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絕色,他已經死了。這裏不屬於你的,你回去吧。”純白色的貓兒,相思,躍動著伶俐的雙腿,輕輕落到石床的一頭。怎麽東方絕色會突然醒過來,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對絕色下的咒語,妖術中的劈空,下咒者隻能親自解開。

難道真的是東方絕色的頑強意誌?

“回去?我回去哪裏?我屬於哪裏?”絕色青白色的小臉繃得失去了血色,烏黑的眼眸無底深沉,陰寒之氣如同寒冷的風刀,向著詭異的貓兒,滿身都是傷痛的刺,“你是不是知道的,你是不是一定要他死,所以才帶我過來?”

“他為你而死。”相思澄清的瞳色眯成一條光白色的細縫。

“為我而死?”

“人類真的好奇怪,而且很頑強,甚至比我們妖更加頑強,麵對生死都無所畏懼啊——”相思靈靈碧透的目光掃過東方輕空,“愛能讓人類願意付出生命。他愛你而已。”

他身為貓妖,居然說“愛”。

“若然死就是所謂的愛,那麽他就不懂得愛!”絕色狠狠咬著牙齒,尖利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東方輕空柔滑的手腕中。

他不懂得痛,也不懂得叫。

他如同沉睡的孩子。

他甜美溢香,軟綿無力,但是卻已經失去了生命,不能呼吸。

絕色不理,也不想理會:“我隻要他活著!活著,好好給我活著!”用盡力氣沙啞的呐喊,**漾著水光漣漣,消融入沉。

相思突然一陣沉默,即使是他,擁有著妖王陛下的“心”,都不太明白人類的心思。

妖王陛下沒有“心”,但是卻能看透人類。

相思不語。

人類的心太複雜。

但是,他隻要陛下的“心”碎片。

碎片就在東方輕空的眼珠裏麵。

相思卻不能靠近。

那個明明是脆弱的人類女孩,卻散發著本能的危險氣息,不能逼近,不可侵犯。

絕色咬著牙齒:“救他!”

“不可能。”

“你一定可以救他!”

“但是我不能。”

絕色突然露出邪氣的笑意,她就知道東方輕空不可能輕易死去。即使純白色的貓兒無比詭異、妖裏妖氣,但是她知道那是一線希望。

隻要有希望,她就不怕鋌而走險,甚至付出生命都無所謂!

龍潭虎穴都無法阻攔她。

凝動的手指恍若鬼魅,絕色身影一閃,手指的銳利眼看著就要捏著妖怪貓兒柔軟的喉嚨。

正要抓住的一刻,相思失去了蹤影。

空氣停滯著。

貓兒柔長的身姿就落到東方輕空的身邊。

貓兒身上縈繞的白光突然大增。

身子變得尖銳,雪色的皮毛恍出一片純淨的光彩。

絕色頓時感覺漩渦滾動的氣流撲麵而來。

貓兒柔軟的細腰拉長身姿,凝聚著白光,顯現出苗條的身影,庸長落地的發絲蓬鬆垂落下來,鋪蓋地上的雪光……蒼白的手指從白光中伸出來,快要觸摸到東方輕空安靜柔和的極度標致小臉……

“相思!”

清白如風的一聲呼喚。

空氣中的壓迫感被柔和的風吹散。

“相思,莫傷她,讓我來。”

風馳速度,白光凝聚,人影的相思重新變回了貓兒形態。

強大的力量把絕色的神智拉出來。

絕色回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先生?”

白皙無暇的臉容,魅色的鳳臨點睛雙目,唇紅齒白,高深莫測的笑,幹淨的羽衣白服,每走一步都如幻出塵。

國師大人看著絕色,語重深長:“絕色,他命運注定死在這裏的。命數如此,三界五行無能為力。”

國師大人踱步而來,步步生花,唯獨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絕色,把東方輕空給相思。”

絕色不知道為何突然一身冷寒,仿佛真的會失去他一般,把東方輕空的手拉緊一點:“是先生做的嗎?是先生你要殺他嗎?”

“不是我。”

“既然你不是要殺他,那麽把他還給我。”她不能失去他,不可以……

“絕色……”

絕色絕對不會放手:“把他還給我!”

三世浮動的目光掃過相思一眼。

平和的眼神突然深濃。

相思明白他的意思,默許,然後無聲消失在這個空間裏麵。

三世長落的黑發掃過石床,他的一身樸素的白衣都壓著石**麵,端坐的悠閑姿態仿佛就是在清風明月的茅廬,醞釀了很久,才告訴絕色真相:“你和東方輕空出生,我也是在皇宮。你是女皇的女兒,但是東方輕空不是女皇的兒子。”

“母皇……”

“奇怪是吧?”

“不可能。”

“可能,你聽我說。”

絕色低著臉,東方輕空的臉龐還透出粉色,好看得要命,一點也不像是死了的人……怎麽看,他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妖。

眼淚開始迷糊了……

“他是女皇生下來的,但是卻與女皇無關。他不是女皇的兒子。”三世一直留意著絕色的表情。她表麵上居然一點也不驚駭,但是墨黑色的瞳孔已經出賣她的心情,誰人都不容易接受這樣的現實吧。三世認為一切都已經成熟:“東方輕空是我們妖族之王的一片‘心’之碎片所凝聚成的生命。我和相思都不是人類,我們是妖……

妖國度月湖,最尊的統治者,妖王陛下,因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將真身留在月湖之底,每逢十年一次的月湖之夜,群妖才見一次妖王陛下,而妖王陛下才被準許從月湖出來……

若妖王陛下要凡世行走,隻能依靠有形的身體——他們稱之為“容器”。但是在一百年前,妖王陛下一次遇襲,原來的“容器”受損。而三世他們就決定,以陛下的樣貌形態,製造另外一個能在三界六道行走的“容器”。

千年前,芷凰開辟了這個女尊國度。

千年後,三世就是因為“容器”才留在空瑟,奪取了小情兒的身份和容貌,坐到國師的位置。

妖王陛下的真魂與製造的“容器”之間,必須有著關聯的媒介——心。妖王陛下的“心”,早在幾千年就從妖王陛下真身中分離出來,現在存放在化成相思的貓兒身體裏麵。時光快過,妖王陛下的“容器”越見成形,但是,卻因為一次意外襲擊,“容器”走失了。

“容器”裏麵“心”破碎,一部分留在“容器”裏麵,繼續支持著“容器”的正常人活動,而一部分落到了大徽。

大徽製造出厲害的武器。

“容器”失去了完整的“心”,他的記憶出現了錯亂,他以為自己是這個女尊國度的普通男人,後來不知道怎麽就遇到了流光飛舞,遇到了女皇。流光飛舞生下了流光傾城,而女皇孕育了東方輕空。

流光飛舞的那個最愛的小寵。

傾城的爹。

絕色抽了一口冷氣:“那麽說,傾城也不是人?”