵昭的暗衛打得落花流水之時,密林之處順風而行,忽而迎麵刮來一陣土黃色的迷霧。

那些交戰中的暗衛跟大內侍衛沒有防備這種土黃色霧氣的擴散,等到迷霧一到,他們吸入口鼻之內後,立即雙手扼住咽喉之處,神情極為痛苦地倒在地上,死後七竅流血。

“不好,飛燕,迷霧有毒,趕緊捂住口鼻。”激戰中的東陵昭飛身掠起,他攬手抱起上官飛燕,飛出密林。

同一時間,寒烈帶著雲翩翩也飛出了密林。

由於上官飛燕跟雲翩翩被東陵昭跟寒烈所守護,她們二人沒有吸進有毒的黃色迷霧,但是東陵昭跟寒烈卻還是吸進了少量的毒霧。

等到他們落至安全地帶的時候,上官飛燕這才發現抱著他的東陵昭忽而鬆開了手,他原本桃紅色的唇瓣逐漸地變成了紫青色,泛著濃烈的黑色,而旁側昏迷安躺著的寒烈,他的情況跟東陵昭一般無異。

眼見他們二人意識昏沉,在她們各自的懷抱中昏迷了過去。

雲翩翩頓時淚如雨下,她不知所措地搖晃著寒烈的身體。“寒烈,你醒一醒,拜托你醒一醒啊,你不要有事啊,不要——”他用性命護住她的安危,她如何才能回報他的這份輕易啊。她並非愚鈍女子,當然一直都知曉寒烈的心意,隻是礙於她寡婦的身份,萬一她要是跟寒烈有什麽感情發生的話,她承受不住世俗之人看待她的目光,更懼怕上官家族如何看待她這個兒媳婦,也愧對千年寒冰棺木中安躺著的上官欽。

但是眼下寒烈為了她命在旦夕之間,任由她平日掩飾地多麽好,此時她卻快要崩潰了。

“寒烈,寒烈,你不要死,我求求你,寒烈,求求你,你醒一醒,醒一醒吧。”茫然無措的她,回頭望向一旁呆滯的上官飛燕。

“飛燕,你快說一下,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怎麽樣才可以救他們啊?”雲翩翩朝著上官飛燕哭泣著喊叫著。

上官飛燕卻置若罔聞,她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了,旁側的一切她都看不到了,她的眼睛裏隻有懷抱中的東陵昭,隻有他嘴角流淌的那抹黑色的血絲。

他,他會死嗎?

他,以後都不會跟她說話了嗎?

他,再也不會壞壞地對她笑了嗎?

他,東陵昭,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那麽厲害的人物,他怎麽可以軟綿綿地躺在這裏,他應該站起來,應該將她視為對手一般,應該精神百倍地戲耍她才對啊。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他不是說一輩子不離不棄,永不背叛的嗎?一輩子的時間那麽長久,那麽遙遠,怎麽剛剛才說的話,現在就達到了一輩子的時間了呢?

滴——滴——滴——

晶瑩滾燙的淚珠,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滴落在東陵昭的臉上,順著他黑色的血絲流淌下來。

飛身趕來的玄夜,躍馬而下,他來至東陵昭的身側,望著東陵昭的近況,神情一窒,再也動彈不得。

“玄夜,玄夜,你來了。玄夜,你一定有辦法救你家王爺的,對不對?你家王爺那麽厲害,有那麽多的神丹妙藥,一定有藥物可以清除他體內的毒素,對不對?”像是溺水的人一樣,上官飛燕忽而抓住玄夜的手,神情渴望地凝視著他。

玄夜卻頹然地搖搖頭。

“這是致命的流旋毒煙所致,若非王爺吸進去不多,恐怕早就七竅流血而亡了。而要救王爺,要救王爺——”玄夜音色忽而哽咽了。“隻有皇上的紫龍珠才行,可是,可是皇上恨王爺恨的要死,這次毒煙之計隻怕就是皇上主使的,他又怎麽肯拿出紫龍珠來救王爺。王爺這次恐怕,恐怕——”

“沒有恐怕,玄夜,沒有恐怕。”上官飛燕忽而神情異常激動地大喊著,轉而她喃喃自語道:“不就是紫龍珠嗎,不就是要紫龍珠嗎,我去拿,去偷去搶也好,一定可以拿到的。”

“可是就算我們用最快的馬趕到京都,就算我們拿到了紫龍珠,王爺也沒有時間了。”玄夜殘忍地宣告著事實。

上官飛燕瞬間臉色蒼白若紙,“不,不會的,不會,不會是這樣的——”她快要撐不住了。

雲翩翩則因為聽到這個噩耗昏厥了過去。

上官飛燕低頭注視著東陵昭的臉,她心慌得像個千百隻螞蟻在撕咬一般,第一次她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然而就在上官飛燕絕望的時候,遠遠地,飛塵揚起,一匹快馬迎風而至,雪白的高頭大馬之上,一襲翩然身影朝她飛身而來。

他,白衣勝雪,豐神玉潤,恍若謫仙臨空。

一貫溫潤的眼眸,此時水色瑩潤地注視著上官飛燕。“上官兄,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麽禮物了。”他揚手一落,掌心攤開。

一顆圓潤飽滿的紫色珠子,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上,散發著柔和的紫色光芒。

玄夜瞬間眼眸發亮了起來,是紫龍珠!皇上珍藏的紫龍珠!

上官飛燕盯著梅子楓手中的紫龍珠,忽而揚唇一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在瞬間放鬆了下來,等到她放鬆下來的時候,她便身體軟軟地滑落下來,意識模糊了。

“飛燕——”梅子楓一驚,在她身體即將碰觸地麵的時候,他飛速地抱住了她。情緒波動的他,脫口而出喚了她的真名。

他低眉望著臉色慘白如雪的上官飛燕,溫潤如水的眼瞳,瞬間光澤黯淡了下來。

在她的心裏,恐怕這個男人已經無法取代了。

梅子楓低頭望了一眼陷入昏迷之中的東陵昭,他苦澀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