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著他的尖削無力、單薄如紙的肩膀厲害地抖了一陣,即使是深埋感情、故作冷漠的琥珀般深褐色眼睛,冷觀一切,還是心中緊緊無法呼吸,東方輕空所受的刺痛甚至已經傳遞到他的心中……與血緣無關,隻不過大家同愛著一個人。

如此相同,如此無力。

傾城隻不過是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他確實是深厭,對他,還有對她,對那種超出道德的感情,傾城僅僅是想著都覺得很肮髒。把那根刺深深藏入東方輕空的心頭,但是,傾城呢,難道他自己就開心嗎?他隻是越來越沉重。

他沒有嫁給絕色之前,他都知道絕色這輩子不會“一生隻愛一個人”,他恢複男兒身,他也慢慢接受了她身邊的男人。他能接受,因為絕色不會離開他;他能接受,因為絕色對他說過“無人能取代”……他能接受,以為自己是知書達理的良家男子,不應該嫉妒,不應該使性,不應該生氣。試問哪大家女子沒有幾房夫侍?

他可以很平和對待沫秋,可以很友好對待莞莞,可以很愛護紫微,唯獨此時,對他,東方輕空,從心底裏就很不忿。那種“嫉妒”之醋味超出了他的理智和修養,使得他說出那樣的話:“你們很髒”。他,流光傾城,終於明白,他同天底下最普通的男子沒有區別!他沒有比任何男子高貴,他懂得嫉妒,他懂得吃醋,他懂得刻薄,他懂得爭寵……他以前不會這樣醋意翻天,那隻不過因為即使是青梅竹馬如沫秋者,都沒有同絕色親密到發生關係的地步!

東方輕空與她的感情是何時萌生的呢?

他流光傾城是自作自受啊。

他流光傾城親手把絕色推開的。

傾城悄悄退後兩步,靠著窗台,望著外麵的高空,夏去秋來的涼風,吹散胸口湧出的漲熱。

花發開滿枝,待空搖。

傾城便出神了。

東方輕空緊緊揪住手指,胸口的悶出一股甜腥味湧上幹澀的喉嚨,唯獨把這苦咽下去,他仿佛蒼白停滯了幾個世紀——他是很肮髒——擰著衣結的手放了下來,強作的歡笑使得蒼白的臉容更加淒楚:“可能吧,我真的髒了,我去洗澡。”快步走開,離開這裏,不想被人看見……

他是很肮髒的人。

肮髒的隻有他一個。

他知道的。

傾城的寂寂落寞話卻將他的腳步拉住了:“絕色回來了仟城,你想不想見她……

“你有沒有想她……

“想她的話,我讓你見她……

“如果,你想要同她一起,我可以放你走,留下我一個人都可以的……

“若你可以幸福……

東方輕空幽紫色的美麗眼眸那一瞬間的萌動,不曾掩蓋的真性情流露,還是因為傾城艱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掩蓋暗淡下來,冰封了所有的期望。他沒有回答傾城的話,隻是拉著傾城挑選的白色衣服,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他不能見她,他也不會見她。

所謂的幸福,一個人如何幸福?

由始至終,東方絕色想著的隻有流光傾城,東方絕色愛的隻有流光傾城,她的嘴巴裏麵從來就沒有他的名字,她的心中也從來沒有給他留下一條縫,她的溫柔從來不會屬於他……他如此的一個人,隻不過是一個肮髒的替身,何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