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美妤走下二樓的扶金雕玉樓梯,樓上的雅座青竹紗幔,樓下的大堂輕歌曼舞,笑聲糜樂響絕耳邊,流光美妤斜目而下、流轉美眸所到冷清、放鬆臉上的沉鬱表情。

師無霜一身清秀的長袍,白雪稻花碎細紋古式古樸,長袖如雲流動,自然恣意,從她的身邊走過,酣甜的聲音快速而出:“先生退回流光大小姐的銀票,流光傾城我們殺不了。”

“理由。”

“閣主命令。”

流光美妤微微側了一下臉,手心中便多了一股藍絨花。

流光美妤將花納入衣袖,便走出了天一無雙閣。

流光府邸。

榴花庭獨留盈盈明燈,窗戶清幽,樹影橫搖,雪片如絮,茶幾清茶冷又暖。流光美妤整理衣衫中的雪珠,快步走過去,先露出乖巧的笑容:“爹,晚了,怎麽還沒有安寢?這裏風大雪飛,就算坐,也留個人在身邊伺候。”解下紫貂裏料團花大氅披過倚懶躺在暖榻的爹爹身上。

東方虹意微睜半分眼簾,握住她的手,稍微責怪的意味:“我的女兒很能幹,早出晚歸,忙得幾天都不見人。我不想再給她機會說什麽‘晚上回得晚見爹爹睡得酣沉,不忍心叫醒;早上起得早,天氣冷,又不好叫醒爹爹請安’這樣的話。”

流光美妤壓著裙子就跪到腳下軟墊:“我爹大度。”

東方虹意指著桌上堆放的畫卷:“你給我一張一張看完。官中送來的良家男子畫像,部分還是我物色的幾家,你從中挑選。”東方虹意知道這個女兒脾氣倨傲、不輕易妥協。以前任性也隨她,現在身為朝官,身邊整天跟著黑奴女人,屋裏連個最基本的小侍小寵都沒有,不管如何都不好,日久恐惹閑言閑語。

相親?

流光美妤拉開最上麵的一個畫卷,象牙白色衣服的男子半坐,眉清目秀,纖腰細肩,扇子遮麵,美麗嬌和,底下落款,還附帶出身家族十八代等等。

“爹,你替我挑,你挑個自己喜歡的吧。”

東方虹意細細看了幾個畫卷,拿不定主意:“你喜歡什麽樣?”

“流光傾城。”

“胡鬧!”東方虹意瞬間變了臉色。

“爹,別急,別急,莫生氣……”這一次把性子火烈的爹爹給惹急了,流光美妤臉蹭著她爹的腿,使勁買好:“若然女兒喜歡的是他,難道爹也能讓女兒如願?不可能的。所以,爹爹不要急。爹如果還疼愛女兒,這事就應該相信女兒。爹,小藍哭了。”

“不要給我貧嘴。小藍不在這邊。他纏著你娘睡覺去了。”東方虹意撫著女兒的長發,意態清雅,“你娘退下來,唯一做的事就是寵愛他。些許還該早日請個先生讓小藍念書識字。現在我多說他一句,他都學人家告狀。你大了,我是放心的。隻要是喜歡的,你自己做主吧。”

父女兩人說了一陣子的話,聽從著爹爹的吩咐,送了爹爹回寢室,流光美妤才退出來。

燈燃璧亮,水汽氤氳,舒舒服服在浴桶裏麵沐浴,漂浮著的紅豔玫瑰花……

流光傾城殺不成,居然讓她不覺得遺憾,反而大大鬆了一口氣。至於秋水……是個急功近利的女人,難成氣候……居然會愚蠢到相信“禦女之術”可以練成絕世神功。絕世神功孤本都是假的,隻會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長稍發落地鋪蓋,流光美妤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不知道過了什麽時候,感覺沉重的東西壓著兩邊膀子。

“姐姐,皮膚光滑滑,脖子香香的……”

“姐姐,殺人是不對的……”

“姐姐,我們的姐姐找你啊。”

“姐姐,冷不冷,要不要穿衣服?”

流光美妤驀然瞪大眼睛,一左一右的孩子手臂堪堪掛著脖子上,脆弱的兩個娃娃,手纏著她的手臂,她居然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這粉紅粉藍衣裳的兩個孩子是什麽人,是怎麽進來的,流光家有著守衛,阿奴明明在外麵……流光美妤已經不及細想,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如同木偶傀儡一樣,從浴桶裏麵出來,隨便披上衣服。兩個詭異的孩子在前麵蹦蹦跳跳,而她雙腳赤白、失去知覺一樣跟著。

走出無人的流光家,走過三裏的胡楊木林,積雪如深,一雙手從身後勾著脖子,仿佛有著冰冷尖銳的利物刺入心髒,痛入心肺……流光美妤的耳邊流**著風雪之聲呼嘯不停的深沉:“本世子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不要同我玩花樣,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朦朧的視線之中,風雪盈黑的女子孤身立著,牽起兩個小孩子的小手:“大風小風玩夠了,回去吧。暫且留她一條狗命,如果這天不收她的話。罪不可恕,如果傾城真的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