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龍心下裏暗罵自己,都在刀尖上摸打滾爬五六年了,按理說,心智已經錘煉得相當成熟,可到了這兒,竟然還是如此的不冷靜。這裏離道德宗的駐地西昆侖山也隻不過四千裏左右,對元嬰期的修士來說,隻要一個時辰就可以趕到,多少也算是西昆侖山的外圍勢力範圍吧。要是這個時候有個修士從上空經過,聽到陳飛龍喊聲的話,那他不是全露了餡,有可能還會麵臨著道德宗天狼星下院數萬名修士的全力追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

擦幹了眼淚之後,陳飛龍謹慎地看了看天空。幸好,天空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這讓陳飛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要是有人經過的話,聽到喊聲,必然要下來看個究竟,不引起動靜是不可能的。此地不可久留,陳飛龍朝著師父再叩了三個頭後,站了起來,快速朝穀外走去。他不能直接踏上青葉輪飛走,那樣更引人注目,為防萬一,他得悄無聲息地從穀口處飛下,再沿著河麵飛上幾百裏後,才能按正常高度飛行。走了幾十丈遠的一,陳飛龍還是忍不住,轉過身來,深深地再看了埋葬著師父隨身用品的地方一眼,這一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來祭拜師父啊?

走到離穀口隻有五六十丈遠的地方時,陳飛龍停了下來,眼睛朝著穀口處警惕地看了一眼後,往腰帶上一摸,搶自靈虛真人的白盾和玉如意已經出現在手中。穀口處有人,而且不止一個,陳飛龍心下裏暗凜,他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哭聲和喊聲,把對方引過來的。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去後悔了,先過了這一關後再反省反省。自來到這個山穀來,腰帶就一直是打開的,陳飛龍透出一絲神識,牢牢地鎖定鐵甲七幻蟲,一有動靜,鐵甲七幻蟲就會在瞬間飛出,在陳飛龍的周圍構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再認真地探測了一下,陳飛龍心下裏頗為疑惑。以他的神識,探測範圍是一百丈左右,可陳飛龍在五六十丈的時候才感覺到那裏有人存在,隻能有兩個解釋。一是呆穀口處的是凡人,身上沒有靈氣泄出,倒不大容易探測到;二麽,就是埋伏在那裏的修士修為超過陳飛龍,估計是凝氣末期和金丹初中期的吧,如果修為再高的話,想要偷襲,完全可以收斂自身靈氣,那樣的話,估計陳飛龍要到二三十丈的時候才能覺察到。

凡人是根本不可能的,這裏可是崇山峻嶺,別說凡人了,連猿猴想要爬上來都沒有那麽容易,因此,也隻能是修為高的修士了。隻是,陳飛龍有點兒不解,修為達到了凝氣末期或者金丹初中期,身上靈氣充沛,就算再想隱匿行蹤,收斂靈氣,可多少也會泄露出一點點啊,。而且,如果真是隱匿形蹤的話,對方應該一動不動地呆在某處,擇機出擊。可是,穀外之人,身上一點靈氣也沒有不說,還到處亂跑,似乎在興奮地尋找著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飛龍取出青葉輪,踏上後,慢慢地朝著穀口處飛去,一邊飛,一邊還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他不能直接從天空中飛走,對方如果真是修為比他高的修士,而且人數眾多,必然會在半空中設下埋伏,按常理來說,更強的埋伏就應該在自己的頭頂上,穀口處埋伏之人,頂多隻起到攔截的作用。所以,如果從穀口處強衝,衝出去的希望倒是更大一些。一旦衝出穀口,進入河道,周圍的小山穀多的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當然,如果是金丹末期或者元嬰期的修士來找,他想躲也是躲不過的,隻能硬拚了。不過,陳飛龍可以肯定,對方來的人數就算再多,金丹期的修士也不會有幾個,挺簡單,道德宗的人可不傻,絕不會出動一個元嬰期的高手來對付一個凝氣中期的修士,傳出去,會笑掉人大牙的。

才飛了三四十丈距離,陳飛龍就發現,草叢中出現了十幾條白影,正拚命的揮著雙手,聲嘶力竭地朝著陳飛龍吼叫著,那吼聲,帶著無法壓抑的激動。陳飛龍體內靈氣一堵,差點兒從青葉輪上掉了下來,他看清楚了,那不是人,而是十幾隻猴子,十幾隻渾身雪白的猴子。這些猴子,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山穀的六年時間裏,正是這十幾隻猴子,陪著自己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當年道德宗門人來襲的時候,感覺到危險降臨的陳飛龍,毫不遲疑地朝這十幾隻猴子比劃著,要它們立刻逃出山穀。這些個家夥也真聰明,一點兒也不停留地,立刻翻山越嶺地跑了。當時,道德宗那些個王八蛋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大行真人身上,對於身上沒有一絲靈氣、明顯隻不過是些普通猴子的它們理也不理,任由它們逃走。想得出來,自大行真人慘死、陳飛龍被打下河後,這些猴子就呆在附近山頭上,苦等著自己的到來。這些個猴子,跟自己混了六年左右,幾乎天天都呆在一起,自已的聲音,它們也是相當熟悉的,就算過了五六年,它們還記得清清楚楚。正是自己那聲嘶力竭的哭聲和吼聲,驚動了這些猴子,它們連忙趕到穀口處,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蹤跡。

陳飛龍降下青葉輪,站在地上,笑容滿麵地看著這些白猴,可是,大滴大滴的眼淚,卻從其眼角處不斷地往下落。這些猴子,幾乎相當於他的半個親人,長這麽大,除了師父以外,就這些猴子跟自己最親了。能夠在大劫之後看到自己的親人活蹦亂跳的,過得還不錯,這種心情,連陳飛龍都不知道自己應該縱懷大笑呢,還是索性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