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女不跟男鬥,宰相肚裏能撐船,哼哼——就暫且放你一馬,

她鼻孔呼氣很重,眼底兩簇火苗閃閃,她拚命地壓抑著胸口上那不斷湧動的沸騰血液,暗示她要冷靜,不得動怒。

那東陵昭側目,望著上官飛燕腮幫鼓鼓的,鬧脾氣的別扭勁頭盡顯小女兒的嬌態,不由地,他搖頭輕歎,桃紅色唇瓣扯動一抹淡淡的失笑。

這個上官欽,本來麵向就偏於女相,如今作出這女兒舉動,焉知更似女兒模樣了。要不是當年上官欽中得魁元,同僚玩笑他女兒麵容,他怒而寬袍解衣,證實他乃堂堂男兒郎的話,此刻他倒要懷疑他是不是易釵而弁了。

上官飛燕眼底異光一閃,她孤疑地斜飄著東陵昭。這個家夥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莫非又在算計著什麽?

她剛繃緊思緒,準備戒備他的時候,轎子底部傳來一聲重重碰撞地麵的厚實音色。“落轎!”隨著朗朗高嚷的叫聲,旁側的侍衛已經恭敬地揭開轎子的門簾,低頭稟告道:“啟稟王爺,午門口到了。”

嗯——

東陵昭淡淡地應了一聲,他轉而望向身側的上官飛燕。“上官大人,請。”

上官飛燕勉強笑了笑,她讓開一點位置,禮讓道:“還是王爺先請。”她低頭,等候東陵昭走出轎門。

東陵昭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推辭,微微低首,緩步優雅地踏出八人轎子。

上官飛燕眼見東陵昭已經出了轎門,她才緩了一口氣,跟著出了轎門。

午門口那裏,翩然而立的出塵少年,一襲白玉錦袍一角,隨風衣袂輕揚,帶起一股謫仙飄然的氣質。

那人不是陽春白雪一般的梅子楓,還會有何人敢當得起謫仙二字。

“子楓兄,你怎麽不進去啊?”上官飛燕紅唇微啟,溫柔的笑意自然流露眉眼之間。

“子楓在等上官兄。”梅子楓直言坦誠道,他細細地打量了上官飛燕一身,忽而溫潤的眸光泛起絲絲憂愁。“昨日你回定王府,難道又遭襲刺客了?”沒來由地,梅子楓不避嫌地伸手,白皙幹淨的手指,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那裏,還有昨日被東陵昭拉傷之後留下的淡淡印痕。

上官飛燕波光震動,她驚詫梅子楓此時的舉動。

按理說,梅子楓明明知道上官欽對他別有情意,他理當討厭她的,沒有道理如此親近她的,這不是擺明了給別人留下茶餘飯後的笑料嗎?

他應該是,應該是最注重名聲的啊,今日又怎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態,作出有違他清譽之事呢?

上官飛燕因為困惑不解,一時間,她隻是茫然地看著梅子楓,竟然忘記此刻她跟梅子楓之間的舉動落入旁人的眼中是何等的驚駭世俗。

位於上官飛燕身後的東陵昭,他注視著眼前的一幕,鳳眸眼角掠起一道暗沉的流光,那光芒飛得極快極快,銳利而冰冷。

瞬間,他又恢複如常,笑得妖嬈魅惑。

上官飛燕的後背驀然僵了僵,她剛才,剛才一瞬間,感覺有冰冷的刺,刺在她的後背上。可是當她回頭的時候,什麽都沒有。

那個東陵昭眼底含著頑劣的光芒,似在傳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很曖昧,很曖昧的眼神。

上官飛燕心中一凜,眼波一震。

忽而察覺到此時的情景,她當下雙眉微挑,神情看上去有些窘然。她的雙腳不由地往後一退,避開梅子楓溫暖的手指。

咳咳咳——

她以輕輕咳嗽之聲,化解眼前的尷尬之境。

“子楓兄,我昨晚睡得很好,並無刺客來訪,多謝子楓兄的關心。”她話到這裏,明眸飄了飄身後的那一群文武大臣,尤其是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東陵昭。“對了,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站在這裏,實在有些不妥,你看,後麵的那些大臣都看著我們兩個呢。”她眼中有歉意,本意並非讓梅子楓尷尬,隻是實情相告,免得淪為旁人口舌之快的笑話。

梅子楓望著上官飛燕,他了然地笑了笑。“好,我們進去吧。”他眼中有不同往日異常光彩,隻是因為上官飛燕說了“我們”二字。

東陵昭看著上官飛燕隨同梅子楓雙雙並列而行,他們的背影落在他的單鳳眼中,如此地溫馨和諧。

莫名地,他深黑的瞳孔徒然一縮緊,那抹浮動眼角的魅笑,霎時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