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輕空頓時氣湧上心頭,久別重逢的狂喜心情都紛紛碎裂。自從那時候的那些事,沉澱了幾個月平靜下來的心,輕輕一攪就又亂如芝麻,十幾年的自製力都不知道去了哪裏。細微的顫抖從手指尖兒落下,推開她扶著腰上的手臂,遠遠離開。隻是她的手還是纏著他的衣袖不放。

東方輕空的掙紮沒有作用,生悶氣更加沒有作用。東方絕色並沒有錯,世間正常的女子本來都是這樣,而且她身邊就不是隻有一個男人。

最重要的是,她平平安安回來了。

絕色“咿咿呀呀”地一頭栽倒枕頭上麵,滾了兩下,伸伸懶腰,當做自己家裏一般,就是沒有放開他的衣袖。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光透帳輕,柔軟的黑發遮著那張明麗的側臉,勾勒著五官的玲瓏標致,一截銀色的耳環閃著水光,輕輕吹著的呼吸就籠在衣袖……東方輕空那氣也平了:“你是過來見他?”他就是指傾城。那天絕色一直顧著他出宮跡,最後去凱馬鎮也是匆匆的,那段時間傾城還留在三靈山神女池,傾城與絕色還沒有機會見上一麵。絕色不見傾城忘記傾城,是不可能的;傾城要放棄絕色,也是非常痛苦。雖然傾城平常都是表現得很理智。若然連應當的解釋還沒有,兩人就完了。

“不是。”絕色輕快地否認,“我找你——”

“找我?”東方輕空很驚喜,“什麽事?”

絕色翻了身,正躺著,此時月光跨越的紗幔,漸漸清晰明麗的五官,白皙溫和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澤,隻有眼珠漆黑無底宛若深情無限,唇邊帶著朦朧笑意,光暈盈笑,刹那間如同綻放在夜間的冰絲碧海浪花。絕色蹭著他的腰側,噥噥的喃語:“找你是,想,陪我睡覺。”

東方輕空一時間被氣得說不出話。

氣悶著胸口。

臉便燒紅了。

她還是把他當做——來欺負!

絕色身子一翻,就把他那稍微僵硬的腰攬著,衣服熏著的花兒清香,讓她昏昏欲睡——她回來遷城之後,東奔西跑,還真的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今晚我不走,很久沒有好好睡覺……怎麽那麽僵硬,硌臉的骨頭啊,還是微兒的腰最軟……可惜微兒現在在北冥家,正同他那爹爹一起賞月吧。”絕色還真的掛念那隻軟綿綿的小貓兒。

掰開她的手,東方輕空直麵對她:“東方絕色,你走!”

“什麽?”絕色以為聽錯。

“我叫你走,不許你睡在我這裏!”

“趕我走?”

“正是。”

絕色嘩啦啦地坐起來,手指撩動頭發,短短的黑發在手指間理順,薄衣皓腕,手腕一節玉白,腿上一節無暇,姿態浪**隨意,一臉無所謂地打著哈欠:“難道你要自己一個人過中秋,難道你要自己一個人過生日?”

“我,我……”

“我什麽?”

“我不要你陪——”

“真的不要我?那麽殘忍?”絕色轉而剔眉一笑,眉心若紅,薄唇邊的笑帶著三分邪魅,“以前每年八月十五,母皇都會陪著我過中秋、過生日。逍遙山離開仟城雖然不能說很遠,但是母皇生性喜歡遊樂,她那個車輦沿途微服,起碼要提前半個月出發。而母皇回去又是半個月。我其實很快樂的,因為有母皇陪著我慶生。但是,你,那些年的中秋生日,誰同你過呢?”

絕色靠著那張低垂的臉,繼續說:“母皇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喜好熱鬧,沒有良心,沒有記性,更加不懂得體貼溫柔。你說,這些年的中秋,你怎麽過呢?冷冷清清?隻有不說話的宮人?你那時候是不是已經恨著我呢?如果沒有我的話,如果不是同一天出生的話,母皇說不定就不會把你的生日忘記。我說得對不對啊?”

不致命的地方不刺。

絕色把手伸到他的臉下,展開的手心,裝不完滴滴答答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