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這位督查使大人就在房間裏用餐、沐浴、看書,除了偶爾能驚鴻一瞥到他如廁的身影,官驛的上上下下便再也見不到這位督查使大人的麵了。

就連寸步不離守護在他身側的寒烈,也是同樣詭異神秘,性情古怪,好幾次夜間巡視,阿金都驚詫地看到這位冰冷的寒烈寒侍衛不走房門,卻走窗口,飛進飛出,不知其意。

當然,以督查使大人如此神秘低調,以靜製動的做法,自然是驚到了渝城上至四品大員渝城府府尹,下至縣鎮的九品芝麻官,他們連夜召集聚會,直覺認為上官欽定然是在等候他們的孝敬,於是有人建議幹脆用老辦法——金錢美女計,探上一探。

果然——

天下哪有不偷腥的貓。

這位外界傳聞清廉剛正、兩袖清風的上官欽,在隔日眾位大人送上大大小小的食盒之後,打開食盒,發現所謂的甜美點心,都是金銀財寶,奇珍異寶,美女尤物。而這位上官欽淡淡飄了一眼,竟然當著驛長的麵,全部如數收下,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這下,在渝城當差的上上下下官員,睡得安穩,玩得舒心,吃得爽心。

但是怪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就在官員有意登門探探這次渝城貢院書生的中選名單之時,這位上官欽大人卻閉門不見,聽說是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病倒了。

當然渝城上下官員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們托人暗走關係,打聽上官欽是否在裝病?然事實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被他們買通的大夫診斷上官欽病情之後回來相告,上官欽確實水土不服,病倒了。

這下,他們隻能幹等著上官欽病愈來探問他的口風了。但是,這位上官欽大人不但行事古怪,就連他這水土不服之症也同樣古怪得很,時好時壞,是愈時發,就是始終沒有看到痊愈的痕跡。

每當官員上門探口風,上官欽的病情莫名地惡化了,等到官員離去幾日後,病情又有所好轉。這反反複複,複複反反的,一晃竟然過了三個月之期。眼前就要到了朝廷催發上報的期限,渝城的上下官員都急眼了。

唯獨那位深居簡出的上官欽大人,依舊如常,隻是多了一項嗜好,那便是時常會去渝城秦畔一家醉香樓走動走動,去聽一聽這家花魁娘子吟唱的《我在你心上》。

渝城跟蹤的眼線回報,原來這花魁娘子所吟唱的曲目正是出自上官欽大人之手,是上官欽寫給他家夫人的,並曾在禦花園宮宴之上,君前高唱過一回。

“難怪他會感興趣了。”渝城府尹魏簡鍾沉吟道。

“那麽府尹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幹脆直接跟上官欽明說了吧,反正他也收了我們的禮,就沒有道理不做事。何況,我們可都是收了人家白花花的銀子了,總不能不替人辦事吧,若是就這麽拖延下去,以後還有誰會來孝敬我們?這不是——”人群中一個急躁的官員跳了出來。“這不是明擺著自己給自己斷了財路嘛,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他此言一落,其他官員紛紛起身,應和著。

魏簡鍾揚手一揮,製止他們私下交談。

“稍安勿躁,聽老夫一言。傳聞醉香樓的花魁娘子蝶清舞十兩黃金才能見得一麵,百兩黃金才能聽得她撫琴一首,千兩黃金才能讓她奉酒一杯,這個上官欽果真會為了聞聽這一首曲子,天天去光顧嗎?”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說不定是為了獲得花魁娘子的芳心啊,少年人嘛,畢竟是血氣方剛啊。”其中有個官員邪氣地笑道。

“事情尚未明確,不可妄下定論。關於這位上官欽大人,他的行事作風跟以往大不相同,所以上頭的意思是,讓我們仔細觀望觀望,千萬不可輕舉妄動。”魏簡鍾撫須道。

“可是時間不等人啊。再說了,過去的上官欽那是講送禮的打出門,現在的上官欽那是有禮便收,可見他是這裏——”有個官員笑著點了點腦袋。“開竅了。”

眾人聽罷,哈哈大笑起來。

唯有魏簡鍾依舊猶豫不決。“他是不是真的開竅,還猶未可知。你們可曾見過他動用過我們送的珠寶,可曾動用過我們送的女人,沒親眼見過吧。”

“這——”眾位官員一聽魏簡鍾如此說,倒是有些疑慮了。“那麽依大人之見,眼下我們該如何行事?”

畢竟期限快到了,魏簡鍾也無法任由上官欽一直這樣安閑下去。“這樣吧——”

“府尹大人請說,下官等人以大人馬首是瞻,唯命而從。”渝城眾位官員齊聲躬身道。

“明日老夫派人送上拜帖,邀同這位上官欽大人到醉香樓坐上一坐。”他倒想要探上一探,他究竟是為曲而去,還是為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